沈野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个畜生。”<br />
那天晚上，周烬其实做了安排，但是黑皮跟泥鳅似的滑不溜手，周烬不在，沈野他们没截住他。<br />
“警方已经在抓人了。”<br />
周烬嗯一声。<br />
临走的时候，沈野烟瘾犯了：“有烟吗阿烬？”<br />
“扔了。”<br />
周烬从前压不住那些汹涌而来的情绪，要靠烟来缓解，饮鸩止渴。身体好坏，过得好坏，这些对周烬来说其实无所谓。<br />
他用折磨自己来缓解愧疚。<br />
现在不太一样了。<br />
他对孟夏那些混账的惦记，比他自己想象得深多了。<br />
泥足深陷之前，要么抽身，要么放任。<br />
周烬垂下眼皮。<br />
操。<br />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得选了。<br />
--------------------<br />
作者有话要说：<br />
感谢在2022-07-18 01:32:10~2022-07-20 02:0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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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br />
第43章 窥破<br />
一周后, 周烬去了学校。<br />
他的身子骨结实得不可思议，在乌镇的这几年, 少年近乎野蛮得疯长着, 身上大伤小伤不断，没人管，也难得地没落下什么毛病。<br />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条新闻, 这个大名鼎鼎的刺头少年，右腹淌着血, 顺手把刀拔下来，眼都不眨地就跳进刺骨的河水。<br />
他们一边好奇, 一边畏惧, 拿看疯子的目光看着他。<br />
周烬单手插兜，对那些乱七八糟的目光统统不理，在座位上翘腿坐下, 从包里拎出兜包子。<br />
他睨了眼前头埋头做题的少女。<br />
看着呆呆的, 一副乖死了的模样。<br />
周烬拆开包子, 叼了一个，顺手把吸管插进豆浆里。<br />
豆浆有两杯, 他抓起另一杯，准备扔进桌肚。<br />
蔺沉打着哈欠过来，闻见香味, 眼睛立刻锃亮。<br />
“烬哥, 你胃口不错啊。”<br />
这都得够两个人吃的了。<br />
周烬把豆浆往他怀里一丢：“买多了。”<br />
黑皮还没抓到，他的那帮小弟说什么的都有，临近放学的时候, 警察又来了一趟，找周烬问了些事。<br />
翻来覆去还是那些问题, 周烬拎着书包从办公室出来时，正好赶上放学。<br />
一堆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乌泱泱往外挤，他不着急，懒懒靠在走廊，从兜里摸了块薄荷糖。<br />
孟夏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他。<br />
她换了个方向，朝周烬这边走，刚走到他面前，周烬伸出手，按着她的肩，把她往边上拽了拽。<br />
两人原本就在角落，这么一折腾，他严严实实地把她挡住。<br />
“门口有人。”<br />
他难得正经，孟夏也紧张：“谁啊？”<br />
黑皮跑了，警方现在还没抓到人，以黑皮的性子，要么彻底脱身，要么回来报复。<br />
周烬没说话，她严肃着小脸看他，结果一低头，看见敞开的冲锋衣里，一截结实漂亮的腰线。<br />
她着急收回目光，结果发现眼前都是他，最后红着耳朵尖盖住了眼。<br />
“是记者。”<br />
周烬乐了，掰开她的胳膊，把校服拉链拉到头，往上蹿了蹿，把她没头没脑地裹住。<br />
“老实点，别乱动。”<br />
孟夏听话地站在那儿，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被这个混蛋耍了。<br />
她把校服拉下来，头发也被弄得乱糟糟。<br />
眼前早没人影了。<br />
——<br />
周烬走到校门口，被几个摄像机堵住。<br />
他讨厌一切镜头，伸手把最近的两三个推开。<br />
有人问：“小周爷，听说警察刚才过来了，是案情有什么新进展吗？”<br />
“你为什么不回b市呢？”<br />
“听说周启青先生现在在b市做文玩生意，这次他来乌镇了吗？”<br />
周烬插着兜，浑身又野又冷，谁的面子都没给。<br />
摄像机咔嚓拍了一通，有个人挤到前边：“那天的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喜欢她？”<br />
这些天，一堆版本的传闻里，数一见钟情英雄救美这版最劲爆。<br />
周烬乐了，笑得阴沉沉，这次是个人都看出他不高兴了。<br />
他说话荤素不忌：“老子是你爷爷，你说她是谁？”<br />
这些人好奇的并不是孟夏到底是谁，而是足够抓到大众眼球的噱头。堕落的纨绔子弟，漂亮神秘的少女，足以撑起一个吸睛的新闻板块。<br />
