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沈茵每每望着这样病体枯槁的程母，都实在不敢去想象，当老太太站起来时，该会是个什么形销骨立的模样。<br/><br/> 她甚至都要觉得自己也许是个灾星了，所以才会嫁过来还不足一年就让程母生了病，百般照顾也照顾不好。<br/><br/> 她强忍着心酸去熬了药，将药放得温了后，便想要端去给程母。<br/><br/> 结果，在她走到房门口时，却忽然听到内中程母在跟曹大嫂说话。<br/><br/> 虽然听不大清楚，倒是难得的平和。<br/><br/> 于是，沈茵也敲了敲门。<br/><br/> “是茵娘吗？”程母在内中虚弱地喊。<br/><br/> 然后曹大嫂也来帮她开了门，曹大嫂见了她，转头便冲程母笑：“是茵娘，她来给你送药来了。”<br/><br/> 沈茵走了进来，便对程母道：“娘，该喝药了，今天你感觉怎么样？”<br/><br/> 程母道：“能怎么样，不舒坦喽。”<br/><br/> 说完，程母便被曹大嫂帮着坐了起来，并在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病歪歪的她能靠得舒服些。沈茵坐到了她的身边，吹了吹碗上飘着的热气，便准备要亲自喂程母喝药。<br/><br/> 程母低头看了一眼，嗅了嗅这股苦味，不乐意道：“茵娘，我今天能不喝药吗？天天喝这个，我觉得我身上发出来的汗都是苦的了。”<br/><br/> 沈茵摇摇头，本能地就开口哄道：“不成不成，娘，不喝了药，你怎么能痊愈呢？你要是当真怕苦，我这儿还有蜜饯呢，甜得很。”<br/><br/> 看着沈茵放柔了声音的样子，程母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道：“傻丫头，你这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在哄呢。”<br/><br/> 见程母笑了，沈茵也不禁自嘲地嘴角一咧。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她可不就是在把总是不清醒的程母当小孩子哄么。<br/><br/> 她没把程母说不想要喝药的话当回事，拿调羹舀了药，就想要喂给程母喝，结果，程母还当真是铁了心般地不想喝。<br/><br/> 老太太将头一偏，便道：“反正这些药也是治不好我的，多喝一天或少喝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呢？”<br/><br/> 怎么没料到程母竟会说出这样的谶语，沈茵拿着调羹的手顿时一抖，调羹便径直又掉进了药碗里，溅起的药，落在沈茵的衣裙上，像是一个个泥点子。<br/><br/> 沈茵到底年纪轻，一时都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睛瞬间就开始发红了。<br/><br/> 她竭力将自己还在眼眶打转的眼泪逼了回去，对程母道：“胡说什么呢？只要你肯喝药，身体就总能养好的。”<br/><br/> 程母闭了闭眼睛，对沈茵悲伤的话语，不置可否。<br/><br/> “来喝药吧。”沈茵恳求道。<br/><br/> 这时，曹大嫂也在一旁开口了：“是呀，儿媳妇这么有孝心，就喝药吧，要不茵娘你就先去休息，让我来喂吧。”<br/><br/> 闻言，沈茵又将目光直直地投向了程母的面庞，似乎是在等程母的想法。<br/><br/> 良久，程母道：“曹大娘子，你先出去吧，我跟茵娘再说说话。”<br/><br/> 曹大嫂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好嘞，有事情记得要叫我啊。”<br/><br/> 看着曹大嫂二话不说就离开了，沈茵反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话，才会连曹大嫂都需要回避一下呢。<br/><br/> “茵娘。”程母轻轻唤道。<br/><br/> 她实在病得太重，已再也没有似过去一般的大嗓门了。<br/><br/> 听到程母开口唤起自己名字，沈茵连忙便回过了神，捧着药碗道：“娘，怎么了？要不要喝药呀？”<br/><br/> 说完，她就又舀了一勺。<br/><br/> 程母道：“茵娘啊，将药放下吧，我想跟你好好说说话，咱们俩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吧。”