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身体随时可能出现危险，你倒好，直接一言不发地开到晏潭……”<br />
“阿彻，你可一定要收下我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br />
“交杯，交杯，交杯，交杯——”<br />
“那你有没有想过小舟会怎么想？”<br />
“离婚吧。”<br />
“我希望你能假意勾连魏家并暗中搜集他们的犯罪证据，季苏白对你存在极为偏执和扭曲的感情，所以你是最容易被魏家‘接纳’的人选。<br />
至于保密协议，既然签了就需要严格遵守纪律，并且我建议你和闵先生离婚，否则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到这些，只会更加恨你。”<br />
“我爱你的，裴先生，如果有一天你辜负我的话，我就不再爱你了。”<br />
……<br />
无数话语仿佛禁锢在裴彻周身的符纸，又被一场轰然冲天的大火烧成了灰烬，千万道曦光从黑暗的一角破出一道缝隙，一个逆光的人影握住他的手，却又渐渐松开。<br />
我已经不爱你了，裴先生。<br />
“琢舟！别离开我……闵琢舟！”<br />
刹那间裴彻瞪大了眼睛，他拼命向前奔跑、挣扎渴求，却和那个逆光的身影越离越远，他想要大声疾呼挽留，又被一纸保密系数极高的协议捂住了口。<br />
一行隐忍的泪水顺着脸颊留下，在寒风中刀割一般。一切都再无回转的余地。<br />
他只能融于黑暗，将黑暗斩杀于黑暗之中。<br />
……<br />
医院重症病房里，裴彻睁开了眼睛。<br />
受光的瞳孔微微一缩，视线从水波一样的涣散状态逐渐聚焦，入目是一个惨白无比的天花板。<br />
身体周围响起了“滴滴滴滴”的医疗器械声，一群不认识的医生穿着无菌服涌了进来，裴彻孤独地躺在病床上，任他们检查自己的全身。<br />
这是哪里……<br />
裴彻动了动嘴唇，但没能发出声音，他才意识到自己带着呼吸罩，胸腔微弱地起伏着，似乎刚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br />
忽然他的手被一个人握住了，他费力地动了动眼珠去看，那人和旁人一样全副武装，但那种平和却疏离的气质使得他木秀于林。<br />
云揭。<br />
“别担心，醒了就熬过去一大关。”<br />
云揭微微握紧裴彻的手指，他的语气格外沉稳，让人听了莫名安心：<br />
“一会儿医生视情况会给你做一些常规的检查，你背上的烧伤比较严重，昏迷的这些天里已经做了几轮的清创……深二度，留疤是肯定的，但好在不需要植皮。”<br />
也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裴彻迟钝又艰难地眨了下眼睛。<br />
他嘴唇再次动了动，喉咙细微地上下滑动。<br />
“嗯？”<br />
云揭微微眯了下眼睛，仔细端详着裴彻的神态，看他抿了下嘴唇，费尽力气才轻喘出一口气。<br />
那是一个“闵”字的音节。<br />
刹那间云揭似乎读懂了他眼神中渴求的意味，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许：<br />
“闵先生和那个孩子都没什么大事……闵画不久前还出院了，和你父亲一起被警方保护起来了，别担心。”<br />
裴彻浓长的眼睫颤了颤，就他现在这种浑身上下没几处能动的情况，也只能牵动面部肌肉做出细微的表情。<br />
见他一双漆黑含雾的眸子仍旧那样张着，云揭微微俯下身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但即便如此，由于隔离服和氧气罩的存在，他的声音传到裴彻耳朵里的时候仍有几分朦胧：<br />
“危重症病房只有下午五点半到六点允许探视，现在是下午两点一刻，你再煎熬一会儿……我估计等这边医生忙完也就差不多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闵先生你醒了。”<br />
裴彻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br />
生命体征评估，抽血，心电图，脑电图……各种检查有序进行，医生护士围在病床边忙前忙后。<br />
裴彻刚开始还能保持清醒，甚至给医生一些简单的回应，但他就像是被耗光了电量被迫停止运转的机器，纵使现在电量从0%跃升到了5%，也撑不了太久，没过多久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br />
云揭所说的下午固定的探视时间，裴彻没有赶上。<br />
但他自己并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周遭环境单调而冰冷，头顶的灯光晃得刺眼，他不知道距离云揭口中的“下午五点半”还有多久，不知道下一秒钟能不能熬到所谓的探视时间。<br />
在这个不能动、不能说话、没人理也没人陪的地方，时间的流速变得很慢，就像是将输液针的流速调节到最低，每一滴药水的下坠都格外艰难，只能干熬，度秒如年。<br />
等护士将他头顶的器械灯关了，裴彻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晚上，探视时间早已在他昏迷的时间内流过，只能再等明天的。<br />
裴彻只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结果到了此刻却莫名清醒得很，大脑意识像乘风的小舟，漫无目的地飘了十万八千里远。<br />
在某个胡思乱想的瞬间，他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极快，刚刚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掌心里出了一层薄汗。<br />
或许……在他清醒的时刻中，探视时间其实根本没过，只不过是闵琢舟没来而已。<br />
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底气去笃定，闵琢舟知道他醒了，就一定会来探望？<br />
冷意顺着爬上裴彻的骨骼，他在漆黑一团的空间里，听见陌生运转的医疗器械发出的声音，冰冷又毫无生气，整个人仿佛都被世界抛弃了。