他们一口一个小周爷，实际上一边怕他，一边看不起这样的混混少年。<br />
周烬自己无所谓，但是他不想让孟夏沾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br />
她的脸皮薄，刚才他没怎么欺负她，她的耳朵尖都红透了。<br />
到时候跟他这么个混蛋绑在一块，她不得天天哭去。<br />
他穿过人群往外走，拐进一条巷子，后头跟着道脚步声。<br />
周烬一扭头，看见蓝白校服的少女。<br />
操。<br />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结果跟做贼似的。<br />
弯弯绕绕的街巷间，两人一前一后，不近不远地走。<br />
路过那家卖糖葫芦的小摊时，周烬掏钱递给摊主：“一串糖葫芦。”<br />
摊主包好，一抬头，周烬已经走到前头去了。<br />
冷飕飕丢下一句：“给她。”<br />
摊主还记得周烬，这小伙子又冷又凶，看着就不好惹，是要讨不着老婆的。<br />
结果今天后头就跟了个漂亮姑娘。<br />
人姑娘就在后头，他还臭着脸。<br />
摊主看得瞠目结舌，等孟夏笑着说了谢谢，才想起来把装好的糖葫芦递过去。<br />
又走了一段，孟夏的手突然被人一扯。<br />
周烬把她的书包也顺便扯下来，往肩上一甩：“你是蜗牛啊。”<br />
他拽着她往前跑。<br />
孟夏很久没这么跑过了，沉寂的心脏一点点跳动起来，跑到小朝河边时，她气喘吁吁的。<br />
周烬睨她一眼，他一点也没有她的狼狈，抄着手站在那儿，心情还不错。<br />
“你太弱了。”<br />
一抬头，看见少女黑亮的眼，她原本就白，脸蛋一层薄红，胸脯轻轻起伏。<br />
孟夏刚要说点什么，周烬又不知道被什么惹到，绷着腮撇开眼。<br />
她往周围看了看，记起来这是周梨掉下去的地方。那天她过来找周烬，他蹲在河边，看上去跟死了似的。<br />
周烬在河边站了一会儿，风把他的冲锋衣掀起来。<br />
他难得不是平日痞里痞气的模样，拉开包，从里边把那个许愿瓶拿出来。<br />
“小梨走的那年，七岁，小学二年级，爱漂亮，喜欢一切亮晶晶的东西。”<br />
他蹲下来，把许愿瓶深深埋在沙堆里。<br />
什么工具都没用，用的是手。<br />
“她小的时候总是缠着我讲故事，我其实没什么故事给她讲。有一次讲到死亡，人的一生会经历两次死亡，一次是肉//体的消亡，一次是遗忘，她说更怕被忘记了。只要我在一天，她永远不会被遗忘。”<br />
周梨死后，他在黑暗里困了太久。<br />
一切都灰暗没有意义。<br />
他野蛮狂妄地生长，强大又脆弱，热闹又孤独。
那天晚上，周烬其实做了安排，但是黑皮跟泥鳅似的滑不溜手，周烬不在，沈野他们没截住他。<br />
“警方已经在抓人了。”<br />
周烬嗯一声。<br />
临走的时候，沈野烟瘾犯了：“有烟吗阿烬？”<br />
“扔了。”<br />
周烬从前压不住那些汹涌而来的情绪，要靠烟来缓解，饮鸩止渴。身体好坏，过得好坏，这些对周烬来说其实无所谓。<br />
他用折磨自己来缓解愧疚。<br />
现在不太一样了。<br />
他对孟夏那些混账的惦记，比他自己想象得深多了。<br />
泥足深陷之前，要么抽身，要么放任。<br />
周烬垂下眼皮。<br />
操。<br />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得选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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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窥破<br />
一周后, 周烬去了学校。<br />
他的身子骨结实得不可思议，在乌镇的这几年, 少年近乎野蛮得疯长着, 身上大伤小伤不断，没人管，也难得地没落下什么毛病。<br />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条新闻, 这个大名鼎鼎的刺头少年，右腹淌着血, 顺手把刀拔下来，眼都不眨地就跳进刺骨的河水。<br />
他们一边好奇, 一边畏惧, 拿看疯子的目光看着他。<br />
周烬单手插兜，对那些乱七八糟的目光统统不理，在座位上翘腿坐下, 从包里拎出兜包子。<br />
他睨了眼前头埋头做题的少女。<br />
看着呆呆的, 一副乖死了的模样。<br />
周烬拆开包子, 叼了一个，顺手把吸管插进豆浆里。<br />
豆浆有两杯, 他抓起另一杯，准备扔进桌肚。<br />
蔺沉打着哈欠过来，闻见香味, 眼睛立刻锃亮。<br />
“烬哥, 你胃口不错啊。”<br />
这都得够两个人吃的了。<br />
周烬把豆浆往他怀里一丢：“买多了。”<br />
黑皮还没抓到，他的那帮小弟说什么的都有，临近放学的时候, 警察又来了一趟，找周烬问了些事。<br />
翻来覆去还是那些问题, 周烬拎着书包从办公室出来时，正好赶上放学。<br />
