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去，朕便陪你带上这酒进去祭一祭，若是不愿进去，这宅子怎么处置，也都由你决定——把杨家续下去，这也是先祭司的意思，明白了吗？”<br/><br/> 杨半城僵成了一座蒙了霜的石像，在东笙眼前一点点裂开，他像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一股不可名状的情绪山呼海啸而来，冲得他一阵头脑发懵。<br/><br/> 好在杨半城究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的不知所措只存在了一瞬，他立刻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绪，眼眶通红地又给东笙磕了个头：“草民……谢过陛下隆恩！”<br/><br/> 这么多年的怨恨孤苦与无可奈何都像是突如其来地 M-o 索到了尽头，他一个人在异地他乡、在黑暗里踽踽独行了十年，然而那从前仿佛没有边界的漆黑突然被人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豁开了个口——一瞬间，天光大亮。<br/><br/> 江淮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周子融，他低头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当初我不在华京城，也都是听二姐说的……她那时也这么问过。”<br/><br/> 江淮空顿了顿：“白灵一旦成为大祭司，就不再是凡人了，是’神奴’，为众生生，为众生死……”<br/><br/> “所以长姐她说，既然祭司非人，何来爱憎？”<br/><br/>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一直在外地跑，所以更的不是很多，见谅呀。】<br/><br/> 第200章尾声归来（五）<br/><br/> 东笙半靠在步辇的顶檐边，竹林中清冷的空气水一般浸透到肺腑中，他目送杨半城提着那坛子梨花酿，朝着杨氏旧宅有些六神无主地一步一顿地走去。<br/><br/> 他看着杨半城略微有些踉跄的背影，无声地想道：他终究还是在乎的。<br/><br/> 如果杨半城不在乎，不可能会因为江淮璧的一句遗志而大老远从大凌赶回来，放下好不容易在大凌安下的家，又千里迢迢地回到这伤心地。<br/><br/> 究竟还是不甘心。<br/><br/> 被捂住的伤口虽然看上去体面，但里头早已在悄无声息中滋生病害、没完没了地淌脓水，只有大大方方地敞开了，忍一时不堪，才能彻彻底底地痊愈、彻彻底底地放下——最后留下一条不疼不痒的疤，刻在岁月与生命里。<br/><br/> 从哪里结束，就从哪里再开始。<br/><br/> 他将半坛子梨花酿哗啦啦地泼在门前，甜得发齁的酒香一下子在竹林中弥散开来，混着凉丝丝的空气。<br/><br/> 这种颇有些年头的冷酒一口下去没什么，过一阵缓过劲儿来了，才会慢慢上头。<br/><br/> 杨半城心里被激起了千层浪，两眼一红，拎着剩下半坛子酒就给自己猛灌了下去。可惜到底是个斯文人，不是那种能在酒馆子里吹坛子的糙汉，一口灌下去就给自己呛了个半死，艰难地撑在地上咳了个撕心裂肺。<br/><br/> 东笙伸手招来了一旁抬步辇的汉子：“有水么？”<br/><br/> 汉子连忙从腰带上解下了自己油腻腻的皮囊水壶，献宝似地捧了过来：“陛下。”<br/><br/> 东笙提着水壶带子不慌不忙地朝背对着他的杨半城走过去，拿水壶底轻轻敲了敲杨半城的肩膀：“拿去，缓缓。”<br/><br/> 杨半城咳嗽着扭过身，接过东笙递来的水壶：“咳……谢……谢陛下咳咳……”<br/><br/> 东笙回头环顾了一周，稍稍思忖了一下，还是纡尊降贵地提着衣摆蹲了下来，拍着杨半城的背给他顺气：“好点了没？”<br/><br/> 杨半城有些迟钝地猛然反应过来，连忙侧身让开，作势就要磕头：“陛下……咳陛下使不得……”<br/><br/> “怕什么，这没什么人。”东笙说道，一掌抬起杨半城就要压下去的肩膀，他自小没形没样惯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妥，“你们杨家的人……都葬在后头的五岭山，不过先帝时没牌位，旁边有棵雷劈过的山毛榉，好认。”