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那份文书存在于变法的宗卷堆里，孤零零地躺在架子最边上，上书四字：迁都之议。<br/><br/> 迁都之议乃是十余年前，汁琅还在世时便写下，继任国君那年，汁琅便为雍国起草了未来数十年里的国之重策。及至姜恒入朝后，翻出此卷，在汁琅的政令旁写下了近万字的批注，再将它放在变法的政令边上。<br/><br/> 汁琅定下了大方略，姜恒则作了增改，包括新的朝廷中，如何委派各级官员，如何改变税赋、重新丈量田地、迁徙百姓、改革商贸与学堂……依据变法总纲，令关内、关外实现一国同策。<br/><br/> 太子泷当即如获至宝，马上召集东宫议政，并朝群臣问策，为雍国的全面南迁作准备。<br/><br/> 然而就在同一天，安阳也传来了令他犹如五雷轰顶般的消息——王子汁淼落败被擒，不屈身死。姜恒下落不明。<br/><br/> “轰隆”一声，太子泷脑中犹如遭了当头一击，勉强站起身时，当着东宫的面吐出一口血，软倒在地。<br/><br/> 群臣顿时慌张起来，马上将太子抱到桃花殿内，延请医师。姜太后从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中，慢慢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br/><br/> 有人说姜恒叛乱，有人说耿曙其实没死。<br/><br/> 但不管姜恒与耿曙死没死，眼前她的孙儿却快要死了。姜太后非常清楚，这是急怒攻心，乃至昏厥之症，于是遣走了太医，亲自以银针贯注了平生内力，为孙儿诊治。<br/><br/> 容不得有丝毫差错……哪怕姜太后心急如焚，亦知道她眼下要做的，是必须保住汁泷。<br/><br/> 界圭还没有回来，不，不会的，姜太后活了这些年，见惯了世面，她直觉姜恒与耿曙，不会有事。<br/><br/> “泷儿？”姜太后道。<br/><br/> 太子泷终于醒了，醒转之后，不住喘气，姜太后枯干的手仍紧紧握着他的脉门。<br/><br/> 未几，太子泷大哭出声。<br/><br/> “哭出来就好了，”姜太后疲惫道，“哭出来……就没事了。”<br/><br/> 太子泷抓紧了姜太后的衣袖，哽咽道：“祖母……”<br/><br/> “不会有事的。”姜太后抱住了太子泷，低声道，“你这傻孩儿，事情还未有说法呢，你哪怕哭死了，你兄弟就能回来么？”<br/><br/> 太子泷旁若无人，抱着姜太后大哭出声，姜太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br/><br/> 翌日，太子泷罢朝。<br/><br/> 他在后宫足足睡了一整天，天昏地暗，脑子嗡嗡地疼，一时梦见耿曙满身是血朝他愤怒大喊，一时又梦见姜恒摔下悬崖，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br/><br/> 醒来之后，他手持玉玦，前往雍室宗庙，为姜恒与耿曙默默祷祝。海东青已有大半年未曾回来了，这数月里，他从未想到过，耿曙竟是会出事。<br/><br/> 直到汁琮回来的这天，太子泷疾步奔去，只见雍国满城百姓尽出，在那欢呼声中，汁琮的声望达到了顶点。<br/><br/> 这一刻他就是开拓盛世的伟大君主，一如百余年前，那位在此地奠立了强大雍国的开国之君！<br/><br/> “父王！”太子泷非但没有任何崇拜之色，反而焦急地下了台阶。<br/><br/> “你哥战死。”汁琮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说，“庆功宴后，将为他办一场为期三日的国丧。”<br/><br/> 太子泷怔怔看着汁琮，眼前一阵阵地发黑。<br/><br/> “姜恒下落不明。”汁琮又说，“他怪我没有救汁淼，投奔他国去了。”<br/><br/> 那场灾难之后，汁琮派人搜寻了全城，没有找到姜恒的尸体，甚至不见耿曙的玉玦，这让他非常在意。与此同时，郢国还来了消息——太子与郢王同时暴毙，郢国朝野正乱成一团。