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和八角形尖顶，更遥远的地方，莹白的云絮在苏巴西奥山背后闪耀着珍珠般的光泽，成为这一切纵深的布景。<br/><br/> 原来这里的视野这么好。<br/><br/> 盛锐有点替祁寒惋惜。他在这里的时候，所有这些景色都被阻挡在厚重的隔板之外，目力所及，只有逼仄昏暗的走廊和满室封闭凝滞的空气。<br/><br/> 他突然感觉心疼。很想带他回到这里，让他看看这一切，他就会知道生活可以不那么死气沉沉。<br/><br/> 午餐很丰盛。莫纽曼茨上尉还沏了一壶格雷伯爵茶，酒红色的茶液散发出卡拉布里亚佛手柑的微甜气息，仿佛打开了一道门，让盛锐一时有微微的恍惚。他曾经用过的一款迪奥男香，前调就是这个味道。他喜欢这些明丽的气味，每次嗅到，眼前便会绽放出大片大片芬芳的色彩。<br/><br/> 被这样的香氛包裹着，他有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了往昔精致优裕的生活中。而他周围那些身穿m1943野战服、肩挎春田步枪的美国大兵们则提醒着他，那样的日子已经离他远去了。<br/><br/> 这样的反差，宛如隔世。<br/><br/> 不，那或许的确已经是前世了，是他恋恋不舍而又必须忘却的似水追忆。<br/><br/> 但他仍旧忍不住遐想：假如可以把祁寒带回到他的时代，他一定可以给予他全新的生活，占尽这世上每一种最鲜艳的色彩和最绮靡的芳香。<br/><br/> 见盛锐对着空气出神，上尉把一只白瓷盘子推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睛：“ray，不要发呆，尝一尝我从巴黎带来的甜点。”<br/><br/> 在这个时期，能吃到甜点绝对是件很奢侈的事。<br/><br/> 这种叫“爱可赖尔”的法国甜点很像泡芙，不过是长方形的，烤得焦酥的面包里填充着云朵一样绵软的鲜奶油糖霜。<br/><br/> “法国人过去叫它painaladuche，面包女公爵。是不是很可爱？”上尉俨然以欣赏艺术品的眼光注视着它们。<br/><br/> 盛锐放下刀叉，取过一只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拿起餐巾擦了擦手，一边随口找个话题：“您为什么当文物军官呢？”<br/><br/> “我也说不上来。有些东西，你自己看过了，还希望更多的人也看到，不希望它就此消失。好比这里的风景，你坐在这儿看着它，知道它不会一直这么存在下去。有一种感觉从你的身体里跑过去，让你想把这一切搬到画布上保存下来。那种感觉，是一种……嗯……”上尉夹着烟的手在空气里晃了晃，寻找着恰如其分的词汇。<br/><br/> “…unjenesaisquoi.（一种无法言传的东西）”盛锐下意识地接了话头。他的思绪还没完全从迪奥香水上收回来，对谈话多少有些心不在焉。<br/><br/> “你懂法语？”<br/><br/> 盛锐回过神来：“哦，懂的。因为各种原因，以前学过。”<br/><br/> “要是我在法国的时候认识你就好了，哈哈，跟你相处很愉快。”莫纽曼茨上尉笑着说，“可惜我在意大利待不了太久，下个月就要到西线去了。毕竟最终目的地是德国嘛。”<br/><br/> 冷不防被“德国”这个词击中，盛锐的心猛地怦然一跳，手差点碰翻茶杯。<br/><br/> 上尉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微妙变化，继续以开玩笑的口吻说：“ray，我们正缺语言上的人才呢，要不然你考虑考虑加入美军吧，当个文物兵怎么样？”<br/><br/> ☆、第十四章新生<br/><br/> 虽然知道这只是句玩笑话，盛锐却真的为之心动了。<br/><br/> 他这才意识到，“到德国去”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竟一直如此强有力地盘踞着，连他自己都为之惊讶。<br/><br/> 说不定，这真的是个好机会……<br/><br/> 他拼命抵挡住了这个诱人的想法。祁寒不愿意让他去德国，否则五个月前他就已经带他走了。现在他好容易在罗马讨得了还算安稳的生活，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应该把这样的日子继续过下去才是上策。<br/><br/>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并未答话。<br/><br/> 用餐结束，又聊了<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一阵，莫纽曼茨上尉看看腕表：“啊，已经这个时间了。今天一上午辛苦你了，楼上给你安排了房间，你去休息一下，下午我送你回罗马。如果有什么要求，请只管说就是。”<br/><br/> 盛锐略一犹豫，说：“不好意思，确实有件小事。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把我安排在二楼最靠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我想那里的视野一定很好。”<br/><br/> 盛锐走进那间他曾经与祁寒共处的房间。<br/><br/> 屋内的陈设依然如故，只是光线变得明亮了。太阳如温热的水一样泼洒进来，在深色地板上投 sh_e 下半个椭圆的亮斑，纤细的微尘在澄澈的光束中翩翩飞舞。站在镶着白色石纹边框的窗户前，可以远远望见东边圣玛利亚大教堂前面扇形的广场，以及环绕在城市背后翠绿如玉屏的娜拉山谷。<br/><br/> 盛锐在床上躺下，侧过身面朝着墙壁。<br/><br/> 枕头，被子，淡淡的烟草气味，轻轻一动就吱嘎作响的床板。一切都和那时一样。<br/><br/> 只除了，身边少了那个人。<br/><br/> 手掌放在祁寒曾经躺过的那半边床单上。隔了五个月，似乎仍有微热的体温传来，像一缕似有还无的清冽香氛。<br/><br/> 静静躺了一会儿，他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在床板边缘靠近床角的位置，因为长年磨损缺失了一块木片，形成了一个竖直的凹槽。在那里面，似乎塞着像是折叠的纸块般的东西。<br/><br/> 盛锐掏出口袋里的笔。因为在做会计，他总是随身携带一支笔，准备着随时记账。<br/><br/> 他用笔尖把那东西撬了出来。确实是一张折叠着的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段英文：（摘自《意大利风光》，狄更斯）<br/><br/> 在严峻的街衢之间，在宏伟的琼楼杰阁之内，天光所点燃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烧……而那位无名的佛罗伦萨女子借由画家之手永生于世，长葆青春与美貌。<br/><br/> 一九四四年二月，斯波莱托<br/><br/> 这段话是用蓝色的墨水写的，字迹工整端正，一笔一划。“天光所点燃（kindledbyraysfromheaven）”这句话中，rays这个词被铅笔划去，以相同的字迹写上了ray。纸背面也有一些铅笔轻轻描出的点和线，仿佛是无意之间随手画上去的。<br/><br/> 一九四四年二月，是祁寒到罗马去之前。<br/><br/> “到罗马之前，我有种预感。”祁寒曾经这么说过。<br/><br/> 原来，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预感。<br/><br/> 盛锐站在房间正中，假想着祁寒当时的情景——<br/><br/> 那天他刚从佛罗伦萨来到这里，可能因为没有收获而略感失望。不久他准备启程去罗马，那将是他在意大利的最后一站。<br/><br/> 他也许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踱了几圈，然后转身坐在床边的小桌旁闲翻起一本书，碰巧是英国作家狄更斯的《意大利风光》。书也许是他从图书馆里拿的，也或许是从其它什么地方得来的。<br/><br/> 读到结尾处那段对佛罗伦萨的描述时，他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似乎将会在罗马遇到什么。这种感觉促使着他随手拿过一张纸，在上面抄下了那段文字，标注上日期。<br/><br/> 那之后他也许犹豫了一会<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