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回嬴寒山不吸溜了，她一伸手扣住裴纪堂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别那么大声叫我名字，换个说法。嬴寒山打了个口型，示意他看看周边的人。<br />
裴纪堂了然点头：“那……热河……”<br />
噗!<br />
好一个无情对啊裴刺史。<br />
裴纪堂尴尬地拧了拧自己的袖子，嬴寒山放下碗用袖子擦了擦嘴。<br />
“怎么回事，急着找我?”她问。<br />
“第一次测验已经结束了。”裴纪堂抖干净袖子，“安排是分两场考。这一场考的是帖经与前一篇策论。”<br />
帖经就是填空，虽然不考经义，嬴寒山在解释的时候还是选了这个古一点的词。<br />
“鸦鸦说她预备在第二场考试结束后亲自见过关的人，要我去为她寻一个可以梳洗的人来，我一时不知去哪里寻。”<br />
“你问观鹭去，”嬴寒山又拿起那个山楂碗来，“之前我们走的时候，我把她安排在这里了。”<br />
裴纪堂点点头：“这就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二件事了。”<br />
“今天卷子收上来之后，发现了有四五人论述相仿，笔迹相同，细查之下，是有人提前泄卷舞弊。”<br />
“正常，”嬴寒山头也不抬，“这群人偷奸耍滑惯了，总会有那么几个……哎?”<br />
她抬起头，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裴纪堂一眼。<br />
“这关观鹭什么事?”<br />
第250章 我将予你<br />
十里城是座规模不小的城市, 拜芬陀利华教的奢靡所赐，城中各类生活设施也齐全，颇有些繁盛气象。<br />
但它毕竟不是一个行政核心城市, 有些东西它是没有的。<br />
比如请室。<br />
这意味着城中官吏要是犯了什么罪或者因为什么事被调查, 那只能和普通犯人一样找个牢房蹲着。不过事无绝对, 要是被调查的对象很特殊, 也可以就关在官府里，找个房间锁起来。<br />
乌观鹭就在那间锁起来的房间隔壁。<br />
她其实本来也想进去跟着一起被锁的，但奈何事务太多, 她还得主持, 不能让来来往往的官吏隔着门和她对答, 只能先这样作罢。嬴寒山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规规矩矩坐在案几后, 左手放着请罪书，右手放着公文的乌观鹭。<br />
她一踏进屋里，乌观鹭就站了起来。<br />
总体来说对面这位新任守官很平静, 没有冲上来，也没有很急促地辩解什么。<br />
但只要仔细看一看, 就能发现她眼睛下新补了些粉, 不是为了遮掩斑点或者睡眠不足的眼圈，是为了遮住眼尾那一点红色。<br />
她刚刚哭过，至少是想哭。<br />
“下官拜见大将军。”她低下头, 低声说。<br />
“嗯。”嬴寒山在屋里转了一圈，“所以……”<br />
“……你妹呢?”<br />
舞弊这事没什么好说, 考试诞生了多久作弊就诞生了多久,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没有明确作弊惩罚，参考者又都是世家子的情形下, 不作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br />
但嬴寒山实在没料到枪手是个刚上初中的小朋友。<br />
隔壁屋子原本是会客的副书房，在十里城被攻下之后里面的玉器古玩就被通通搬走了，整个屋子只剩下了几个坐处。乌如芸抱着腿蜷在一张座垫上，像是刚刚被从猫包里抓出来应激了的猫。<br />
嬴寒山知道自己不招小孩喜欢，就没进去，拨拉了一下乌观鹭让她把她妹妹领出来。<br />
乌观鹭微弱地叹了一口气，走进去，在乌如芸面前跪坐下来俯下身，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姑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抓着乌观鹭的手慢慢蹭到嬴寒山面前。<br />
这个绝对不到十四岁。嬴寒山想。她之前问过乌观鹭妹妹的年龄，记得很清楚。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单词都背不明白，这孩子居然直接开始答公务员考试试题了。<br />
该说现代人果然退化了呢，还是后生可畏呢。<br />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乌观鹭严厉地搡了一下乌如芸的后背。<br />
“跪下。”<br />
小姑娘抽了一下鼻子，夸差就跪下了，嬴寒山也夸差跟着扑过去就把她架了起来。回头一看乌观鹭也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仨人脸对脸面面相觑，俩大人一小孩光天化日在书房里玩夫妻对拜。<br />
嬴寒山一手架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一手拉着乌观鹭的衣袖，表情错愕地凝固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br />
“干什么，不年不节的，没红包啊。”<br />
乌如芸其实不完全算是个枪手。<br />
她是一个誊抄者，这作弊环节里并不重要的一部分，但就是这一部分暴露了整个环节。<br />
早在嬴寒山和嬴鸦鸦来到蒿城之前，卷子就被泄露了出去。<br />
这不能怪乌观鹭，这里的人本身就不是很可靠，她拉磨一样拖动官府运转已经是大不易了，角落里出些窟窿在所难免。<br />
更何况是为招婿开个后门这样看起来收益极高，风险又极小的事情呢?既有钱收，又卖了人情，万一哪位承了情的公子哥真成了金龟婿，岂不是大有好处?<br />
那些卷子就这么悄悄地被流传到考生手里，请人答好，只待考试当天交上了事。<br />
但就在考试当天，出了一点问题。<br />
