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他又转过身，隔着一段距离看向凌意。<br/><br/>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br/><br/> 凌意缓慢侧眼。<br/><br/> 程开霁定睛看着他：“大概三四年前，半夜，你是不是来急诊看过手，那晚我也当班。”<br/><br/> 之所以时隔多年仍未忘记，是因为——<br/><br/> “当时你的手是被铐着的。”<br/><br/> —<br/><br/> 另一边，看守所外。<br/><br/> 傍晚时分，铁门打开，厉醒川在律师的陪同下走出来。上了提前备好的车后，高薪请来的律师很尽责地嘱咐：“厉先生，杨斌那边虽然已经立案，这段时间您仍然有配合调查的义务，建议您尽量在本市活动。另外像那天那样的冲动之举千万不能再有了，再来一回连陆总都保不住您。”<br/><br/> 就差直说你下手太重，把人打死打残是要坐牢吃枪子的。<br/><br/> “替我谢谢陆总。”<br/><br/> 明明在看守所待了整整五天，可厉醒川坐在后排，浑身骁悍之气丝毫不减。他低头看着自己袖口残留的、已经呈褐色的血迹。在看守所好几天，一直没有换过衣服。<br/><br/> 律师也算见过不少狠角色，但这种差点打死人还能全须全尾面不改色的，也能称得上“凤毛麟角”了。<br/><br/> 他用拇指跟食指推推眼镜，尽量让自己显得很职业：“杨斌的贪污证据都是您这两年冒生命危险收集来的，这段时间他滥用枪支、经营会所也是您找局里的线人拍下来的，能扳倒杨斌全靠您计划周详，陆总不敢居功。”<br/><br/> 厉醒川肩膀松垮，没有应付他的恭维。<br/><br/> “不过陆总也说了，有机会还想跟您再切磋射击，这段时间他实在技痒得很。”律师赔笑，“您把陆总口味养刁了，现如今俱乐部的教练都入不了他的法眼。”<br/><br/> “一定。”厉醒川不卑不亢，“忙完这阵我一定登门致谢。”<br/><br/> “我代陆总恭候大驾。对了，今天送您回哪儿？”<br/><br/> 这个问题让车厢瞬间沉寂。<br/><br/> 从看守所出来，天地骤然变了一种颜色。小树入院，有母亲厉微在照顾。凌意中枪，昏迷不醒，侥幸保住一条命。<br/><br/> 一种后怕的感觉顺着脊椎往上爬，想到当时的画面，他的太阳穴就炸鞭般乱涌。<br/><br/> “劳驾你送我去中心医院。”<br/><br/> “好的。”<br/><br/> 律师见他合眼，估摸着是要补眠，因此也就不再打扰。可没过多长时间，却见他又把眼睛慢慢睁开，上前拍了拍司机的椅背：“劳驾，开快一点，我赶时间。”<br/><br/> 自此轿车开得飞快。<br/><br/> 窗外的夕阳是淡红色的，通往市区的路荒芜又寂静。他侧过头，降下车窗后微微仰起下颏，沉默地看着已经快要露形的月亮。<br/><br/> 与此同时凌意也从长长的一觉里醒过来。<br/><br/> 护士进来替他收起窗帘换过药，他把头扭过去，一边听着小推车磕托磕托的滚轮声，一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br/><br/> 房间极静。<br/><br/> 在他的注视下，原本森冷的天幕泛起一抹青色，落在眼中很有些熟悉。硬币大小的月亮边缘朦胧，像是眼泪在深色纸张上晕开的一块印子。死里逃生后终于完全清醒的第一夜，本该是庆幸且欢愉的，但因为房间太大，月光都装不满，这份欢愉中又难免带上了一点凄清，甚至就连那仪器的声音也显得过分冷静，缺乏一些人味。<br/><br/> 其实凌意是很不安的。<br/><br/> 对于事情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没有人来向他交待。对于厉醒川究竟为什么会被羁押，那个楚然也只是一笔带过。甚至对于自己的身体，他都有一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好像今天还在，明天眼睛一闭也就走了。<br/><br/> 另外还有程医生傍晚时说的话，也叫他不安。