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没能活下来。<br/><br/> 死时他们全身感染得极其严重，从口腔到食管内，腋下已能够轻而易举地揭开皮肤，露出脂肪及粉红的肌肉，昆虫已经开始在里面下卵，因刺青不在，根本没人去管他们死活。<br/><br/> 据说，那栋死寂的病房中一旦传来歇斯底里的鬼叫，过一会儿，叫声歇了，进去收尸吧。<br/><br/> 据说有几个原本的轻伤员，他们的尸首看上去就好像是给什么东西弄死的。可是除了同室伤员，压根不会有别人进去。<br/><br/> 不过，与其说没人有心去管他们，不如说，眼下，正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在矿区飘散，你说不清是什么，人们本能地猬缩于一种眼不见不关己的惶惶的状态，等候挨过这个长冬。<br/><br/> 太阳从视线中消失很久了。<br/><br/> 刺青不在，连哨马都抽起闷烟来。<br/><br/> 平日倒头睡的哨马，正扒在床沿，勾着脖子，跟床下的苗老三接了个火，他不习惯抽，抽了一口，就盯着闷火缓慢往下烧。<br/><br/> “喂小万子，最近听说件事儿没？”他漫不经心的样子。<br/><br/> “什么事？”<br/><br/> “还说，”苗老三一鞋帮抽哨马脑门上，“那暗地里四处散播谣言的不就是你？”<br/><br/> 哨马嘿一下，继续转头对万回道：“小万子，是这样，有件事最近，我一直很困惑，越琢磨就越他妈的不对劲儿。”<br/><br/> “什么事？”<br/><br/> “你看，矿上二十四小时轮班对吧，咱们现这儿睡觉，那谁在矿下干？”<br/><br/> “二班呗。”万回不假思索。<br/><br/> “二班干嘛。”<br/><br/> “还能干嘛，二班的不说了嘛，跟我们一样，拉吊罐呗。”万回有点莫名其妙。<br/><br/> “既然二班在拉吊罐，我们也拉吊罐，”哨马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摁，“那你有没有怀疑过，那洞底下，是谁在装吊罐？”<br/><br/> 这一问倒还真把人问住了，万回只晓得每天勤勤恳恳跟后头拖绳子，那吊罐沉的，班头喊号子，工人就是拉犁的黄牛。洞底下，洞底下不是谷自生亲自勘察么，对了，他人呢？<br/><br/> 谷自生最近根本就很少露面，几乎都泡在硐室里。<br/><br/> 那么这些天，究竟是谁冒险爬入裂口，在漆黑一片的无底洞下，往吊罐内一罐一罐地填满碎土。<br/><br/> 单凭一人绝对办不到，多人，也不会，班里一个人头没少。<br/><br/> r><br/><br/> 更何况，持续整整二十多小时的垂吊作业？<br/><br/> 哨马的意思是，这两天他逐一询问过每一名矿工，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br/><br/> 不错，那根本不是人能够办到的事情。<br/><br/> 沉默，万回望着哨马，哨马也望着他。<br/><br/> 苗老三望着他们俩，然后说：“是不是班头安排的其他什么人？”<br/><br/> “这种事还能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哨马反驳。<br/><br/> “难道班头也不知情？”万回。<br/><br/> “反正徐班头肯定也私底下听说了，”哨马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今儿徐班头脸色可不大好，还破例叫咱们提早收工。不过，他好像没跟咱一块儿上井？”<br/><br/> 万回才想起来，今早出来后一直没看见徐班头，不止徐班头，好像连副班头也不见了，这不寻常，难不成他们仍留在井下。<br/><br/> 苗老三又敲哨马脑门，“叫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br/><br/> 万回却隐约感觉这并非多一事少一事的问题了，倘若连班头们也不知内情，那未免过于蹊跷了。