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子清是敏感的,饭桌上几乎没什么话,给他夹菜,他便顺从接受,问他身体如何,他也只是简单答好。吃完饭抢着洗碗,却终究是拗不过我妈。<br/><br/> 我家当时的房子也不大,除了厅堂便是两间小房间,以前是我父母住一间,我住一间,刚进纺织厂的三姐因为常倒夜班,所以睡在了客厅。现在,子清来了,自然是和我住一间。我妈一早就跟我打好了商量,床让给子清,我打地铺。<br/><br/> 对于和子清同住一间房,我心里多少是有些尴尬的。也许在他心里,我始终是从乡下刚进城的土大个,也许,我和那些害得他们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造反派没有区别,无论哪一种,都是让他鄙夷不屑的吧。但毕竟,以后日子不是一天两天,想到他现在的遭遇,我只得硬着头皮表现得尽量自然。<br/><br/> 晚饭一吃完,我拉他进房间,把他的小提琴递给了他。<br/><br/> 那东西我实在不会修,更找不到懂的人帮他修,事实上,即使遇上了会修的人,我也断不敢贸然把琴拿出去,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转过身去这琴就变成了揭发的“物证”。于是,那把坏琴被原样放在了子清的手里。<br/><br/> 子清接过琴,怔了几秒。<br/><br/> 我本以为他会难过,或是黯然,但他远比我想象的坚强,或者说,会掩饰。<br/><br/> 只是那么几秒,他便转身把琴放进了自己带来的箱子里,站起身再看向我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br/><br/> “谢谢你。”他简单对我道。<br/><br/> “以后我帮你看看能不能找人修修,这琴挺漂亮的……”<br/><br/> “不用了,”还不等我说完,他便打断了我,“反正也不会再拉了。”<br/><br/> 他说完,并不看我,只是背过身坐到了书桌旁,拿了本苏联小说翻看起来。<br/><br/> 我见他这样,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灯光透过他的背影四散开来,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了三五牌时钟沉重的滴答声。<br/><br/> 那是我和子清同住一屋的第一晚,和后来许多个晚上一样,我们几乎没有交流。连临睡前我对他说“以后床归你我睡地上”时,他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那么沉默着接受。<br/><br/> 夏日的夜晚 ch_ao 湿闷热,关上灯后,我躺在地上的草席上迟迟不能入睡。床上的人几乎没有一点声响,我心里不禁涌起些失落,终究,他只是把我家当成了一个暂住的地方吧。<br/><br/> ……<br/><br/> 第二天一早,子清杵了拐杖去上课,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时他走路还是很困难。我推着二哥的凤凰牌老二八跟在他身后,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点勇气叫住他。<br/><br/> “嘿,上来吧。”<br/><br/> 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抬头,“不用。”<br/><br/> “上来吧,反正顺路,你腿不方便。”我追上他。<br/><br/> “被人看见不好。”他看了眼我的自行车,又兀自向前迈开了步子。<br/><br/> “有什么不好,你又不是大姑娘。”我走到他身边,尽量语气轻松。<br/><br/> 这时,他皱了皱眉,不知是因为我那不恰当的玩笑,还是走路时牵动了伤口,我见他停下了脚步,索 xi_ng 一把夺过了他的拐杖架在了龙头前,又冲他拍了拍后座,“上来吧!”<br/><br/> 子清后来终于还是坐了我的车,在我的身后轻得一屡烟似的。<br/><br/> 不过,他只让我载他到校门前的小巷转口便喊着停车放他下来。对于他的这个举动,我心里有些矛盾,一方面,他会顾及到自己的身份可能带给我的影响证明他心里是没有把我当旁人的,另一方面,也许正是因为他把我当旁人所以才不愿过多牵累吧。<br/><br/> 但无论如何,那以后,子清每天便搭了我的脚踏车上下学,那感觉令我现在都仍然怀念。每次出发,我便对他喊“走了啊,抓稳”,他坐在我身后安静拘谨,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抓着坐垫下的弹簧圈,微风从我们身边吹过,上下班的人 ch_ao 熙熙攘攘,想要避开前面的人或车,揿一揿车铃,空气<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中便有了清脆的声响……<br/><br/>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放弃的,因为好像没什么人看,但又觉得有点可惜……所以,我还是慢慢更吧。<br/><br/> ☆、第十一章<br/><br/> 不久,子清父亲单位的造反派便找上了我们家的门。一来,探视阶级兄弟对落后青年的再教育,二来,通知我们子清父亲行刑的日期,让我们到时去处理后事。这时我们才知道,子清的母亲也已经被囚禁在了她所在学校的审讯室里。<br/><br/> 那些人走后,子清把自己关在了房间,连我爸敲门也没有开。<br/><br/> 我设想了一下,同样的情况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三天后我将失去父亲……结论是没有结论,因为我无法想象那样的话自己会怎么样,我们全家将会怎么样。所以,那天,我就那么脑中一片空白地等在房间外面,直到晚上十点多,爸爸妈妈都去睡了,我才试着推门进去。<br/><br/> 房间里没有开灯,子清没有如往日一样坐在桌边或床上,他蜷在了床边的角落里,坐在地上,整个人抱成了一团,脸全埋进了膝盖里。<br/><br/> 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br/><br/> “子清……”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心里竟有些紧张。<br/><br/> 然而他没有理我,连头也没有抬一下。<br/><br/> 我知道他在哭,他的肩膀一抖一抖地,整个房间里都是他拼命压抑的抽泣声。虽然我一直觉得男人不该随便掉眼泪,但此时的子清毕竟不同,换了是我,也未必忍得住。想到他可能从进来起便一直在哭,我心里就一阵抽痛。<br/><br/> “子清,别哭了。”忍不住地想去安 we_i 他,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br/><br/> 我的话显然没有用,子清似乎抽泣得更加厉害,却仍不愿抬起头来。于是,我也就只能那么蹲在他面前,难受地看着他。<br/><br/> 可是渐渐地,子清的抽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一声接不上一声,我才觉出不对,硬上前把他掰开,月光下看见他的脸色,我的心瞬间凉了一截。——他的脸煞白煞白的,满面泪痕下哪里还有一点血色。而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的脸上满是痛苦,显然是呼吸不上来的样子,那一声一声的哪里是抽泣,竟是再控制不住的急喘。<br/><br/> “子清,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吓得不清,觉得自己的脸一定也白了,再去掰他时他的身体僵得不行,仰起的脸上双眼再看不出一点神采,边喘边倒在了我的怀里,只剩下一双手扯住我 x_io_ng 前的衣服,连青筋都暴出来。<br/><br/> “爸爸,妈妈!”我不由大叫,那时子清的样子真的让我觉得他快死了。<br/><br/> 我和父母心急如焚地把这样的子清送到了离家最近的医院,一路上,我背着他,耳边,全是急促的喘息声,听得人仿佛也跟着撕心裂肺。可是,好不容易跑到了医院,挂号时刚报出名字身份,那穿白大褂的人竟说医院病号全满,让我们转院救治。任我爸爸那么好脾气的人也控制不住,当时就大骂开来,“你们这是杀人!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还有没有医德!”<br/><br/> 只是,爸爸的抗议丝毫没有用,那医生只是冷冷地看向我们,“你喊也没有用,这种黑五类子女我们给他看病是恩惠,不给他看是正常,何况,现在医院的确没值班医生,病房也都满了。”<br/><br/> 我看着那人的嘴脸,当时真的有种想杀人的感觉。只是,背上,子清的声音越来越弱,只怕再不能耽搁半分,我狠狠咬了牙,背着<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