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洛起司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异样，咬住筷子，有些不知所措。<br />
“好了，再吃点。”<br />
“嗯，对，再吃点。”<br />
洛父洛母并不是惯常温柔的人，却不知为何摆出微笑，用一层柔软的外皮做包裹，但里面的尖刺若隐若现，显得客气又古怪。<br />
洛起司浑身难受，就想换一些话题来缓解氛围：“哥哥呢，怎么没回来？”<br />
“他啊，还在矿洞里，前段时间总是咳嗽。”<br />
“哦，那小弟呢？你们说他病了。”<br />
“总是发热。”<br />
“忍忍就好了，”洛起司下意识说，“他会好的。”<br />
洛母瞬间被戳中，撕烂那层隐忍的表皮，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你说什么呢？忍忍，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忍？忍了就会好？”<br />
洛起司被她骂得回不过神：“可我们都是这样......”<br />
“你就是不想管，洛起司，我们养你到这么大，你有没有一点良心！”<br />
洛起司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自然以为妈妈会用同样的方法照顾其他孩子。<br />
被这样骂了一通，他不禁有些酸楚地想，那为什么小时候不这样认真地对待他一下呢？<br />
想着，他看向床上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孩，有点羡慕。<br />
真好啊，现在妈妈只需要照顾一个孩子，不像他小时候，总是要做被忽视、被抛弃的那个。<br />
下午，洛起司准备回学校。<br />
这个时候，父母又变得很温柔了，夸张得近乎谦卑，好声好气地对他说：“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br />
沉默了一会儿，洛母又说：“你是最乖的好孩子。”<br />
这话她从未说过，也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说似的，无论口气还是讲法，都无比生硬。<br />
洛起司不仅不觉得感动，还浑身鸡皮疙瘩，瞪着眼看他们。<br />
父母却冲他微笑：“怎么了？”<br />
像两个被输入程序的假人。<br />
洛起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下一刻又有点自责。<br />
他不太愿意去细想此时复杂的感受，很快跳上车。<br />
车子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后视镜里，父母的笑容消失，对视一眼，又开始争吵。<br />
洛起司闭上眼，头又开始疼。<br />
背包里还有他带回来的论文笔记，却没有半点细读的力气。<br />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手上的论文十分狼狈可笑。<br />
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好好利用这张脸。<br />
如果......如果他是艾斯汀就好了。<br />
洛起司咬着唇，无比艳羡地想起那天，艾斯汀穿着白金骑装，嚣张强势闯入眼帘。<br />
当然他无法成为艾斯汀。<br />
这样的话，能和艾斯汀在一起，也很好。<br />
可下一秒，他头疼得更厉害了。<br />
艾斯汀站在高处，狠狠踩他左手，直至将他踢进海里。<br />
那个画面在脑海不断回放，洛起司咬住完好的右手，抱住自己，努力保留身体不断流失的体温。<br />
回到学校以后，满目都是漂亮干净的建筑物，到处都是丰富可口的食物。<br />
洛起司却觉得，自己的灵魂仍然留在棚屋，无法融入眼前的生活。<br />
唯一的办法就是看书、学习，起码沉浸在学习里的时候他可以忘却这种割裂感，不去管那些让他窒息的现实。<br />
半个月后，他的论文终于完成了。<br />
洛起司鼓起勇气，找教授去看。<br />
那位传闻非常严苛难缠的教授看了看他的论文，脸上闪过一丝隐忍，似乎本能地想扔进垃圾桶，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br />
转而微笑着说：“有几个点需要改一下，周末拿给我。”<br />
顿了几秒，他又说：“基础知识掌握得很牢固，内容也很翔实，作为新生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br />
说这话的时候，教授的表情又舒展开，好像是发自内心。<br />
洛起司：“......”<br />
办公楼外有一排藤椅，洛起司坐了一会儿，有些茫然。<br />
教授对他态度很好，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洛起司无端地难受。<br />
明明一切都很符合逻辑，但又在某些地方微妙地不自洽。<br />
他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残忍，冷眼、辱骂、碰壁，对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br />
如果这些美好都是真实的，那他一直以来承受的，又算什么呢？<br />
洛起司抬起头，看向头顶遥远的苍穹。<br />
天空依旧是澄澈通透，他盯得眼睛发酸，也没能看出任何异样。<br />
并没有一个包裹住他的泡泡。<br />
洛起司忍耐着，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按部就班地过下去，直到某天，他突然接到室友的电话。<br />
原来室友好奇心作祟，半夜不睡觉，去闲逛西楼——专供大贵族的学生寝室。<br />
这在学生中不算稀奇，但室友运气不好，偏偏碰上了轮值卫兵，把他当间谍抓了起来。<br />
室友也是个小贵族，可在联邦，哪怕同为贵族也是壁垒分明，顶层的贵族们压根不认识他这个小喽啰。<br />
没办法，室友只好打电话给洛起司，求他把自己的学生证送过来。<br />
洛起司还有点犹豫：“可、可我是平民，去西楼的话……”<br />
“没关系，你只要送到底楼，我自己下来拿，”像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室友急急地补充，“只在楼下不会遇到任何人，我保证！”