<br/><br/> 他又想起了刺青给他看的那些照片，那些文件。<br/><br/> 冷却塔……莫非他们挖到的那个巨型水泥洞，就叫作冷却塔？在它的黑暗中究竟埋藏了什么。<br/><br/> 事到如今，也许只有等班头他们回来，才可能解开疑团了。<br/><br/> 第6章死人、疯子和刺青<br/><br/> 刺青不在，刺青那偶尔令人 m-o 不着头脑的决策还在。<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n<br/> 上次小兔崽子跑回来，跟苗老三叽里咕噜一通，苗老三转述，是刺青请小兔崽子带话，叫他们从今往后每一次下井，必须穿戴好工作服。为此，苗老三还得为小兔崽子缝改件小号工作服，好让小鬼穿着到处蹦，然而怎么哄，他都不肯再去传话，也不说刺青的情况，不知这小鬼见着什么受的刺激。<br/><br/> 正眯糊到一半，猛然，万回醒了，哨马他们不见了，门开着，外头好吵。<br/><br/> 比赶集还吵，人一个个风急火燎的从门前跑过，万回忙出去，顺他们跑的方向，远远望见矿井井口那儿，跟火线上部队换防似的，乱成一团，人声鼎沸。<br/><br/> 万回赶到时，哨马他们都在那儿。<br/><br/> 问怎么了，哨马说：“班头在底下出事了。”<br/><br/> 万回一愣，难道是……<br/><br/> 哨马皱眉。<br/><br/> 果然，人被抬着，从下面上来了，大家簇拥在井口旁，眼瞅着一具盖白布的遗体，不知道是谁。<br/><br/> 有人上去掀开一角，立刻触电般缩手，直呼吓人。<br/><br/> 死掉的是一班的副班头，后来万回亲眼见过他的尸体，是在给尸体开膛的时候，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剪开心脏动脉，哨马说嘿，灵了，瞧这凝血，真和刺青猜的丝毫不差，这人就是猝死，心脏跳着跳着嘣一下没了。<br/><br/> 万回只瞟了副班的脸一眼，就一眼，浑身起了几层鸡皮疙瘩。听说当时副班的下颚松脱得像死蛇一样，眼睑怎么按都合不上。<br/><br/> 霎那间他脑中竟闪过一个莫名的想法，起初可笑，然而当联想起徐班头的情况，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也是可能 xi_ng 之一。<br/><br/> 副班是惊吓过度猝死。<br/><br/> 徐班头从底下上来后，整个人就疯了。<br/><br/> 徐班头是昏迷状态被抬上来的，不过据抬他的几个人说，当他们发现徐班头时，徐班头正蜷缩在裂口边，抱着头，身子抖得筛糠一般，要不是身材魁梧，他们一眼真没认出他来。<br/><br/> 副班的尸体，则一手抓 x_io_ng 口，呈扭曲的姿态挂在裂口沿，仿佛正痛苦挣扎着要爬出来。<br/><br/> 他们也吃惊不小，忙上前，哪知道刚一碰徐班头，徐班头弹簧般猛地跳了起来，两眼珠瞪得快凸出眼眶，神情见鬼一样，抓着头发又叫又跳，没头苍蝇的在巷道里撞来撞去，撞到头破血流。<br/><br/> 以至最后，他们不得已打晕他，才将他搬了出来。<br/><br/> 人群哄然，跟随在抬着的徐班头后面，一窝蜂向工棚涌去。<br/><br/> 小兔崽子忽然拉住苗老三他们，一双眼睛呼扇呼扇，似乎有什么事情。苗老三蹲下<br/><br/> ，小兔崽子支吾着比划了一番，猛地，苗老三“啊”一声，急忙喊住哨马万回。<br/><br/> “他说刺青还在下面！”<br/><br/> 刺青在洞下出事了。<br/><br/> 哨马一惊，拔腿就奔下井口，苗老三嘱咐小兔崽子别动，与万回一前一后紧跟进去。<br/><br/> 他人不在硐室，三人抄起矿灯一路疾跑，不到半刻钟，大汗淋漓赶到作业面前端。<br/><br/> 宽阔的裂口当中，只看到吊罐用的粗棕绳垂直绷着，吊罐还在洞下，却见不到刺青人影。<br/><br/> 三人互看一眼，预感不妙，底下一点反应没有。哨马一咬牙说，拽上来。<br/><br/> 几百公斤的吊罐，现在只有他们三个，苗老三把绳尾在腰间缠两圈，万回和哨马扛拽，三人鼓足劲，蹬到上身与地面几近<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