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春天的蝴蝶落在心间。</p><p> 郑知微和李玉江从回龙镇出发时，天上黑云滚滚，俨然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阵势。</p><p> “每年清明都要下雨，今年好像也不例外。”李玉江开着车，又往前探身，瞅了瞅低垂在天边的黑云。</p><p> 郑知微点头，她直直目视前方，念着，“我和李云辉说了，陈庆全目前还在调查阶段，我们直接去所里就好。”</p><p> “行，陈庆全签了字，我直接去寄给詹所，你就先回吧。”</p><p> “嗯。”郑知微拽着安全带，“阿姨那边没什么问题吧。”</p><p> “玉河说恢复得很好。”说及此事，李玉江想到什么，说，“有空约宋医生出来，我和玉河想要请她吃个饭，当面表示一下感谢。”</p><p> 郑知微虽然知道宋澜或许并不需要他们的感谢，但她也没有替宋澜拒绝的权利，只是回道，“我回去问问她。”</p><p> 李玉江瞥了瞥郑知微，然后试探着问道，“诶，郑知微，我想问问，你和宋医生，你们？”李玉江说得有些笨拙，又担心会让郑知微感到不适，连忙补充，“我是作为朋友问的，不会给别人说的。”</p><p> 郑知微轻笑，或许是提到了宋澜，她笑容温柔，“我以为，上次我请她来烤红薯时，你们就能知道。”</p><p> “啊，果然。”李玉江点点头，缓而，认真说，“这条路不好走，郑知微，你们要长长久久啊。”</p><p> 郑知微有些感动，她看向李玉江，使劲地点了点头。</p><p> 一路畅通，在大雨倾盆前，他们到了冬瓜岭。而当他们前一步刚刚迈入所里，后脚大雨就哗啦泼下。</p><p> 李玉江被突来的大雨大风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哎唷了一声，就又无事地和李云辉往陈庆全关押处走去。</p><p> 郑知微和李玉江看着穿着蓝马甲的陈庆全，心里戚戚。</p><p> 陈庆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双手紧紧拳握，指节发白又扭曲。他的面色发黑发黄，目光已经无了光彩。当他看到李玉江和郑知微时，也只是堪堪抬起他的眼，瞥了一眼，随后又歪着头，斜着嘴，不住咬着牙关，似乎在做什么很艰难的挣扎。</p><p> 李玉江叹了口气，然后从公文包里摸出回龙镇火葬场出具的火化同意书，递到被铐上双手的陈庆全面前。</p><p> “陈庆全，你妈妈，冯凤来女士于4月2日在北安市理县回龙镇般若湖中投湖身亡，这是法医开具的死亡证明。”李玉江先给出一份文件，然后继续说，“现在需要你签字同意火化，后续政府会帮忙处理。”</p><p> 陈庆全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眼神仍是了无焦点。他似乎是听不懂又看不明白，歪着身子，嘴里嘟嘟囔囔，谁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p><p> “陈庆全，请配合签字！”李云辉高声呵斥，然后把一支黑色签字笔递到他的手上。</p><p> 或许是连日来的审问都是李云辉负责，在他呵斥一声后，陈庆全抖了一下，然后端正了身子，拿起笔来，却仍旧迟迟不落。</p><p> 李云辉给他指了指签字的地方，“这里。”</p><p> 陈庆全晃了晃手，手铐相碰而发出脆响。</p><p> 郑知微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无力地拿着笔，无力地伏在纸上，一手按着，一手颤抖地落下比划。</p><p> 陈——庆——全——</p><p> 这是他妈妈给他取的名字，而最后他也用这个名字给他妈妈的人生收了尾。</p><p> 郑知微恍然想到当初自己签字的时候，好像写下的字比此刻陈庆全写下的更加扭曲，横不成横，竖不是竖。</p><p> 郑知微不知道陈庆全写下这么扭曲的名字是因为内心的悲伤，还是因为许久没有毒品的“滋养”而无力，她只是无比慨叹。</p><p> 等着他松下手中的签字笔时，李玉江才收回同意书，又拍了拍李云辉的肩，“辛苦了，谢谢。”</p><p> 李云辉点点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陈庆全，什么也没说。</p><p> 他们三人从关押室往外走，当郑知微的手刚触碰在门把上，往右旋钮，就要打开门时，后面突然传来爆裂的哭声。</p><p> “妈——妈妈！妈妈呀——妈！”</p><p> 谁都没有回头，他们三人无声地垂下头去，而后，郑知微还是握紧把手，往右旋转，打开了门，走了出去。</p><p> 陈庆全的哭声穿透了门，久久跟随着他们，直到屋外的大雨以更大的声音掩盖，雷声以更爆裂的形式敲打，他们才没有听见陈庆全的哭声。</p><p> 可郑知微总觉得，他一定还在哭，像一个小孩一样，久久哭泣。</p><p> 她看着自己刚才开门的右手，突然回想起，陈庆全刚才签字的那只右手，上面似乎已经染上了漏出来的黑墨。</p><p> 墨水深深地会渗入他手指的纹路中去，就像他母亲的死亡，会那般浓稠又深黑地印入他生命的纹路里去。</p><p> 郑知微打着宋澜给她的墨绿色雨伞，走在熟悉的北安市街上，雨水冲刷上来这座城市的灰尘与潮湿让她觉得心安。</p><p> 她的鞋子已经被雨水打湿，双脚贴着潮湿的袜子，倍感不适，可郑知微仍旧没有加快步伐，也没有选择更快的交</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