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苓摇摇头。<br />
一缕鬓发自她脸颊滑落，谢泓下意识地想伸手触碰，她已经温柔地抬手，将鬓发拢回耳侧。<br />
就像没有注意到谢泓的动作。<br />
她自顾自地开口。<br />
“漠北。”<br />
“风像刀子一样，沙漠看不到尽头。你乘着马从那里过，会感觉天地开阔，但太开阔了，就又显得孤零寥落。”<br />
“天高皇帝远。女官过去查勘，是有一个封号。但当地人又怎么会看着那封号就买你的账呢？”<br />
“漠北苦寒。此前在诗文中听过，去了才知晓，那是真的寒凉。”<br />
只是，我独自在漠北查勘的时候，你在哪里。<br />
独自面对恶意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br />
你在红帐中，是么？<br />
红烛高悬，你挑开温道盈的盖头，见到她的脸颊。<br />
叶采苓敛去眸中酸涩的失落，只扬起一张玲珑脸孔，向谢泓微微笑道：“如此，我也无甚可说的了。”<br />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br />
毕竟……你什么都不知晓啊。<br />
她起身欲走。<br />
与谢泓擦身而过的瞬间，却被对方伸出的手臂阻碍了片刻。<br />
谢泓抿着唇，不看她，手却拦在她身前。<br />
他想握着她肩头，与她说。<br />
说他悔了。<br />
他昔日曾专程为她而来。他以为这样，便能护她无忧。但令他始料未及的，却是她独自经历过这么多事情。<br />
“你可知温道盈是如何上报的？”<br />
谢泓忍了许久，才说。<br />
“她全然隐去了你的存在，那些消息，她都是安到了自己的头上。”<br />
“是啊，毕竟死人不会说话。”<br />
叶采苓点点头，却不在这个问题上与谢泓多纠缠。<br />
她摆明了不想再与朝中多做牵扯，此刻礼貌而疏离地点点头。<br />
“我知晓了，那我可以走了么？”<br />
谢泓有些艰涩地开口，并没有抽回手，只是带着些固执，望着她的眼睛。<br />
“你告诉我，我错在何处。”<br />
他知道他一定有地方做错。<br />
但叶采苓如此决绝，却让他完全无从有修正的余地。<br />
叶采苓只道。<br />
“谢首辅，你没有错。”<br />
是她错。<br />
错在信了这个人会如他的承诺一般，会爱她信她，无条件地站在她身后。<br />
她略微用了些力，侧身来绕开他拦着的手臂。<br />
谢泓望着她的背影，却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br />
“你……认出我来了，是么？”<br />
叶采苓心头一紧。<br />
“缘何？”<br />
“你方才唤我……唤的为何是首辅。”<br />
大抵情绪上来的时候人是顾不得思索的。<br />
叶采苓知道方才的争执露了些破绽，此刻立在那里，却忽地转身笑了。<br />
“就算是谢首辅，又如何？我如今已经在金陵有了自己的人生。若你尚且念我几分好，不如便从此一别两宽。”<br />
“我在金陵当我的墨行掌柜，你回去当你的内阁首辅，这样不是很好么？”<br />
谢泓望着她的背影，却是一时间怔住了。<br />
原来心口的抽痛是可以具象的，此刻他觉得耳内涌起浪潮，一瞬间不知道如何接话。<br />
待那一阵心悸过后，叶采苓已经掠过他身侧。<br />
在这短短的一瞬，谢泓已经在心里想到许多可能产生误会的地方。<br />
头脑飞快地整合着，可能存在问题的信息。<br />
他忽地开口，在叶采苓走出门口之前，勉力扬起声音，试图让她听见。<br />
没头没脑的一句，却成功的让叶采苓背影顿在了门口。<br />
“我没有娶妻。”<br />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她们说了什么，但我可以和你说，我没有娶妻。”<br />
叶采苓顿了片刻，微微偏头，却是笑了。<br />
这就是迟来的消息么？<br />
“谢首辅，你娶妻与否，与我说来，真的重要么？”<br />
叶采苓终于转身，面对着脸色沉黯的谢泓，目光平静而决绝。<br />
于是谢泓那一声求和的话却被堵回喉头，再也无法开口。<br />
他看着叶采苓裙裾微摆。<br />
一步一步，离他渐行渐远。<br />
想要再伸出手去t触碰她，却再也够不到了。<br />
*<br />
梁氏府邸。<br />
梁喜自从回来之后，便没有坐下来超过一刻钟过。家仆看着梁主子不断地从座榻上起身又坐下，却是全然不敢接话。<br />
有这种反应，说明主子正在气头上。<br />
这种时候若有人敢去打搅他，下场都不会很好。能全须全尾离开梁府都已是幸运。<br />
果然，梁喜坐立不安了一会。<br />
先是劈头盖脸将定时来送烟丝的婢女骂了一顿，尚觉得不解气，又将滚烫的烟杆砸在桌角。<br />
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br />
他今天这一着，走的实在太差。<br />
巡按组这里没讨得半分好，反而连带着让自己在金陵行会有些抬不起头。<br />
他在江南有自己探听消息的路子，此前从上头探得的口风，已经十分危险。巡按组将此事件的定性，并非认定是普通的寻衅滋事。<br />
官府放任酒行在辖区殴打百姓，若仔细算来，是官商勾结。
