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春意昂扬,心里,竟然惆怅。我蓦地一愣。然后,我笑起来,你哪里还有心思惆怅,等会儿江南柳家的冤案还等你去重审,下月父皇生日的流程安排礼部还等着你去参详呢。<br/><br/> 提笔写着,墨迹流淌,那时的我忽然间想起来,以往每一年的这个时节,分明总有一个人,于我温润如玉的样子,细腻温柔,眸里总蕴着幽幽暖意望着我,不经意触及,便觉甚至冰霜也融了春池的碧水,整个人都醉了。更不知,究竟是醉在了春色里,还是醉在了那个人的眼睛里。<br/><br/> 那个人总喜欢在御花园的未名池畔,坐在池边的道道垂柳下静静地读书,细细的柳条带着早春的嫩绿温柔地拂在书页上,偶尔掠起了他垂下的一两绺长发,柔柔的风轻轻吹着,带了早春的寒,也带了早阳的暖。他就那么静静融在一副绝胜烟柳的春景里,如玉的手指带起了轻翻书页的声响,长睫微垂,阳光倾洒,池里金色的波纹粼粼反 sh_e 亮光,脚下是点点的新绿,毛茸茸的,轻轻掩埋了他长衣的下摆。<br/><br/> 此时也只有我会舍得打破这如同仙人下凡一般的诗画场景,我会一声不响地潜伏,然后突然抱住他,他手中的书卷就会落在地上,他会低低的说:“笙儿,别闹。”可我知道那明明就是宠溺的话语,所以我不会听他的,反而钻进他的怀里,如同小猫一样的拱着闹着,咯咯的笑。皇兄从来不会阻止,他只会用手 m-o 着我的发顶,然后将我弄乱了的头发用发冠再一一束好……<br/><br/> 我猛地一怔。<br/><br/> 母妃的话语唤回了我的思绪:“笙儿,怎么了?快去上书房吧,午课快开始了,今日你父皇还要去策问,你可要好好表现啊。”<br/><br/> 我冷淡的点头。我的母妃,要的不是一个儿子,她要的,只是一个能让她位达荣华的棋子罢了。我们的利益是相同的,所以,和她做的交易,我很满意。<br/><br/> ☆、第二章<br/><br/> 上书房。<br/><br/> 那一日的上书房,父皇亲临,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带着属于父亲的慈爱的微笑,说:“不必拘谨,就随便聊聊吧。嗯,何为治国之本?”<br/><br/> 随便?没有人会傻到,真的“随便聊聊”吧?<br/><br/> 我略加思索,心有所得,不过不敢懈怠,我知道,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侧眸看皇兄,他依旧是如斯神采,唇边几点笑意闪烁,分明温柔动人并无二致,却总觉不似以往记忆里的那般温存,就如刚唤他一声“皇兄”,他亦轻轻回应,但总让我觉得有什么已然流逝,添了抹淡淡疏离。<br/><br/> 听前面几位皇弟的回答,我在心底冷笑,根本不值一提。<br/><br/> 问及皇兄,皇兄答:“法。立法治民,治国之准则,法立于民心,束约天下之人,立威立信,法之公正森严,为政之本。立法,张弛有度执法严明,其为国本。”父皇眉间隆宇神采,赞许有加。父皇又问我,我说,“仁。施仁政于民,得民心,国之所向。民为国本,则仁施于民,为治国之本。”父皇瞳中笑意深了,“好,好。”<br/><br/> 我微微一笑,一撇头,却看见皇兄看向我的眼睛。那从前都是如玉温柔的眸里,何时已经深得让我看不透,我惟一能看见的,只是一瞬间划过瞳仁的冷冷的光芒。<br/><br/> 我一惊。<br/><br/> 父皇又笑:“那,随便写几个字来看看吧。”<br/><br/> 我抑住心慌,蘸墨,提笔。我知道我的字写得好看,清隽,矫若浮云,带有淡淡的高贵气息,所以,没关系的。转念间,宣纸上遒劲的笔力:<br/><br/> 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 y_u 坠。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br/><br/> 可是,我的眼前不住浮现出那双眼睛,那双我从未见过的,那么冰,那么深的眼睛,虽然只是片刻的显现,但我相信,我绝对没有看错。<br/><br/> 倏忽,蘸墨的狼毫一顿,那“味”字之上一点墨色狼狈到刺眼,就像透澈美玉上惹人痛恨的,突兀的一点瑕疵,厌极,恶极。