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这话像是说给子春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br />\n第17章<br />\n虽然子春也觉得商羽跟老爷不一样，但总还是不放心，前些天，他还怕打扰两人，跟着在一旁学一会儿，便默默走开。<br />\n现下，打定主意要盯着商羽，便时时刻刻杵在一旁。<br />\n程青云在庆喜班刚冒头，年岁又轻，还有好几位师兄挡在前面，能上大戏台的机会不多，想要成角儿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br />\n如今有了这位金公馆的小少爷，虽然年纪小，但出手很是阔绰，就来公馆教他唱戏的日子，都得了不少打赏。若是他愿意捧自己，还怕没登台机会？<br />\n戏班子里的伶人，除了要学唱戏，哄人的本事也非同一般，金少爷还不到十五岁，不过一个少年，要哄他应当不是什么难事。<br />\n这几日，他故意不带琴师，就是为了能和金少爷多相处一阵子。只是这两日，金少爷身旁那小厮总是杵在一旁，他想与少爷说些知心话，实在是不方便。<br />\n“小春，茶水凉了，麻烦你去把茶水重新温一温。”他笑着开口。<br />\n这事儿原本是叫佣人去做便好，但子春面对这样温和的声音，不好拒绝，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拿着茶壶闷闷不乐去了厨房。<br />\n待人离开荷池，程青云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两张戏票，递给商羽：“金少爷，我们戏班后天封箱，我请您去看。”<br />\n商羽没有接过戏票，只依旧琢磨着刚刚的动作，淡声说道：“多谢。”<br />\n程青云将戏票放在石桌，又笑着柔声说道：“金少爷客气了，师兄们都有票友去捧场，我登台次数少，专程看我的票友不多，想着要是有金少爷这样的朋友，去给我撑场面，师兄肯定很高兴，也不枉费辛苦这一年。”<br />\n商羽终于撩起眼皮看向他，却不是回应他的话，而是冷不丁道：“你刚刚叫小春去煮茶？”<br />\n程青云一愣，又笑道：“我看茶凉了，想着金少爷你要喝茶，也是要喝热的，就让子春去换一壶。”<br />\n商羽道：“程公子，你在金公馆的课就上到这里，明天你不用再来了。”说着长指点了点桌上那两章戏票，“庆喜班的封箱我就不去看了，程公子这票送给别人吧。”<br />\n程青云大惊失色，支支吾吾道：“金……金少爷，我做错什么了吗？”<br />\n商羽淡声道：“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学得差不多了。”顿了下，又补充一句，“程公子可能误会了，我与程公子就是教唱戏学唱戏的关系，不是什么朋友。我的朋友只有一个，就是小春。”<br />\n程青云不是傻子，听了他这话，便知什么意思，大少爷是怪自己使唤那小厮呢，他忙解释道：“金少爷，我刚刚就是看茶凉了，旁边又没有别的佣人，便让小春去重新温一温。”<br />\n商羽已经转身往外走，头也不回道：“我叫听差送你回去。”<br />\n“金少爷……”<br />\n商羽充耳不闻，越走越远。<br />\n等小春去厨房温好茶，再回来时，发觉亭子里已经空无一人。<br />\n他想了想，又跑回主楼二楼，果然见商羽已经回屋，他咦了一声：“程公子怎么就走了？”<br />\n商羽淡声道：“课上完了，自然就走了。”<br />\n子春咕噜道：“那我这茶水白温了。”<br />\n商羽掀起眼皮看向他：“人家叫你去温你就温？”<br />\n子春道：“那可不是？程公子是客人呢。”<br />\n商羽冷嗤一声：“那又怎样？你是专门伺候我的，又不是伺候客人的。”顿了下，又补充一句，“以后除了我，谁让你干活，你都不许干！”<br />\n“啊？”子春眨眨眼睛，“荣伯叫也不干？”<br />\n“嗯。”<br />\n子春想了想：“那老爷呢。”<br />\n商羽道：“更加不许干。”<br />\n子春心道，你这少爷也未免当得太霸道，连亲爹都要僭越。不过仔细一想，这么多年，金家少爷对金家老爷，那岂止是僭越，压根就是忤逆不孝。<br />\n商羽见他拎着茶壶，站在原地，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出声道：“这几日，你戏学得怎么样？”<br />\n子春回神，道：“都学会了，就是唱得不好。”<br />\n商羽道：“不重要，能跟我搭戏就行。”<br />\n翌日，子春才知道搭戏是什么意思，原来少爷学了这么久戏，要在金公馆给大家演一出，让荣伯给他拉琴，自己给他搭戏。<br />\n为这演出，金公馆重新打起戏台子，又专门买来头面和油彩。<br />\n听差女佣们忙得热火朝天。<br />\n“小春，别乱动，不然妆要坏了。”<br />\n柳儿给小春化妆，冰冰凉的油彩抹在脸上，惹得他忍不住咯咯大笑。<br />\n商羽登台要演的第一出戏，是《霸王别姬》，商羽演虞姬，给他搭戏的子春演霸王。柳儿这化妆也是现学现卖，好不容易画完，自己先忍不住噗嗤笑出来。<br />\n原来这霸王妆是黑眼圈白面容，还留着一把长须，头戴霸盔。子春不过十三岁，这小小霸王毫无气势，看着实在滑稽。<br />\n他往镜子一瞧，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也是笑得花枝烂颤。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好奇看向另一边自己化妆的商羽。<br />\n“少爷，你画得如何了？”<br />\n商羽朝他转过来。<br />\n别说是子春，就是柳儿也轻呼一声。<br />\n只见商羽头戴如意冠，身披凤斗篷，长眉如柳叶，凤眼画上红彩，搭配一张朱唇，当真是画本子里走出来的虞姬，比程青云的扮相还好上数倍，加之身段修长，若是不知性别，还真以为是个娉娉婷婷的美人。\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