一缕鬓发自她脸颊滑落，谢泓下意识地想伸手触碰，她已经温柔地抬手，将鬓发拢回耳侧。<br />
就像没有注意到谢泓的动作。<br />
她自顾自地开口。<br />
“漠北。”<br />
“风像刀子一样，沙漠看不到尽头。你乘着马从那里过，会感觉天地开阔，但太开阔了，就又显得孤零寥落。”<br />
“天高皇帝远。女官过去查勘，是有一个封号。但当地人又怎么会看着那封号就买你的账呢？”<br />
“漠北苦寒。此前在诗文中听过，去了才知晓，那是真的寒凉。”<br />
只是，我独自在漠北查勘的时候，你在哪里。<br />
独自面对恶意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br />
你在红帐中，是么？<br />
红烛高悬，你挑开温道盈的盖头，见到她的脸颊。<br />
叶采苓敛去眸中酸涩的失落，只扬起一张玲珑脸孔，向谢泓微微笑道：“如此，我也无甚可说的了。”<br />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br />
毕竟……你什么都不知晓啊。<br />
她起身欲走。<br />
与谢泓擦身而过的瞬间，却被对方伸出的手臂阻碍了片刻。<br />
谢泓抿着唇，不看她，手却拦在她身前。<br />
他想握着她肩头，与她说。<br />
说他悔了。<br />
他昔日曾专程为她而来。他以为这样，便能护她无忧。但令他始料未及的，却是她独自经历过这么多事情。<br />
“你可知温道盈是如何上报的？”<br />
谢泓忍了许久，才说。<br />
“她全然隐去了你的存在，那些消息，她都是安到了自己的头上。”<br />
“是啊，毕竟死人不会说话。”<br />
叶采苓点点头，却不在这个问题上与谢泓多纠缠。<br />
她摆明了不想再与朝中多做牵扯，此刻礼貌而疏离地点点头。<br />
“我知晓了，那我可以走了么？”<br />
谢泓有些艰涩地开口，并没有抽回手，只是带着些固执，望着她的眼睛。<br />
“你告诉我，我错在何处。”<br />
他知道他一定有地方做错。<br />
但叶采苓如此决绝，却让他完全无从有修正的余地。<br />
叶采苓只道。<br />
“谢首辅，你没有错。”<br />
是她错。<br />
错在信了这个人会如他的承诺一般，会爱她信她，无条件地站在她身后。<br />
她略微用了些力，侧身来绕开他拦着的手臂。<br />
谢泓望着她的背影，却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br />
“你……认出我来了，是么？”<br />
叶采苓心头一紧。<br />
“缘何？”<br />
“你方才唤我……唤的为何是首辅。”<br />
大抵情绪上来的时候人是顾不得思索的。<br />
叶采苓知道方才的争执露了些破绽，此刻立在那里，却忽地转身笑了。<br />
“就算是谢首辅，又如何？我如今已经在金陵有了自己的人生。若你尚且念我几分好，不如便从此一别两宽。”<br />
“我在金陵当我的墨行掌柜，你回去当你的内阁首辅，这样不是很好么？”<br />
谢泓望着她的背影，却是一时间怔住了。<br />
原来心口的抽痛是可以具象的，此刻他觉得耳内涌起浪潮，一瞬间不知道如何接话。<br />
待那一阵心悸过后，叶采苓已经掠过他身侧。<br />
在这短短的一瞬，谢泓已经在心里想到许多可能产生误会的地方。<br />
头脑飞快地整合着，可能存在问题的信息。<br />
他忽地开口，在叶采苓走出门口之前，勉力扬起声音，试图让她听见。<br />
没头没脑的一句，却成功的让叶采苓背影顿在了门口。<br />
“我没有娶妻。”<br />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她们说了什么，但我可以和你说，我没有娶妻。”<br />
叶采苓顿了片刻，微微偏头，却是笑了。<br />
这就是迟来的消息么？<br />
“谢首辅，你娶妻与否，与我说来，真的重要么？”<br />
叶采苓终于转身，面对着脸色沉黯的谢泓，目光平静而决绝。<br />
于是谢泓那一声求和的话却被堵回喉头，再也无法开口。<br />
他看着叶采苓裙裾微摆。<br />
一步一步，离他渐行渐远。<br />
想要再伸出手去t触碰她，却再也够不到了。<br />
*<br />
梁氏府邸。<br />
梁喜自从回来之后，便没有坐下来超过一刻钟过。家仆看着梁主子不断地从座榻上起身又坐下，却是全然不敢接话。<br />
有这种反应，说明主子正在气头上。<br />
这种时候若有人敢去打搅他，下场都不会很好。能全须全尾离开梁府都已是幸运。<br />
果然，梁喜坐立不安了一会。<br />
先是劈头盖脸将定时来送烟丝的婢女骂了一顿，尚觉得不解气，又将滚烫的烟杆砸在桌角。<br />
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br />
他今天这一着，走的实在太差。<br />
巡按组这里没讨得半分好，反而连带着让自己在金陵行会有些抬不起头。<br />
他在江南有自己探听消息的路子，此前从上头探得的口风，已经十分危险。巡按组将此事件的定性，并非认定是普通的寻衅滋事。<br />
官府放任酒行在辖区殴打百姓，若仔细算来，是官商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