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剑鞘，不为了不相干的人，更不是为了妥协，而是为了保护你心中那把利剑——<br />\n猜疑会销蚀剑上的勇气；<br />\n偏执会影响挥剑的准确。<br />\n名剑是你一往无前的勇气，是热血的战斗，是最强的攻击；而剑鞘是你的堡垒，是最后的底线，是坚若磐石的守护。<br />\n九<br />\n雨夜的杀局，终究收拢于鞘中。<br />\n太子与杜清昼的谋反罪名被洗清，鄂王和光王也躲过了杀身之祸，屠刀终究没有落下，阶前血迹随落花流水而去。<br />\n张九龄被裴昀扶着走出来，似乎有话要对少年说，终究没有说出口。<br />\n杜清昼满脸雨水地站在他面前：“老师，对不起。”不敢去看那白玉般的颈脖上淡淡惊心的血痕，不敢去回想那生死一线的瞬间。<br />\n“你平安地活着，就是对得起我。”张九龄的声音温和低沉。长久以来，他其实并不擅于表达情感，还有许多话，都在喉中欲言又止。<br />\n杜清昼眼中水光浮动，他将脖子上那块桃花鲤鱼木雕取下来，放到张九龄的手心：“老师是为了这样东西，才教导我的吧，我爹是当铺的掌柜，这是客人来店里典当的，根本……不是我的东西。”<br />\n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过身去，背影落魄而伤怀。<br />\n“杜欠揍你给我站住！”裴昀突然提高声音。<br />\n杜清昼回过头来，突然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杜清昼踉跄跌在雨水里，裴昀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这一拳，是打你混账，什么叫为了这样东西？这么多年来，老师对你好，只是因为这东西而已？”<br />\n杜清昼咬紧牙关，眼睛泛红，死死盯着他。<br />\n裴昀又一拳朝他打过去！<br />\n两个少年愤怒扭打在一起，滚在泥泞里。虽然裴昀会武功，但大怒之下竟也只记得用蛮力拼命，被杜清昼猛地打了几下，用力摁在泥水中。杜清昼也发了狠，一拳拳打下去，大口地喘着气。<br />\n两个少年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住，亲同手足，长大之后从来没有这样打过架。<br />\n“住手……”张九龄想要阻止却有心无力，喉咙里顿时涌起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所有的景物开始微微模糊和旋转，额头上也都是冷汗，也许是气极了，眼前阵阵发黑站不住，只能扶住身边的墙，缓缓滑坐在雨水中。<br />\n裴昀咬牙翻身起来，嘴角青紫，半跪着用膝盖狠狠顶着杜清昼的胸膛：“你知不知道，游睿那件事之后，你杀伤了人不敢回家，老师在寒雨里找了你整整一天，遍寻无果，回来时刚进门就晕倒了？你不怕死，你有种，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死了，老师还能活吗？！<br />\n“杜清昼你是有多蠢！有多浑蛋！”裴昀满脸雨水，一抬手，把那块桃花鲤鱼木雕扔到他身上，“你戴了十几年的东西，怎么会是别人的？真正爱你的人，怎么会拿你跟别人比较？”<br />\n雨无声落下，落在地上碎成水花，溅在眼中涌成热泪。黑暗中传来杜清昼爆发的痛哭声。<br />\n是你的东西，就不会被任何人夺走；爱你的人，就不会拿你和任何人比较。<br />\n爱你的人，是无论你说了多少混账话，做了多少糊涂事，始终珍惜你如至宝，始终毫无保留地站在你身边，始终愿意舍命护你周全。<br />\n最深的爱说不出口，最好的人无声温暖凝眸。<br />\n三个人都坐在雨水里，浑身泥泞狼狈，但是心中的块垒却被雨水无声冲走。不知过了多久，裴昀喘着气转过头：“杜欠揍你虽然是个笨蛋，但也不是没一点儿用处，要不是你半夜里说梦话都在骂我，念叨要做什么大事，被我听到，我今天也不会混进宫里。”<br />\n“……”杜清昼铁青着脸哽咽着不理他。<br />\n裴昀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我是比你脸皮厚那么一点，比你聪明那么一点，但是聪明能当饭吃吗？”<br />\n他正色说：“只有帅才是王道！”<br />\n“……滚！”杜清昼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挥过来，到了对方肩上，却化为手掌，他紧紧地抱住对方：“我说梦话怎么了？你磨牙才吵死人了！”<br />\n裴昀一怔，两个少年用拳心紧紧抵住彼此的背心，不知是谁的汗与泪湿了对方的肩膀。<br />\n十<br />\n长安街上夜雨纷纷，竟有了些温柔的意思。<br />\n裴昀牵过马匹，对杜清昼嘱咐：“你和老师先回家，把湿衣服换了，照顾老师吃药。”<br />\n“你呢？”杜清昼不解。<br />\n“我今夜能混进宫里，多亏了叶校尉帮忙，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儿，跟他道一声谢。”裴昀轻描淡写地说。<br />\n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br />\n裴昀回过头，只见黑暗中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影，风雨交加，那袭布衫却一点儿也没有湿。<br />\n暗夜里的雨水坠落如谜，如同虔诚的叩拜，欢喜地朝圣，在他周身迅速聚散飞舞，渴望着靠近却不敢碰触，无数水滴心甘情愿地碎裂在他脚下。<br />\n那身影落拓而孤寂，像是一个人穿过漫长的黑夜，独行了很远的路，一身风尘疲惫，跋涉千年光阴，只为了找寻一个聆听他弹奏的人。<br />\n来人……竟是琴师李八郎！<br />\n“今夜才刚刚开始，为何急着走？”李八郎一身雨水而至，笑容比夜雨更冷。<br />\n裴昀拦在张九龄和杜清昼面前，沉声低叱：“你们快走！”<br />\n“你还在袒护他们？”李八郎声音幽冷得可怕，“袒护你的仇人。”\n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