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去，干净整洁一如四年之前。<br/><br/> 梁成均是在等他回来么？<br/><br/> 一扇不多么厚重的门隔在中间，梁断鸢却迟来的生出近乡情怯来，他和父亲漫长的冷战还在继续，因为至今都没有一方肯先行低头。<br/><br/> 该从哪儿找个台阶下，开了门又要说什么呢？<br/><br/> “咚咚咚”清脆的三声门响打断了梁断鸢的思索，他抬头，是安易持率先敲响了门。<br/><br/> “找谁啊？”<br/><br/> 门应声而开，穿着拖鞋系着围裙，从里面迎出来的，是个不论声音还是长相，看来都十分温柔的陌生女人。<br/><br/> 这一次，安易持就站在身前，梁断鸢清晰地看到，他同自己一样，在同一时刻，松了口气。<br/><br/> 原来伪装的如此强势，是为了给自己鼓励，这个敏感的小孩，心底里还是惧怕的。<br/><br/> “……我爸在家么？”梁断鸢骤然软和不少，伸手撑在安易持后背，微微躬身，点个头，“我是梁断鸢。”<br/><br/> 女人愣了下，随即回头，正撞上拄着拐从客厅绕过来的梁成均，“梁先生……”<br/><br/> 高大的梁断鸢和与之相比矮了一头的梁成均，在这一刻，双双顿住。<br/><br/> 是不知道谁先开口呢，还是四年不见，以至于此刻骤然重逢，连称谓都有些喊不出口了呢？<br/><br/> 安易持极其轻微地抻了下胳膊，手肘碰散了梁断鸢的游离，“爸……”<br/><br/> “啊。”梁书记眼神移开，轻微地点了下头，“进来吃饭。”<br/><br/> “对对对，来，进来坐。”女人恍然大悟，笑着让两人进屋，“正好多做了饭，我去给你们拿碗筷。”<br/><br/> 说着，她往厨房走去，长发松松半绾着，垂下温婉的弧度。<br/><br/> “这是……”<br/><br/> 两声询问几乎同一时间响起，唯一不同的是，梁断鸢目光将将从女人背影上收回，而梁成均重心偏移，眼睛定在安易持身上。<br/><br/> “叔叔好！”安易持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然后赶忙站好，半弯腰鞠了个不怎么正式躬，“我叫安易持，是，是梁学长班上的学生。”<br/><br/> “我朋友。”梁断鸢看了眼慌张的改了称呼的易持，往左边移了半个身位，把梁成均的打量遮了个严实，以一种暗地保护的姿势，“……爸，你的腿怎么样了？”<br/><br/> “不碍事。”梁成均回头走了，一瘸一拐接近餐桌，“坐吧，别拘束。”<br/><br/> “过半个月才能拆钢钉，还要好好休息一阵子呢。”姗姗来迟的女人摆好碗筷，在梁成均身边坐下，扯张纸巾擦了擦手，笑着自我介绍，“我姓曹，是省医骨科住院部的护士长，今天刚好休假，顺路来看看你爸恢复的情况。”<br/><br/> 寒暄几句。<br/><br/> “家里就你一个人……”梁断鸢盯着卧室的方向，等了很久，没人从里面出来，“这些天，谁照顾你？”<br/><br/> 偏偏是这几天，各路投奔依附的亲戚小辈，没一个在家。<br/><br/> “吃饭。”梁成均敲了敲碗沿，餐桌安静下来。<br/><br/> 安易持眼观鼻鼻观心，数米粒似的吃完一小碗米饭，饱了。<br/><br/> 他安下心来，因为心知至少，这持续四年的冰封冷战，已经被梁成均若无其事地翻过去了。<br/><br/> “曹阿姨，我帮你洗碗吧。”安易持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悄没声儿按住梁断鸢想要帮忙的手，冲他眨眨眼，端着一叠餐具钻进了厨房，玻璃推拉门关上，外间成了父子两人独处的空间。<br/><br/> 空气中的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br/><br/> “头回带朋友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br/><br/> ”这一次，是梁成均率先开了口，“我好叫小马买些水果上来。”<br/><br/> “我们要是不来呢？”梁断鸢说，“你在家连水果也吃不着么？”<br/><br/> “不爱吃那些。”