之前预备用的试卷都是软纸，然而这几日臧沉两州多雨，湿气滞重，墨落在原本的试卷纸上一不小心就会洇开，不得不临场换了更结实不易洇染的新卷子。已经作答好的旧卷子混在其中一目了然，自然不能直接交上去。</p>
裴纪堂了然点头：“那……热河……”<br />
噗!<br />
好一个无情对啊裴刺史。<br />
裴纪堂尴尬地拧了拧自己的袖子，嬴寒山放下碗用袖子擦了擦嘴。<br />
“怎么回事，急着找我?”她问。<br />
“第一次测验已经结束了。”裴纪堂抖干净袖子，“安排是分两场考。这一场考的是帖经与前一篇策论。”<br />
帖经就是填空，虽然不考经义，嬴寒山在解释的时候还是选了这个古一点的词。<br />
“鸦鸦说她预备在第二场考试结束后亲自见过关的人，要我去为她寻一个可以梳洗的人来，我一时不知去哪里寻。”<br />
“你问观鹭去，”嬴寒山又拿起那个山楂碗来，“之前我们走的时候，我把她安排在这里了。”<br />
裴纪堂点点头：“这就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二件事了。”<br />
“今天卷子收上来之后，发现了有四五人论述相仿，笔迹相同，细查之下，是有人提前泄卷舞弊。”<br />
“正常，”嬴寒山头也不抬，“这群人偷奸耍滑惯了，总会有那么几个……哎?”<br />
她抬起头，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裴纪堂一眼。<br />
“这关观鹭什么事?”<br />
第250章 我将予你<br />
十里城是座规模不小的城市, 拜芬陀利华教的奢靡所赐，城中各类生活设施也齐全，颇有些繁盛气象。<br />
但它毕竟不是一个行政核心城市, 有些东西它是没有的。<br />
比如请室。<br />
这意味着城中官吏要是犯了什么罪或者因为什么事被调查, 那只能和普通犯人一样找个牢房蹲着。不过事无绝对, 要是被调查的对象很特殊, 也可以就关在官府里，找个房间锁起来。<br />
乌观鹭就在那间锁起来的房间隔壁。<br />
她其实本来也想进去跟着一起被锁的，但奈何事务太多, 她还得主持, 不能让来来往往的官吏隔着门和她对答, 只能先这样作罢。嬴寒山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规规矩矩坐在案几后, 左手放着请罪书，右手放着公文的乌观鹭。<br />
她一踏进屋里，乌观鹭就站了起来。<br />
总体来说对面这位新任守官很平静, 没有冲上来，也没有很急促地辩解什么。<br />
但只要仔细看一看, 就能发现她眼睛下新补了些粉, 不是为了遮掩斑点或者睡眠不足的眼圈，是为了遮住眼尾那一点红色。<br />
她刚刚哭过，至少是想哭。<br />
“下官拜见大将军。”她低下头, 低声说。<br />
“嗯。”嬴寒山在屋里转了一圈，“所以……”<br />
“……你妹呢?”<br />
舞弊这事没什么好说, 考试诞生了多久作弊就诞生了多久,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没有明确作弊惩罚，参考者又都是世家子的情形下, 不作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br />
但嬴寒山实在没料到枪手是个刚上初中的小朋友。<br />
隔壁屋子原本是会客的副书房，在十里城被攻下之后里面的玉器古玩就被通通搬走了，整个屋子只剩下了几个坐处。乌如芸抱着腿蜷在一张座垫上，像是刚刚被从猫包里抓出来应激了的猫。<br />
嬴寒山知道自己不招小孩喜欢，就没进去，拨拉了一下乌观鹭让她把她妹妹领出来。<br />
乌观鹭微弱地叹了一口气，走进去，在乌如芸面前跪坐下来俯下身，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姑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抓着乌观鹭的手慢慢蹭到嬴寒山面前。<br />
这个绝对不到十四岁。嬴寒山想。她之前问过乌观鹭妹妹的年龄，记得很清楚。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单词都背不明白，这孩子居然直接开始答公务员考试试题了。<br />
该说现代人果然退化了呢，还是后生可畏呢。<br />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乌观鹭严厉地搡了一下乌如芸的后背。<br />
“跪下。”<br />
小姑娘抽了一下鼻子，夸差就跪下了，嬴寒山也夸差跟着扑过去就把她架了起来。回头一看乌观鹭也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仨人脸对脸面面相觑，俩大人一小孩光天化日在书房里玩夫妻对拜。<br />
嬴寒山一手架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一手拉着乌观鹭的衣袖，表情错愕地凝固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br />
“干什么，不年不节的，没红包啊。”<br />
乌如芸其实不完全算是个枪手。<br />
她是一个誊抄者，这作弊环节里并不重要的一部分，但就是这一部分暴露了整个环节。<br />
早在嬴寒山和嬴鸦鸦来到蒿城之前，卷子就被泄露了出去。<br />
这不能怪乌观鹭，这里的人本身就不是很可靠，她拉磨一样拖动官府运转已经是大不易了，角落里出些窟窿在所难免。<br />
更何况是为招婿开个后门这样看起来收益极高，风险又极小的事情呢?既有钱收，又卖了人情，万一哪位承了情的公子哥真成了金龟婿，岂不是大有好处?<br />
那些卷子就这么悄悄地被流传到考生手里，请人答好，只待考试当天交上了事。<br />
但就在考试当天，出了一点问题。<br />
之前预备用的试卷都是软纸，然而这几日臧沉两州多雨，湿气滞重，墨落在原本的试卷纸上一不小心就会洇开，不得不临场换了更结实不易洇染的新卷子。已经作答好的旧卷子混在其中一目了然，自然不能直接交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