“好了，再吃点。”<br />
“嗯，对，再吃点。”<br />
洛父洛母并不是惯常温柔的人，却不知为何摆出微笑，用一层柔软的外皮做包裹，但里面的尖刺若隐若现，显得客气又古怪。<br />
洛起司浑身难受，就想换一些话题来缓解氛围：“哥哥呢，怎么没回来？”<br />
“他啊，还在矿洞里，前段时间总是咳嗽。”<br />
“哦，那小弟呢？你们说他病了。”<br />
“总是发热。”<br />
“忍忍就好了，”洛起司下意识说，“他会好的。”<br />
洛母瞬间被戳中，撕烂那层隐忍的表皮，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你说什么呢？忍忍，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忍？忍了就会好？”<br />
洛起司被她骂得回不过神：“可我们都是这样......”<br />
“你就是不想管，洛起司，我们养你到这么大，你有没有一点良心！”<br />
洛起司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自然以为妈妈会用同样的方法照顾其他孩子。<br />
被这样骂了一通，他不禁有些酸楚地想，那为什么小时候不这样认真地对待他一下呢？<br />
想着，他看向床上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孩，有点羡慕。<br />
真好啊，现在妈妈只需要照顾一个孩子，不像他小时候，总是要做被忽视、被抛弃的那个。<br />
下午，洛起司准备回学校。<br />
这个时候，父母又变得很温柔了，夸张得近乎谦卑，好声好气地对他说：“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br />
沉默了一会儿，洛母又说：“你是最乖的好孩子。”<br />
这话她从未说过，也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说似的，无论口气还是讲法，都无比生硬。<br />
洛起司不仅不觉得感动，还浑身鸡皮疙瘩，瞪着眼看他们。<br />
父母却冲他微笑：“怎么了？”<br />
像两个被输入程序的假人。<br />
洛起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下一刻又有点自责。<br />
他不太愿意去细想此时复杂的感受，很快跳上车。<br />
车子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后视镜里，父母的笑容消失，对视一眼，又开始争吵。<br />
洛起司闭上眼，头又开始疼。<br />
背包里还有他带回来的论文笔记，却没有半点细读的力气。<br />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手上的论文十分狼狈可笑。<br />
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好好利用这张脸。<br />
如果......如果他是艾斯汀就好了。<br />
洛起司咬着唇，无比艳羡地想起那天，艾斯汀穿着白金骑装，嚣张强势闯入眼帘。<br />
当然他无法成为艾斯汀。<br />
这样的话，能和艾斯汀在一起，也很好。<br />
可下一秒，他头疼得更厉害了。<br />
艾斯汀站在高处，狠狠踩他左手，直至将他踢进海里。<br />
那个画面在脑海不断回放，洛起司咬住完好的右手，抱住自己，努力保留身体不断流失的体温。<br />
回到学校以后，满目都是漂亮干净的建筑物，到处都是丰富可口的食物。<br />
洛起司却觉得，自己的灵魂仍然留在棚屋，无法融入眼前的生活。<br />
唯一的办法就是看书、学习，起码沉浸在学习里的时候他可以忘却这种割裂感，不去管那些让他窒息的现实。<br />
半个月后，他的论文终于完成了。<br />
洛起司鼓起勇气，找教授去看。<br />
那位传闻非常严苛难缠的教授看了看他的论文，脸上闪过一丝隐忍，似乎本能地想扔进垃圾桶，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br />
转而微笑着说：“有几个点需要改一下，周末拿给我。”<br />
顿了几秒，他又说：“基础知识掌握得很牢固，内容也很翔实，作为新生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br />
说这话的时候，教授的表情又舒展开，好像是发自内心。<br />
洛起司：“......”<br />
办公楼外有一排藤椅，洛起司坐了一会儿，有些茫然。<br />
教授对他态度很好，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洛起司无端地难受。<br />
明明一切都很符合逻辑，但又在某些地方微妙地不自洽。<br />
他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残忍，冷眼、辱骂、碰壁，对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br />
如果这些美好都是真实的，那他一直以来承受的，又算什么呢？<br />
洛起司抬起头，看向头顶遥远的苍穹。<br />
天空依旧是澄澈通透，他盯得眼睛发酸，也没能看出任何异样。<br />
并没有一个包裹住他的泡泡。<br />
洛起司忍耐着，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按部就班地过下去，直到某天，他突然接到室友的电话。<br />
原来室友好奇心作祟，半夜不睡觉，去闲逛西楼——专供大贵族的学生寝室。<br />
这在学生中不算稀奇，但室友运气不好，偏偏碰上了轮值卫兵，把他当间谍抓了起来。<br />
室友也是个小贵族，可在联邦，哪怕同为贵族也是壁垒分明，顶层的贵族们压根不认识他这个小喽啰。<br />
没办法，室友只好打电话给洛起司，求他把自己的学生证送过来。<br />
洛起司还有点犹豫：“可、可我是平民，去西楼的话……”<br />
“没关系，你只要送到底楼，我自己下来拿，”像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室友急急地补充，“只在楼下不会遇到任何人，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