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飞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会怎么样，他不想让妈妈多一份牵挂，重逢的喜悦并不能抵消再一次失去的痛苦。<br />
只要知道远方的故人尚平安，已经足够。<br />
暮霭沉沉，郁慈走在二楼走廊，忽然看见下方大厅孟澄提着医疗险面色凝重地往外走，问：“伤得严重吗？”<br />
“不太好。”林管家脸上同样不太好，但语气还算镇定，“出血量很大，不确定子弹是否还留在体内……”<br />
两人走得匆忙，谁都没有留意到二楼的少年。而能让他们这么焦急的可能也只有一个。<br />
郁慈大脑空白了一瞬间。<br />
沈清越受伤了。<br />
直到晚餐时，餐桌上少了一人，林管家解释说军营那边人手不够，孟澄过去支援了。郁慈点点头，没有多问。<br />
但深夜坐在床头，盯着发出柔和光芒的小夜灯，郁慈忽然问出声：“贺月寻，你能带我去城外军营吗？”<br />
一片缄默。但郁慈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贺月寻不会轻易答应他。<br />
芒芒灯晕下，他的脸颊有些苍白，下巴细了很多，眼睛更大了，托着膝的腕骨明显，谁都能看出他的纤薄。<br />
但谁都没有办法阻止。<br />
“他没事。”贺月寻道。<br />
他一向不会撒谎。但知道这个消息后，郁慈的神情并没有轻松多少，下巴抵在胳膊上，光芒在他低垂的眉眼间静静流动。<br />
光影在他眸中化成漂亮细碎的星河，郁慈盯着夜灯，轻声问：“人死了都会变成鬼留在世间吗？”<br />
但其实在贺月寻还未回答他的时候，郁慈就已经知道了答案。<br />
不会。<br />
除非怨气深重化为厉鬼才能滞留世间，人的魂魄正常都会归于地方再入轮回。而贺月寻能以魂魄形式留在世界，是因为当初他身上背负了禁咒。<br />
所以，没有任何情况没有任何可能，他能留下他们。<br />
第二天，时间很早，郁慈没有惊动人离开房子，去到秋琳给他的那个地址。<br />
街上没有几家店门开着，但二十七号店门向外打开，郁慈走进去，是一家杂货店。向店员说明找秋琳后，他被带到二楼一间房里。<br />
秋琳进来时，郁慈正望着窗外，唇色有几分苍白。<br />
而秋琳依旧是浅色的长裙丝巾，在少年对面坐下。郁慈目光在她腕上隐隐露出的红痕停留了片刻，才说：<br />
“你之前说可以让我离开江津还算数吗？”<br />
少年的孱弱有目共睹。秋琳将丝巾解下，露出颈上同样的红痕，嗓音平静与之间的柔和大相径庭：<br />
“可以，但你真的要现在走吗？”<br />
郁慈不太明白地看着她。<br />
“沈清越还没死，哪怕你此刻走了，也不能保证他不会腾出手来找你。再等一段时间，我会帮你杀了他。”<br />
耳中嗡的一声有一瞬间好像与整个世界脱离了联系，郁慈喘了口气，溢出的泪光让他看不真切，听见秋琳说：<br />
“上次那一枪只是擦伤了他的手臂，但下一次他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br />
……是秋琳开枪打伤了沈清越。<br />
指尖不住地颤动，郁慈喘了好几口气，才找回声音：“……你是贺衡的人吗？”<br />
明明唐白英在和沈清越合作，秋琳作为唐夫人却暗中袭击沈清越，一件件事情、一条条线索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br />
如同织成了一张大网，所有人都被困在其中，所有人都是被利用的旗子。<br />
“不是。”秋琳的眼瞳透出清冽的冷意，一字一句道：“这些高高在上肆意辱玩平民的‘高官富人’都该死。”<br />
刻骨的恨意让每一个字都裹上了锋利的棱角。<br />
郁慈终于想起当初秋琳在包间问沈清越对他好不好的事。他没有回答，秋琳便以为是不好，所以她才想帮少年杀掉这个人渣。<br />
……是他害了沈清越。<br />
心脏蓦然收缩，几乎难以喘气，郁慈捂着胸口，指尖在手心留下一弯弯深刻的痕迹，泪珠打湿睫羽，将他的眼圈浸红。<br />
“……没有、他没有对我不好。”哽咽着断断续续将话说出，郁慈道：“是我当时没有把话说完。”<br />
“你不要再伤害他了好不好？”<br />
秋琳愣了下，定定看着他没有开口，片刻后错过目光。<br />
明明已经说清楚了，为什么秋琳会拒绝他？郁慈猜不出，脑中又混乱不堪，只能急得掉眼泪，一个劲地哀求。<br />
“我只能保证我不对他动手。”秋琳松了口。<br />
她话中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会伤害沈清越。郁慈愣住。<br />
第78章<br />
郁慈忽然想清楚一件事情。<br />
如今江津，甚至说是整个北方，唯有沈贺两派势力两家独大，而秋琳竟能偷袭成功沈清越，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在帮她。<br />
——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第三方势力。<br />
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整个棋局，而他们皆是被利用的棋子。<br />
身上不住地发冷，郁慈颤着眼睫看向秋琳，可秋琳绝不会轻易告诉他背后的人是谁，就算他再怎么哀求也没有用。<br />
唇瓣被咬得如同红熟的浆果，郁慈想起另一件事，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仿佛害怕揭开伤疤一样：“唐先生对你不好吗？”<br />
