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泡,像一树一树的金币,和酒店大门檐下披金戴银的圣诞树交相辉映。<br/><br/> 侍者已经迎上来了。酒店大堂透出温热的光,撒在暗红色的地毯上,季鸣则抬脚踏了上去,这温暖的世界。<br/><br/> 第5章<br/><br/> 回到房间已经是午夜,但季鸣则还是忍不住给项目负责人打了电话,他要这次投资的全部报道,负责人说我们当然一直控制着舆论。季鸣则说,控制个屁,我要法国的。负责人诺诺,说马上调查。季鸣则叫他赶紧,又特意叮嘱,不要只看财经版,社会版也要关注。<br/><br/> 于樵还未睡,他坐在一把复辟风格的红色扶手椅上正喝酒,金色的哥特玫瑰花饰衬得人清雅富贵。他们订的是一个组合套间,只客厅共用。“你真是吓死我了,那些示威者没伤到你吧?”于樵等他讲完电话,拧着眉开口,“都是些什么暴民,你找人查查也好,这样的社会风气,谁知道他们会怎么仇富呢?”<br/><br/> “打人的倒不是黄马甲。新闻说了什么?”<br/><br/> “英国的晚间新闻标题用了vandal,蓄意破坏的野人,说经济损失要上亿。”<br/><br/> “哦?不知道他们算没算上我的车——那辆阿尔法罗密欧也被烧了。”<br/><br/> 于樵显出紧张的样子,他说:“你回头和季伯父提一下吧,看你这趟差出的那样不容易,叫他也明白谁才真对公司尽心,你弟弟做了什么?争权时倒起劲。”<br/><br/> 季鸣则想这算什么尽心,他都快成周幽王了。他拍了拍于樵的肩膀,休息吧,他说。于樵点点头,又趁势拉住了他,仰着脖子看季鸣则,“你那个老朋友既然帮了你,要不要我做次东,明天一起出来吃饭?”<br/><br/> 于樵还是漂亮的,三十多岁的人保养得极好,面上毫无皱纹,和他们当初在一起时也没有两样。他才洗了澡,灯下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眼角一颗泪痣勾得人口干,但季鸣则只觉得烦躁,“小樵,”他说,“你之前不是说明天约了朋友去逛古玩店吗?”<br/><br/> “嗯……”于樵有些犹豫。<br/><br/> “不用管我,你自己玩就好。”<br/><br/> 于樵乖乖应声。<br/><br/> 他的这份和柔,却又在季鸣则心底长出棱角,像尖尖的石子。小季总忽然有些迷惘,但这不就是他年轻时追求的吗?一个美丽又温柔的人,一个艺术家或是知识分子,他会用玫瑰、宝石和香水好好把他装饰起来,生活本该如此,幸福的生活,电视上的生活,小时候杂志上讲的美国人的生活。于樵就像一个关于幸福的超验的理念,季鸣则在许多年轻的肉体上寻找过这个理念的投影,孟时雨是最相仿的一个,他们有着一样漂亮的猫眼,红色的小痣,奶油一样的肌肤。何况……何况他当真在孟时雨身上饮了满杯的欢乐。<br/><br/> 季鸣则最后瞥了一眼那把漂亮的扶手椅,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孟孟啊,他只能想象孟时雨脚踩着朱红色的软垫,坐到椅背上去的样子,或许一只脚还踏着扶手上雕的玫瑰,他的平衡性一贯很好。<br/><br/> “复辟?嘁,请我们断头台来。”孟时雨会这样说。<br/><br/> 转天季鸣则正绞尽脑汁给孟时雨编微信消息,写写删删好几回都不能满意,他越来越烦躁,季鸣则想,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他到底也没明白当年孟时雨为什么忽然就分手出国。<br/><br/> 这时电话响起来,季鸣则手一抖,刚好点击了发送,对话框里只有四个自暴自弃的字:“你吃了吗”。季鸣则接起电话气急败坏地喂了一声,负责人颤颤悠悠,季总您已经知道了?<br/><br/>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快被炒了!”<br/><br/> “实在是我们团队的失误,主流媒体上确实没有关于这次投资的报道,是一份市场份额很小的极左报纸,报道了这次他们所谓的‘占领’运动。”<br/><br/> “什么玩意儿?”