“阿彻，你可一定要收下我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br />
“交杯，交杯，交杯，交杯——”<br />
“那你有没有想过小舟会怎么想？”<br />
“离婚吧。”<br />
“我希望你能假意勾连魏家并暗中搜集他们的犯罪证据，季苏白对你存在极为偏执和扭曲的感情，所以你是最容易被魏家‘接纳’的人选。<br />
至于保密协议，既然签了就需要严格遵守纪律，并且我建议你和闵先生离婚，否则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到这些，只会更加恨你。”<br />
“我爱你的，裴先生，如果有一天你辜负我的话，我就不再爱你了。”<br />
……<br />
无数话语仿佛禁锢在裴彻周身的符纸，又被一场轰然冲天的大火烧成了灰烬，千万道曦光从黑暗的一角破出一道缝隙，一个逆光的人影握住他的手，却又渐渐松开。<br />
我已经不爱你了，裴先生。<br />
“琢舟！别离开我……闵琢舟！”<br />
刹那间裴彻瞪大了眼睛，他拼命向前奔跑、挣扎渴求，却和那个逆光的身影越离越远，他想要大声疾呼挽留，又被一纸保密系数极高的协议捂住了口。<br />
一行隐忍的泪水顺着脸颊留下，在寒风中刀割一般。一切都再无回转的余地。<br />
他只能融于黑暗，将黑暗斩杀于黑暗之中。<br />
……<br />
医院重症病房里，裴彻睁开了眼睛。<br />
受光的瞳孔微微一缩，视线从水波一样的涣散状态逐渐聚焦，入目是一个惨白无比的天花板。<br />
身体周围响起了“滴滴滴滴”的医疗器械声，一群不认识的医生穿着无菌服涌了进来，裴彻孤独地躺在病床上，任他们检查自己的全身。<br />
这是哪里……<br />
裴彻动了动嘴唇，但没能发出声音，他才意识到自己带着呼吸罩，胸腔微弱地起伏着，似乎刚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br />
忽然他的手被一个人握住了，他费力地动了动眼珠去看，那人和旁人一样全副武装，但那种平和却疏离的气质使得他木秀于林。<br />
云揭。<br />
“别担心，醒了就熬过去一大关。”<br />
云揭微微握紧裴彻的手指，他的语气格外沉稳，让人听了莫名安心：<br />
“一会儿医生视情况会给你做一些常规的检查，你背上的烧伤比较严重，昏迷的这些天里已经做了几轮的清创……深二度，留疤是肯定的，但好在不需要植皮。”<br />
也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裴彻迟钝又艰难地眨了下眼睛。<br />
他嘴唇再次动了动，喉咙细微地上下滑动。<br />
“嗯？”<br />
云揭微微眯了下眼睛，仔细端详着裴彻的神态，看他抿了下嘴唇，费尽力气才轻喘出一口气。<br />
那是一个“闵”字的音节。<br />
刹那间云揭似乎读懂了他眼神中渴求的意味，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许：<br />
“闵先生和那个孩子都没什么大事……闵画不久前还出院了，和你父亲一起被警方保护起来了，别担心。”<br />
裴彻浓长的眼睫颤了颤，就他现在这种浑身上下没几处能动的情况，也只能牵动面部肌肉做出细微的表情。<br />
见他一双漆黑含雾的眸子仍旧那样张着，云揭微微俯下身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但即便如此，由于隔离服和氧气罩的存在，他的声音传到裴彻耳朵里的时候仍有几分朦胧：<br />
“危重症病房只有下午五点半到六点允许探视，现在是下午两点一刻，你再煎熬一会儿……我估计等这边医生忙完也就差不多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闵先生你醒了。”<br />
裴彻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br />
生命体征评估，抽血，心电图，脑电图……各种检查有序进行，医生护士围在病床边忙前忙后。<br />
裴彻刚开始还能保持清醒，甚至给医生一些简单的回应，但他就像是被耗光了电量被迫停止运转的机器，纵使现在电量从0%跃升到了5%，也撑不了太久，没过多久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br />
云揭所说的下午固定的探视时间，裴彻没有赶上。<br />
但他自己并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周遭环境单调而冰冷，头顶的灯光晃得刺眼，他不知道距离云揭口中的“下午五点半”还有多久，不知道下一秒钟能不能熬到所谓的探视时间。<br />
在这个不能动、不能说话、没人理也没人陪的地方，时间的流速变得很慢，就像是将输液针的流速调节到最低，每一滴药水的下坠都格外艰难，只能干熬，度秒如年。<br />
等护士将他头顶的器械灯关了，裴彻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晚上，探视时间早已在他昏迷的时间内流过，只能再等明天的。<br />
裴彻只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结果到了此刻却莫名清醒得很，大脑意识像乘风的小舟，漫无目的地飘了十万八千里远。<br />
在某个胡思乱想的瞬间，他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极快，刚刚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掌心里出了一层薄汗。<br />
或许……在他清醒的时刻中，探视时间其实根本没过，只不过是闵琢舟没来而已。<br />
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底气去笃定，闵琢舟知道他醒了，就一定会来探望？<br />
冷意顺着爬上裴彻的骨骼，他在漆黑一团的空间里，听见陌生运转的医疗器械发出的声音，冰冷又毫无生气，整个人仿佛都被世界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