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想起沈堪舆从怀孕到生产一路以来的艰辛，他只想给当初作孽的自己一刀。<br/><br/> 唐修在一旁抚拍沈堪舆僵硬湿冷的背，温柔地鼓励着：“小鱼再用力啊，就快了，都说难生的孩子是个宝，小葫芦的干爹我是当定了。”<br/><br/> “阿笙——”似是痛极，沈堪舆忽然低吼了一声，然后软软地瘫在顾言笙怀里。<br/><br/> 顾言笙魂魄都出窍了一秒，一瞬间呼吸都静止了：“堪舆？”<br/><br/> 唐修赶紧检查了一下沈堪舆的情况，然后安 We_i 道：“没事没事。痛昏过去了，先让他休息一下——怎么样，孩子出来了吗？”<br/><br/> “可以了，靠着宫缩就能出来了，”暮如静松了口气，慢慢地把胎儿往外拉，“小宝贝儿乖乖地出来哦，你爸爸已经很辛苦了，不要再耍赖了……”<br/><br/> 顾言笙抱着沈堪舆，脑袋一片空白，直到听到一阵水声，紧接着就是小葫芦的第一声啼哭。<br/><br/> 沈堪舆听到孩子的哭声，身子轻轻颤了一下，有了些薄弱的意识。<br/><br/> “哎哟，是个男孩儿，真漂亮，”暮如静清理着孩子的口鼻，由衷地赞叹道，“刚生下来就这么漂亮，真少见啊。”<br/><br/> 唐修凑过去看了一眼，觉得暮如静说得一点也不夸张：“卧槽，真的很漂亮，一点都不像那些红猴子。”<br/><br/> 顾言笙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话，他甚至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耳边只有沈堪舆艰难的低喘声，还有他嘶哑微弱的哀求：“阿笙……先别、别赶我走……”<br/><br/> “你让我、看看小葫芦……抱抱他……求你、求求你……”<br/><br/> 顾言笙原本已经被两人汗水浸透的肩头，渐渐沾染上了沈堪舆温热的泪水，他一直在跟他说，你不会被赶走，你会陪着小葫芦长大，可他意识模糊，根本听不到他说话。<br/><br/> 他哽咽着，昏昏沉沉地用仅剩的力气抓住顾言笙肩膀上的衣料，仍旧自言自语地在哀求他：“给我一个、机会……阿笙……求求你……”<br/><br/> “不可以也……没关系……没关系的……”他呛咳着笑了一下，在彻底昏厥过去之前，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阿笙我、我爱你……还有甜甜、小葫芦……我爱、你们……”<br/><br/> 顾言笙忍了很久的泪意终于克制不住了。<br/><br/> 沈堪舆为了给他生下这个孩子，几乎去了半条命，本来可以骄傲地仰起小脑袋，放肆地跟他要这要那，他会把整个世界都给他。<br/><br/> 可孩子出生以后他的第一句话是：不要赶他走，他想看看孩子。<br/><br/> 他痛成那样，还在傻笑着跟他说可以的没关系的时候、他喘不上气却拼了命地呼气又吸气，一心想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br/><br/> 心里该有多害怕，多无助。<br/><br/> 因为他总是记着，他生下孩子就该……走了啊，他不会再要他了。<br/><br/> 可他没有在生孩子之前、或者生孩子的时候跟他谈条件，是孩子生下来了之后他才哭着哀求他，给他一个机会，不要赶他走。<br/><br/> 他是不是在想，阿笙你看，我完成得很好，是个男孩子，是你和甜甜想要的健康的男孩子。<br/><br/> 你能给我一点奖励吗？我只想看看他，抱抱他，这样就可以了。<br/><br/> 他听不到他的回答，以为他没有答应他，可是他也没有生气，没有死乞白赖地逼到他答应，因为他不敢。<br/><br/> 他说没关系。<br/><br/> 他说阿笙我爱你，也爱甜甜和小葫芦。<br/><br/> 他好久没有说过爱他了，他觉得自己的感情都是别人的累赘，所以只会把自己的爱藏在一些微小的地方，无论是特意做成爱心型的煎蛋，还是他在楼道里刻下的小爱心，他可以做很多，但是一直都没有再说过了。<br/><br/> 之所以敢说，是因为他觉得他要走了。<br/><br/> 他只想再说最后一次。<br/><br/> 仅此，而已。<br/><br/> 第四十五章<br/><br/> 那天小葫芦出生后，沈堪舆险些丢了 Xi_ng 命。