<br/><br/> 程医生说，他身体底子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今后想要完全恢复难度很大，眼下比较切实的目标是重新变回一个能工作、能养活自己的普通人。<br/><br/> 当然，这不是<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程医生的原话，但凌意已经听出了这层意思。<br/><br/> 他多少觉得有些灰心。<br/><br/> 真要是成了个废人，今后怎么照顾自己和妈妈？<br/><br/> 多大的磨难都不能够打垮一个人，真正将人打垮的是看不到尽头的磨难，一山翻过还有一山，一河渡过还有一河，什么时候才算终点？<br/><br/> 他就这么望着窗外，不知道望了多久。护士进来看到了，说：“休息一会儿吧，老想事情也伤神的。”<br/><br/> 这么昏暗的光线，她居然也看出他是在想事情而不是放空。<br/><br/> 凌意轻轻嗯了一声：“好的。”<br/><br/>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仪器的尖鸣，护士闻声说了句“坏了！”，紧接着就放下东西跑了出去。<br/><br/> 在凌意神智不清那段时间，其实这种抢救提示音听到过很多次，因此他现在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br/><br/> 护士离开的时候没关门，走廊一阵兵荒马乱，脚步声纷至沓来，几个医生冲进隔壁抢救，连换人做心肺复苏时的呼喝声都听得一清二楚。<br/><br/> 凌意心里也害怕，但多少还算稳得住，抿紧唇默然地在心里为素未谋面的“邻居”祈祷。<br/><br/> 要是今天自己刚转危为安，隔壁的病友就意外离开，想想总觉得不是滋味。<br/><br/> 大约过了几分钟，忽然有一阵格外急促的皮鞋声音奔袭过来，停在隔壁顿了不过一秒，就开始高声又急切地喊：“他怎么了？凌意！”<br/><br/> “现在在抢救你不能进去！”<br/><br/> “让我进去！凌意！”<br/><br/> 嗓音嘶哑又干燥，喊他名字的人似乎已经焦急到了极点，焦急到都……都有点昏头了。<br/><br/> 凌意微张着嘴，怔愣望着门口。<br/><br/> 作者有话说：<br/><br/> 跟大家解释一下，楚然和陆行舟是一家的，是另一本书的主角，没看过也不影响<br/><br/> 第43章卸下身上的枷锁<br/><br/> 怔了半晌，凌意才猛然回过神来。<br/><br/> 那声音是醒川的！<br/><br/> 自己好端端的在这里，但醒川一时情急错认房间号，误把别人当成了他，一定是这样的。这么一想他就迫不及待地抬起脖子：“醒川，是醒川吗？”<br/><br/> 但这声音实在太低弱，揪着床单也就那么芝麻大的音量，以床为直径画一个圆，出了圆就听不见了。<br/><br/> 偏偏他又不能动，又不能下床走，耳听见外面动静越来越大，隔壁像是都快打起来了。<br/><br/> 行事一向敏锐冷静的厉醒川，居然也有这样莽撞混乱的时刻，正应了那句关心则乱。<br/><br/> 可惜凌意没空细想。他急得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抬头拼命去够那个呼唤铃，然后重重按了好几遍。<br/><br/> 很快就有脚步声往他这边过来，灯光啪一下按亮。刚刚开完会的程开霁匆匆赶到，推开门跑到他床前：“怎么了，哪里难受？”<br/><br/> 自从上午确认他就是三年多前那个手受伤的犯人，程开霁对他又多了一层复杂的感情，不再仅仅当他是个普通病人了，因此也就显得格外紧张。<br/><br/> 凌意刚才尽可能地喊了两声，这会儿就又有些气喘，苍白的面容都晕上一层浅红。程开霁伸手想给他检查，他抬手无力地挡了一下，眼梢焦急地蹙着：“程医生，醒——”<br/><br/> 话还没有说完，终于意识到找错房间的厉醒川大步进来，哗一下就把帘子给拉开了。<br/><br/> “凌意！”<br/><br/> 下午<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