<br/><br/> 沈茵果然乖乖将药搁到了一边，拉着程母的手便道：“是许久没好好说过话了，不过这不打紧的，等你以后完全好了，等你好了我就……”<br/><br/> 她的话还尚未说完，程母便打断了她，闭着眼睛道：“唉，你我都知道的，估计没有那一天了，何<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必自欺欺人呢？”<br/><br/> “你怎么就！”沈茵几乎都已经急了。<br/><br/> 程母却依然满脸都是让人悲伤的淡然，她向着沈茵伸了伸手，沈茵立马会意，将手递了过去。<br/><br/> “娘？”<br/><br/> 程母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茵娘啊，娘记 Xi_ng 越来越差了，什么都快不记得了，你快告诉我，我过去有没有夸过你？”<br/><br/> 沈茵脸微微一红，道：“夸……夸过的。”<br/><br/> 而且，还可能夸得太厉害了些，让沈茵至今回想起来都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哪有那般好啊。<br/><br/> 她正如此想着，程母已经又开口了：“我就知道，对你呀，我是怎么夸也夸不够，好丫头，能遇见你，并为了私心聘了你做媳妇，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也最不该的事情了。”<br/><br/> “怎么忽然……”沈茵微微偏头，一副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好的模样。<br/><br/> 程母道：“这些话，我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br/><br/> 沈茵皱了皱眉：“娘。”<br/><br/> 程母道：“茵娘，是我对不起你，阿瑶说得不错，也许我本就不该这样耽误你。”<br/><br/> 听到程母口中忽然的一句阿瑶，如若不是手还被程母拉着，沈茵估计能直接就被吓得坐起来。<br/><br/> “娘，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对不起的？”<br/><br/> 沈茵只当程母是一时口误了，便也假装没有听出来程母叫错的名字。<br/><br/> 程母神情挣扎了一会儿，但很快，便又开始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br/><br/> 她闭了闭眼，将沈茵这被自己所拉着的手又握紧了几分。<br/><br/> “茵娘啊，是我与阿瑶联手一起骗了你，你所嫁之人，其实……其实是个女儿身。”<br/><br/> 说完，她就再也不敢看沈茵了，她转过头去避开沈茵的神色，眼角，也是一滴一滴眼泪不停地向下流。<br/><br/> 也许，她最开始对沈茵的疼爱都是因为她心里实在过不了骗人还逼婚这一关，但这么长久以来的相处，让她已是真正将沈茵当做了另一个女儿。<br/><br/> 如今，她人也马上要入土了，若再不说，她就得带着良心谴责进地府了。<br/><br/> “茵娘，我知晓我是绝不该如此对你的，可是我当时实在是昏了头，就在前年，阿瑶她刚回来不久，我生了一场大病，我以为我会死，我甚至是真的去了趟地府……”<br/><br/> 说到这里，程母微微一顿，似乎是又想起了自己梦中的忘川河孟婆桥，显然，那不可能会是多好的回忆。<br/><br/>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我害怕，我害怕阿瑶离开了我会过得不好，我害怕这个世间再无人似我这般爱她……”<br/><br/> 听到这里，沈茵已是再听不下去这样怀着万般心痛的话语了。<br/><br/> 她回握住了程母的手掌，便道：“我知晓你想说的是什么了，娘，我都知道的。”<br/><br/> 望着沈茵面色如常的模样，程母不由得一怔：“你知道？”<br/><br/> 沈茵点了点头，道：“是呀，我知道的。”<br/><br/> 她顿了顿，继续道：“她都告诉我了，在回门那天，娘，我是自己想留下的。”<br/><br/> “你知道？你知道？”程母的声音忽然就激动了很多。<br/><br/> “你不怪她？也不怪我？”<br/><br/> 沈茵将程母干枯的手拉起来，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老人的饱经风霜与少女的青春饱满，对比得堪称残酷。<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