<br/><br/><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 他明明已经没有了意识，却还是在咳嗽。暮如静原本在清洗孩子，听到他在咳嗽，脸色一下子就变了。<br/><br/> 咳嗽，发冷，呼吸困难，唇色发绀。<br/><br/> 是羊水栓塞。<br/><br/> 死亡率达80％的羊水栓塞。<br/><br/> 沈堪舆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宋黎刚好接顾雨甜放学回家，看到脸色惨白一身是血的沈堪舆，顾雨甜一下就尖声哭了起来，拼命地往救护车上爬，哭喊着说不要把我爸爸带走。<br/><br/> 孩子哭闹得厉害，情况紧急，医护人员只能让宋黎带着她一起上了救护车。<br/><br/> 沈堪舆昏迷不醒，对周遭的一切毫无知觉，连痛苦都感觉不到。<br/><br/> 他心跳渐趋微弱，没办法正常呼吸，却一直在咳嗽，氧气面罩上沾染着他呛咳出来的粉红色血沫，连在他身上的所有仪器几乎都在报警，车上的所有医生拼了命地做各种抢救，好歹是吊住了他一口气。<br/><br/> 顾言笙握着他冰冷绵软的手，半跪在他身边，语无伦次地跟他说着很多很多话，他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只是没完没了不知疲倦地说，像个自言自语的疯子。<br/><br/> 从前沈堪舆总是缠着他，说阿笙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你声音可好听啦。<br/><br/> 他说，我不想跟你说话。<br/><br/> 他笑眯眯地说，那我跟你说话好不好，你要是喜欢听的话，就笑一声或者应一声，可以吗？<br/><br/> 他在他身边说个不停，说到口干舌燥，他都是一声不吭，没有给他一点点回应。<br/><br/> 后来沈堪舆不再主动跟他说话，但只要他先开了话头，他还是能兴奋地缠着他念念叨叨地说上半天。<br/><br/> 再后来，他的话越来越少，他问十句，他提心吊胆地听着，小心斟酌着每一个字，一边说一边看他的眼色，最终费尽力气。只能回他短短的一句，有时甚至直接用摇头点头取代了。<br/><br/> 到现在，他没有办法再跟他说话了。<br/><br/> 他也没有办法再弯着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用清亮开朗的少年音喊他一声阿笙。<br/><br/> “对不起……”顾言笙跪在沈堪舆身边，颤抖着手轻轻地抚上他冷得像冰一样的脸，眼泪像决了堤一样无休无止地滑落，“给我一个机会，留下来……求你……堪舆……”<br/><br/> “我知道你很痛很累，是我不好，我保护不好你……你撑一下……再给我一个机会。”<br/><br/> “小葫芦刚刚生下来啊……我想让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叫爸爸……没人应他，他会哭的……”<br/><br/> 他声音哽咽得一塌糊涂，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br/><br/> 他也不知道身边的人在干什么。<br/><br/> 唐修在安 We_i 他，他不知道。<br/><br/> 小葫芦被暮如静抱着，明明才刚出生不久却不肯睡觉，像小奶猫一样喵呜喵呜哭个不停，他不知道。<br/><br/> 顾雨甜害怕得想哭又被勒令不能哭，拽着他的衣袖说爹地甜甜害怕，你抱抱甜甜，他不知道。<br/><br/> 他只知道他快要失去沈堪舆了。<br/><br/> 他胆子那么小，那么害怕被他讨厌，已经习惯躲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发呆很久了。他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发出什么多余的声音，走路永远踮着脚尖，手机开成振动攥在手里，咳嗽要咬着袖子小声小声地咳，心脏难受喘不上气的时候也不会大声喘，都是颤抖着脊背努力克制着慢慢调整呼吸。<br/><br/> 他安静得像一个布娃娃<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