一堆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乌泱泱往外挤，他不着急，懒懒靠在走廊，从兜里摸了块薄荷糖。<br />
孟夏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他。<br />
她换了个方向，朝周烬这边走，刚走到他面前，周烬伸出手，按着她的肩，把她往边上拽了拽。<br />
两人原本就在角落，这么一折腾，他严严实实地把她挡住。<br />
“门口有人。”<br />
他难得正经，孟夏也紧张：“谁啊？”<br />
黑皮跑了，警方现在还没抓到人，以黑皮的性子，要么彻底脱身，要么回来报复。<br />
周烬没说话，她严肃着小脸看他，结果一低头，看见敞开的冲锋衣里，一截结实漂亮的腰线。<br />
她着急收回目光，结果发现眼前都是他，最后红着耳朵尖盖住了眼。<br />
“是记者。”<br />
周烬乐了，掰开她的胳膊，把校服拉链拉到头，往上蹿了蹿，把她没头没脑地裹住。<br />
“老实点，别乱动。”<br />
孟夏听话地站在那儿，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被这个混蛋耍了。<br />
她把校服拉下来，头发也被弄得乱糟糟。<br />
眼前早没人影了。<br />
——<br />
周烬走到校门口，被几个摄像机堵住。<br />
他讨厌一切镜头，伸手把最近的两三个推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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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烬插着兜，浑身又野又冷，谁的面子都没给。<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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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好奇的并不是孟夏到底是谁，而是足够抓到大众眼球的噱头。堕落的纨绔子弟，漂亮神秘的少女，足以撑起一个吸睛的新闻板块。<br />
他们一口一个小周爷，实际上一边怕他，一边看不起这样的混混少年。<br />
周烬自己无所谓，但是他不想让孟夏沾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br />
她的脸皮薄，刚才他没怎么欺负她，她的耳朵尖都红透了。<br />
到时候跟他这么个混蛋绑在一块，她不得天天哭去。<br />
他穿过人群往外走，拐进一条巷子，后头跟着道脚步声。<br />
周烬一扭头，看见蓝白校服的少女。<br />
操。<br />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结果跟做贼似的。<br />
弯弯绕绕的街巷间，两人一前一后，不近不远地走。<br />
路过那家卖糖葫芦的小摊时，周烬掏钱递给摊主：“一串糖葫芦。”<br />
摊主包好，一抬头，周烬已经走到前头去了。<br />
冷飕飕丢下一句：“给她。”<br />
摊主还记得周烬，这小伙子又冷又凶，看着就不好惹，是要讨不着老婆的。<br />
结果今天后头就跟了个漂亮姑娘。<br />
人姑娘就在后头，他还臭着脸。<br />
摊主看得瞠目结舌，等孟夏笑着说了谢谢，才想起来把装好的糖葫芦递过去。<br />
又走了一段，孟夏的手突然被人一扯。<br />
周烬把她的书包也顺便扯下来，往肩上一甩：“你是蜗牛啊。”<br />
他拽着她往前跑。<br />
孟夏很久没这么跑过了，沉寂的心脏一点点跳动起来，跑到小朝河边时，她气喘吁吁的。<br />
周烬睨她一眼，他一点也没有她的狼狈，抄着手站在那儿，心情还不错。<br />
“你太弱了。”<br />
一抬头，看见少女黑亮的眼，她原本就白，脸蛋一层薄红，胸脯轻轻起伏。<br />
孟夏刚要说点什么，周烬又不知道被什么惹到，绷着腮撇开眼。<br />
她往周围看了看，记起来这是周梨掉下去的地方。那天她过来找周烬，他蹲在河边，看上去跟死了似的。<br />
周烬在河边站了一会儿，风把他的冲锋衣掀起来。<br />
他难得不是平日痞里痞气的模样，拉开包，从里边把那个许愿瓶拿出来。<br />
“小梨走的那年，七岁，小学二年级，爱漂亮，喜欢一切亮晶晶的东西。”<br />
他蹲下来，把许愿瓶深深埋在沙堆里。<br />
什么工具都没用，用的是手。<br />
“她小的时候总是缠着我讲故事，我其实没什么故事给她讲。有一次讲到死亡，人的一生会经历两次死亡，一次是肉//体的消亡，一次是遗忘，她说更怕被忘记了。只要我在一天，她永远不会被遗忘。”<br />
周梨死后，他在黑暗里困了太久。<br />
一切都灰暗没有意义。<br />
他野蛮狂妄地生长，强大又脆弱，热闹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