<br/><br/> 负责人几乎快哭了,他说:“叫l’Humanité,他们纠集了一些文化界和艺术界的所谓左派分子,正在声援现在赖在厂区不走的工人。”<br/><br/><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 “叫警察把他们赶走啊?”<br/><br/> “不行,他们在争取和EM集团进行商业诉讼,现在已经进入庭审阶段。”<br/><br/> “他们占着别人的地还要反过来告人?他们最后告了什么?”<br/><br/> “您知道的,根据法国的法律,EM集团关停工厂后有义务寻找买家,当时我们也是因此和他们进行接触的,对EM而言,由我们买下工业区的地开发总比任由别的制造业企业收购后和他们形成竞争关系要好。但这样一来原来厂里的工人只能失业,因此,他们准备提起诉讼,要求由所谓的工人‘合作社’以集体的名义买下旧厂,继续生产。”<br/><br/> 季鸣则不耐烦地挥挥手,“之前法务部门不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胜诉?”<br/><br/> “说不能胜诉是指他们不可能要求法院裁决EM集团继续经营,但现在他们打的官司变成了要由SCOP,也就是工人合作社接管工厂——当然理论上这个案子他们也几乎没有胜诉的希望,但如果他们继续吸引社会的目光,获得更大的道德优势……我们不知道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拖延法院的判决。”<br/><br/> “他们还能怎么吸引?谁会关心这样一群普通工人?”季鸣则不屑地说着,忽然,他想起孟时雨,l’Humanité,工会……妈的,季鸣则想,他就说为什么觉得这个单词为什么听起来这样耳熟。<br/><br/> 季鸣则拿着电话走到厅里,问于樵昨天买的东西在哪里,于樵才起床,东西都还没拆封,就那样随意丢在地上。季鸣则扑扑落落地翻了一通,从爱马仕的袋子里抽出报纸,是了,是了,红色油墨的l’Humanité落到了羊毛地毯上。<br/><br/> 于樵披着睡袍从床上爬下来,“怎么了嘛,一大清早就翻箱倒柜——呀,你哪里买这么多报纸?”<br/><br/> 季鸣则不知怎么竟觉得一阵心虚,他说,路边慈善募捐,你看,这写着呢,l’Humanité,人道,你们基金也可以多搞这种嘛。<br/><br/> 于樵就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我们至于赚这点小钱?可见你是真不关心我怎么运营基金,这还是你们季家的慈善事业呢。<br/><br/> “你知道我不耐烦这些!”季鸣则赶紧打个哈哈,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孟时雨回了他微信,规规矩矩的样子,说还没吃。季鸣则赶紧献殷勤,一力要请客,孟时雨回他,那你来我们学校吧。<br/><br/> 从酒店到学校的一路,仿佛从天堂掉入地狱。孟时雨的学校在北面的圣丹尼省,那里是大巴黎地区出了名的犯罪渊薮,在接连不断的去工业化的浪潮后,失业者和移民被搁浅在这片滩涂。<br/><br/> 奔驰牌的豪华轿车向北驶出小巴黎市区后,连绵的蓝屋顶消失殆尽,一路景色渐次凌乱下去,彩色涂鸦和来不及清理的垃圾充斥在视野当中。直到轿车驶上列宁大道再往前,快到斯大林格勒大道,一片现代化的教学区终于出现在眼前。<br/><br/> 从这条街停着的最昂贵的轿车上走下来,站在写着自由路的路牌底下,季鸣则感到一阵迷茫。好吧,这里是法国,他告诉自己,有人在校门口派政治传单是正常的,有人在学校里拉横幅也是正常的,但为什么外墙上被人同时喷绘了绿色的阿拉伯文和阴道、 阴.ji-nG ( 阴.ji-nG 还被打了叉)?<br/><br/>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学校,孟时雨叫他在写着“入口”的地方见,黑底白字的校名和白瓷砖的墙体,使得季鸣则怎么看那个进入的标志都像通往社会主义地狱的门牌。他站在一群<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