但无论如何，这对雍国来说都是好消息。<br/><br/> 他怀疑被烧的人不是耿曙，但完全可以当他死了。至于姜恒，汁琮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的下落，必须不计代价，把他找出来杀掉。<br/><br/> “我会派人去找姜恒。”汁琮说，“人生在世，谁人无死？泷儿，你不必太……泷儿？”<br/><br/> “殿下！太子殿下！”<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朝臣生怕太子再一次呕血。<br/><br/> 太子泷摆摆手，最惨烈的结果，他在一月前便已想到过，他拖着蹒跚脚步，缓慢朝殿外走去。<br/><br/> “去哪儿？”汁琮充满威严的声音在他身后说道。<br/><br/> 太子泷回头看汁琮，夕阳的光芒横亘在父子二人身前。<br/><br/> 太子泷的眼神变了，变得让汁琮忽然有点陌生，他想说什么？汁琮下意识地想回避，他欺骗了他，欺骗了所有人，甚至欺骗了自己的亲生儿子。<br/><br/> 汁琮杀了他，这令他对儿子的双眼，竟是有点畏惧。<br/><br/> 但只在顷刻间，那一瞬的躲闪，仿佛令太子泷感觉到了埋藏在冠冕堂皇之说底下，某些龌龊的真相。那纯粹源自于父子二人的默契，多年的默契，让太子泷察觉一定还有别的原因。<br/><br/> “我去找恒儿。”太子泷轻轻道。<br/><br/> “你疯了。”汁琮嘴唇动了动，声音一样很轻，却下了一个太子泷无力反抗的决定：“带他回东宫，哪儿也不能让他去。”<br/><br/> 第162章出鞘剑<br/><br/> 桃花殿中,夕阳洒落一殿金光，姜太后在阴影里安安静静地坐着。<br/><br/> “你回来了。”姜太后听见脚步声。<br/><br/> “是，母后。”汁琮换上王服，走进殿内,“儿子回来了,祖宗留下的遗愿,儿子办到了,如今也仅仅是走出第一步。”<br/><br/> “我今日身上不好，”姜太后淡淡道，“没有去迎接你，但全城军民待你的欢呼,我哪怕在深宫里,也听见了。”<br/><br/> 汁琮来到姜太后身前,朝母亲躬身行礼。<br/><br/> 他看见姜太后膝上,搁着一把出鞘的剑,却不是天月。<br/><br/> “孩儿们还好么？”姜太后又问。<br/><br/> 汁琮没有回答,只盯着母亲手中那把剑,衡量着以这个距离,姜太后是否骤然出剑,便能让他死在剑下。<br/><br/> “汁淼战死。”汁琮轻描淡写地说,“姜恒逃了,眼下不知道他去了哪一国，正在寻访他的下落。”<br/><br/> “‘逃’了？”姜太后冷冷道。<br/><br/> “是。”汁琮答道,“姜恒被郢国策反，出卖了他的兄长，乃至汁淼落在敌人手中，壮烈牺牲。”<br/><br/> 母子二人沉默了很久很久,姜太后什么也没有说，就像当年汁琮前来，告诉她，汁琅不行了的那天。<br/><br/> “你哥生前定下的中原大计，”姜太后淡淡道，“最后却是耿渊的儿子为你完成了第一步，也算解铃还须系铃人了。”<br/><br/> 汁琮没有回答，姜太后道：“泷儿是个好孩子，可惜了，本以为他能与他们好好相处，你去看过他么？”<br/><br/> 汁琮答道：“人总有一死，不是这么死，就是那么死，他现在无法接受，但慢慢总能看开的。”<br/><br/> 姜太后淡淡道：“说得是，咱们迟早也要死，不看开又能怎么呢？过来，扶我起来。”<br/><br/> 汁琮没有上前，注视着姜太后严厉的面容，她从他们还小时，便是这么一副面孔，待他严厉，待汁琅更严厉。只有在他们父亲面前，才是温柔的。<br/><br/> 两个孩子里，母亲更爱他的兄长汁琅，汁琮向来很清楚。她生下汁琅后想要个女儿，只是天不如所料，汁琮成为三兄妹里中间那一个，也是最不得宠的那个。就连汁绫都比他更讨母亲欢心。<br/><br/> “母后既然身体不大好，”汁琮说，“就歇着罢，不要勉强。”<br/><br/> “我还<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