梁成均喝一口水，借以掩饰自己不知所措的尴尬，他这时候才发现，养儿子十几年，他竟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跟儿子坐下来聊过，于是顿了好<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久，他问，“在学校这几年，钱够不够用？”<br/><br/> 梁断鸢不答。<br/><br/> 他想起大一在食堂吃饭，从刚开学浩浩荡荡山匪过境一般声势浩大的一群人一起吃饭，到只剩他独自一人端着餐盘，在满员的塑料座椅之中寻找没有跟别人紧挨着的座位；<br/><br/> 他想起大二做快递分拣，在双11的晚上干活通了宵，分出去一件，就赚几分钱，翌日逃不过上课，浑浑噩噩在挤挤攘攘的阶梯教室里“钓鱼”钓了半天；<br/><br/> 他想起大三为进邓曦谦的公司，考试周每天4点起，挤时间复习课程，自学程序，准备方案，还要顺便认真练车，以防科二科三挂了重考，因为他连重考的费用都没有了，报名驾校还背着4000元的债务；<br/><br/> 他想起大四为了常去病院，于是在偌大朔桑来回跑，每天都能把2号线坐穿，绕着外环往返的里程若是能积分，一定能换个地铁公司的VIP卡……<br/><br/> 并不是后悔，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下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br/><br/> 当初那个任 Xi_ng 跋扈金尊玉贵养大的自己，居然只是为了话语权，就能抛弃那么多好像无法抛弃的东西。<br/><br/> 他可以再也不买新球鞋，三年多就穿着院系篮球赛拉赞助得来的那一双跑跳骤转，发现原来球场上的技术靠的也不是那双鞋的高科技；<br/><br/> 他可以再也不抽好烟，每周克扣着数量，买最便宜的那种，然后发现价钱的高低对尼古丁来说意义不大，他不是能辨别好坏的香烟品鉴者，而是再普通不过的，被尼古丁俘获的烟民；<br/><br/> 他还可以再不去酒吧网咖，因为繁忙的作业和工作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消磨，他丢了许许多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时候，变成沾了枕头就能沉沉睡去的体质……<br/><br/> 更重要的是，就为了当班主任的那300元报酬，他才遇到了安易持，终于走出胶着的交际圈，发现自己也有，无论如何都不想要怎样的执着。<br/><br/> “不够啊……”梁断鸢笑，他说，“你呢，没人忤逆的时候，日子过的还好吗？”<br/><br/> 梁成均切实地咬了咬牙，转移话题，“今年就呆着，在家过年吧。”<br/><br/> “方便吗？”梁断鸢忽然问，“曹阿姨会不会觉得拘束？”<br/><br/> “咳——咳咳！”梁成均险些丢了水杯，等他缓了呼吸脸色恢复的时候，梁断鸢已经往厨房走去了，留下一句，“中年人都很忙，没工夫玩游戏吧，大概。”<br/><br/> 梁断鸢是没打算得到什么回应的，本就是揶揄居多的打趣，是以拉开玻璃门，听到隐约的一句回复时，很明显的愣了下。<br/><br/> 他听到梁成均说，“给安易持收拾一间客房。你自己的就不用了，你的房间没人住过。”<br/><br/> 四年前从不跟他商量，自作主张总把他的地盘划拨给别人的父亲，在四年后的今天，妥协一般跟他说，他的房间后来再没有人住过。<br/><br/> 决绝的反抗有效，这场持久战，梁断鸢赢了。<br/><br/> 可这时候他发现自己并不多么高兴，也许是因为很早以前，他就对这场战果有所预测。<br/><br/> 他知道，父母赢不过孩子。<br/><br/> 梁成均，这个并不完美但很合格的父亲，输给了自己任 Xi_ng 执拗的儿子。<br/><br/> 可看着厨房里，跟易持并肩的那道温婉背影，梁断鸢又有些高兴。<br/><br/> ——一点点而已，他想。<br/><br/> 这场中年人的爱情<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