在秋琳抬眸看过来时，郁慈忽然觉得自己很冒犯，急忙道歉，鼻尖都红了一点：“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我没有想让你难过……”
只要知道远方的故人尚平安，已经足够。<br />
暮霭沉沉，郁慈走在二楼走廊，忽然看见下方大厅孟澄提着医疗险面色凝重地往外走，问：“伤得严重吗？”<br />
“不太好。”林管家脸上同样不太好，但语气还算镇定，“出血量很大，不确定子弹是否还留在体内……”<br />
两人走得匆忙，谁都没有留意到二楼的少年。而能让他们这么焦急的可能也只有一个。<br />
郁慈大脑空白了一瞬间。<br />
沈清越受伤了。<br />
直到晚餐时，餐桌上少了一人，林管家解释说军营那边人手不够，孟澄过去支援了。郁慈点点头，没有多问。<br />
但深夜坐在床头，盯着发出柔和光芒的小夜灯，郁慈忽然问出声：“贺月寻，你能带我去城外军营吗？”<br />
一片缄默。但郁慈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贺月寻不会轻易答应他。<br />
芒芒灯晕下，他的脸颊有些苍白，下巴细了很多，眼睛更大了，托着膝的腕骨明显，谁都能看出他的纤薄。<br />
但谁都没有办法阻止。<br />
“他没事。”贺月寻道。<br />
他一向不会撒谎。但知道这个消息后，郁慈的神情并没有轻松多少，下巴抵在胳膊上，光芒在他低垂的眉眼间静静流动。<br />
光影在他眸中化成漂亮细碎的星河，郁慈盯着夜灯，轻声问：“人死了都会变成鬼留在世间吗？”<br />
但其实在贺月寻还未回答他的时候，郁慈就已经知道了答案。<br />
不会。<br />
除非怨气深重化为厉鬼才能滞留世间，人的魂魄正常都会归于地方再入轮回。而贺月寻能以魂魄形式留在世界，是因为当初他身上背负了禁咒。<br />
所以，没有任何情况没有任何可能，他能留下他们。<br />
第二天，时间很早，郁慈没有惊动人离开房子，去到秋琳给他的那个地址。<br />
街上没有几家店门开着，但二十七号店门向外打开，郁慈走进去，是一家杂货店。向店员说明找秋琳后，他被带到二楼一间房里。<br />
秋琳进来时，郁慈正望着窗外，唇色有几分苍白。<br />
而秋琳依旧是浅色的长裙丝巾，在少年对面坐下。郁慈目光在她腕上隐隐露出的红痕停留了片刻，才说：<br />
“你之前说可以让我离开江津还算数吗？”<br />
少年的孱弱有目共睹。秋琳将丝巾解下，露出颈上同样的红痕，嗓音平静与之间的柔和大相径庭：<br />
“可以，但你真的要现在走吗？”<br />
郁慈不太明白地看着她。<br />
“沈清越还没死，哪怕你此刻走了，也不能保证他不会腾出手来找你。再等一段时间，我会帮你杀了他。”<br />
耳中嗡的一声有一瞬间好像与整个世界脱离了联系，郁慈喘了口气，溢出的泪光让他看不真切，听见秋琳说：<br />
“上次那一枪只是擦伤了他的手臂，但下一次他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br />
……是秋琳开枪打伤了沈清越。<br />
指尖不住地颤动，郁慈喘了好几口气，才找回声音：“……你是贺衡的人吗？”<br />
明明唐白英在和沈清越合作，秋琳作为唐夫人却暗中袭击沈清越，一件件事情、一条条线索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br />
如同织成了一张大网，所有人都被困在其中，所有人都是被利用的旗子。<br />
“不是。”秋琳的眼瞳透出清冽的冷意，一字一句道：“这些高高在上肆意辱玩平民的‘高官富人’都该死。”<br />
刻骨的恨意让每一个字都裹上了锋利的棱角。<br />
郁慈终于想起当初秋琳在包间问沈清越对他好不好的事。他没有回答，秋琳便以为是不好，所以她才想帮少年杀掉这个人渣。<br />
……是他害了沈清越。<br />
心脏蓦然收缩，几乎难以喘气，郁慈捂着胸口，指尖在手心留下一弯弯深刻的痕迹，泪珠打湿睫羽，将他的眼圈浸红。<br />
“……没有、他没有对我不好。”哽咽着断断续续将话说出，郁慈道：“是我当时没有把话说完。”<br />
“你不要再伤害他了好不好？”<br />
秋琳愣了下，定定看着他没有开口，片刻后错过目光。<br />
明明已经说清楚了，为什么秋琳会拒绝他？郁慈猜不出，脑中又混乱不堪，只能急得掉眼泪，一个劲地哀求。<br />
“我只能保证我不对他动手。”秋琳松了口。<br />
她话中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会伤害沈清越。郁慈愣住。<br />
第78章<br />
郁慈忽然想清楚一件事情。<br />
如今江津，甚至说是整个北方，唯有沈贺两派势力两家独大，而秋琳竟能偷袭成功沈清越，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在帮她。<br />
——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第三方势力。<br />
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整个棋局，而他们皆是被利用的棋子。<br />
身上不住地发冷，郁慈颤着眼睫看向秋琳，可秋琳绝不会轻易告诉他背后的人是谁，就算他再怎么哀求也没有用。<br />
唇瓣被咬得如同红熟的浆果，郁慈想起另一件事，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仿佛害怕揭开伤疤一样：“唐先生对你不好吗？”<br />
在秋琳抬眸看过来时，郁慈忽然觉得自己很冒犯，急忙道歉，鼻尖都红了一点：“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我没有想让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