<br/><br/> 杨半城：“……”<br/><br/> 也不知这皇帝到底是不是真缺心眼，什么话都能往外秃噜。<br/><br/> 杨半城低着头缓了一阵，也不嫌弃手里油光油亮的皮囊水壶，慢吞吞地扭开塞子喝了一口，喘了口气，顿了顿，问<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道：“陛下，草民斗胆……有一事相求。”<br/><br/> 东笙：“说。”<br/><br/> 后头要说的话似乎对杨半城来说有些艰难，他深吸了口气，吃力地说道：“草民能否……随陛下回京……见见先祭司……”<br/><br/> 东笙愣了愣，随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马答应了下来：“如你所愿。”<br/><br/> 杨半城重重地点了点头，又俯身在地上磕了三下：“谢陛下隆恩……”<br/><br/> 他磕完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慎一脚蹬翻了旁边的小半壶酒，酒水咕咚咕咚地淌到泥巴地里。眼前封条上的血字仍旧红得触目惊心，一刹那间，往事历历在目，杨半城在原地怔愣了一会，终于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一把将封条扯了下来。<br/><br/> 自此，便又是另一段征程。<br/><br/> 第二天，东笙就让江淮空陪他去了一趟州府，处理了一下杨氏那一堆压箱底的地契房契，该签的该撕的分门别类，当年抄走还没来得及转手卖出去的家当也都搬了回去。<br/><br/> 京城可以给杨半城寻一处宅子，两地都有住的府邸——眼下唯一让东笙为难的，就是给杨氏正名的事。<br/><br/> 毕竟无论如何，按照华胥律法，杨半城是早该死了的人。虽说杨氏不是东南海患的元凶，当年证实其与海寇勾结的钱庄票据也是伪造的，但私自开矿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br/><br/> 不正名，杨半城日后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可若是正名，先帝新丧，尸骨未寒，也未免太伤其身后之名，况且杨氏也的确不算无辜。<br/><br/> 东笙想，该正的名还是得正，大不了等得过一段时间时机成熟了再说——比如等杨半城真的做出什么功绩了，届时也更有说服力。<br/><br/> 死人怎么样都能将就，可活人还得过日子，还得在这世道间生存下去。<br/><br/> 她不会怨我的。<br/><br/> 东笙想，反正她就算怨也没用。<br/><br/> 三日后，罗迟和元鲤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带回了那盒周子融从早念到晚的碎珠子。<br/><br/> 当天周子融请他俩吃了顿好的接风宴，随后就迫不及待地拿着那盒碎珠子去找江淮岚，连带着其他所需的诸如千年老杨树枝、海 Gu-i 壳、朱砂之类的云云，恨不得江淮岚当着他的面就把续命的巫法给做了。<br/><br/> “急什么，”江淮岚面无波澜地说道，“等太阳下山，王爷还是先把陛下请来吧。”<br/><br/> 所谓续命之法，其实就是拾遗补缺，三十六天罡灵武，所耗灵力多少也大有不同，其中往生是消耗最小的，而天罡灵武之首的火神占用了大半的灵力，哪怕如今火神剑已毁，纳在碎玉珠中的残魂仍在黑灵眉骨入玉之后大肆汲取黑灵灵力。<br/><br/> 然而如今既然火神已经投入人道一千多年，要那一抹留在碎玉珠中的残魂也没用了，把这一抹残魂给东笙，至少能还他五十年阳寿。<br/><br/> 而且如果最后一抹火神残魂被东笙抽走，火神便是永生永世也再不可能回仙境了，三十六天罡灵武彻底只剩三十五，没了火神，黑灵哪怕是转世之后，都不会再如从前那般被消耗得油尽灯枯。<br/><br/> 江淮岚解释到这，话音也停了下来，略有些隐忧地说道：“就是不知陛下会不会……”<br/><br/> 也就是说，如果不抽走这最后一缕残魂，慢慢养着，兴许再过个几千年火神的魂元还有归位的那一天。<br/><br/> “不告诉他就是，”周子融说，“我敢肯定，火神不会介意的。”<br/><br/> 江淮<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