<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一瞬间心乱如麻。<br/><br/> 糟了!<br/><br/> 父皇眼带笑意走下阶。来不及了。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绝不能慌,绝对不能!<br/><br/> 他走到皇兄身边,拿起案上的纸:“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br/><br/> “儿臣以为,圣人并非不仁,只是仁施万物,便似不仁,无为而治,放任自流,意在天地间自然选择,便乃……”皇兄的声音淡淡响起,带了些磁 xi_ng 的温柔。<br/><br/> “物竞天择。”我忽然接着说道,而后对父皇轻轻行礼,“请父皇恕儿臣逾越,只是恰巧,儿臣与皇兄见解相同,便忍不住说了。”心中却百转千回。物竞天择,物竞天择,皇兄此句究竟是何意,他适才分明是说法为国本,又为何会转到“仁”字上?更何况,老子的此种思想,与我们所习帝王之道相悖,在父皇面前更是不该提的啊,聪敏若皇兄,又焉有不知之理?<br/><br/> “兄弟同心,好啊。”却见父皇扬眉,笑起来,“嗯,物竞天择,物竞天择啊。”<br/><br/> 我在心里暗惊:父皇一语两个叹词,重复这四个字,难道是要提醒什么吗?<br/><br/> 父皇的视线落到我的字上,“笙儿写的……这‘味’字?”他在抬眸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里面隐含的威严与冷酷。<br/><br/> 我面上不动声色跪下:“父皇恕罪。儿臣刚才边写边思考老庄‘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的含义,一心二用,以致如此。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br/><br/> 父皇的眼望着我,一寸一寸地打量,一点一点地要把我看透。我冷汗涔涔,这决不是一场简单的策问,却弄不清楚,他这究竟是何种意思。<br/><br/> 君心难测——这四个字,后来也被用作了我的形容。<br/><br/> 我回到宫里的那一刻,心竟然还是慌的。<br/><br/> 我想起那时皇弟们或讶异或嘲讽的神情,想起父皇高高在上俯视我的冷漠。<br/><br/> 却更想起了结束后,我唤他:“皇兄。”虽然不知是因为何种原因,但总想唤他听他回答,可这一次,却没有。他只是深深望我一眼,便衣袂一扬,出了殿堂,只留下如风的背影。<br/><br/> 本来业已沉到谷底的心,和着莫名其妙 yi-n 下来的天,一下子被打入了万丈深渊。<br/><br/> 突然明白,无论我多么期望,即使皇兄亦是作此想,但命运已不留机会,只能任由我们往南辕北辙的方向,越行越远,越背道相驰。皇兄看得,一直比我清楚。<br/><br/> 我靠在房间的雕花木椅上,微微地喘着气。母妃连同所有太监宫女一起,被我拒之门外,所以她只能在外面用柔柔略带焦急的语调喊着:“笙儿?笙儿?这到底怎么了?”<br/><br/> 我没有理她。我伸手 m-o 着雕花木椅的扶手,这把椅子,是几年前父皇赏赐的。我 m-o 着它,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父皇今日的样子和往日的种种,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近乎让我窒息。当我让那些支离破碎的想法组合成完整的句子,我狂热起来,我觉得我好想呼喊!<br/><br/> ——父皇,父皇他不要我了!<br/><br/> ——他不要我了!<br/><br/> ——在我与皇兄之间,在多少个游离与徘徊之间,他终于在无数个堆积起来的信念中,选择了皇兄!他在给我示警,他在给我不动声色的示警,也是在给全天下的人一个高明的暗示!<br/><br/> ——原来他真的不要我了!在我们两个<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