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樾见过这种跑法。<br />
这多是战马带着……死战的士兵回家的跑法。<br />
马似跑红了眼，一直冲过终点都不肯停下。<br />
还是许徽上前将马制住。<br />
待马静下，众人才看清那马上的人。<br />
还有那紧紧捆在人身上的，被血染红的紫色旌旗。<br />
“那是梁映？！他的胳膊怎么全是血？！”<br />
祝虞代替林清樾先叫出了声。<br />
林清樾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后，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去。<br />
“梁映！你疯了？！”<br />
刚刚还被许徽判断丧失意识的梁映听到这个声音，被药劲死死黏住的眼皮努力挣开。<br />
他盯着林清樾的脸，颤动着嘴唇问道。<br />
“我赢了，对吧？”<br />
“嗯，你赢了。”<br />
第053章 妄图谋<br />
梁映从未如此放任过自己沉入梦乡。<br />
或许是因为失去神智前, 听到了属于他的胜利。<br />
或许是，这份胜利是由林樾亲口认定。<br />
又或许是，他万分明确自己就算倒下也没关系，一定会有人托住他, 带他回到安全的地方。<br />
“你从未这样拼命过。”<br />
梁映平静地看着黑沉的梦境里, 与他相对而立的自己。<br />
应该说, 曾经的他。<br />
模样还是进入书院之前的样子, 乱发乱须, 看不清面目，双眸的阴郁隔着缝隙打量着如今的他。<br />
“看看这狼狈的样子，都变得不像你了, 值得吗？”<br />
梁映笑了笑，看了看梦境里依旧血迹斑斑的手, 目光却像对待一份荣耀。<br />
“以前我能拥有的东西有多少，究竟懂得什么是值得么？”<br />
过去的梁映皱了皱眉，他讨厌如今他自己所表现出的坦诚和自得，就好像抹煞了从前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自己。<br />
“都是因为那个叫林樾的吧，你的变化因她而起, 可她知道多少呢，在意多少呢？你和她真的能成为一路人吗？”<br />
话意落下，梁映笑意一顿。<br />
是啊, 自己怎么不了解自己。<br />
过去的梁映勾勒出一个残忍的笑，他清楚地知道这个逐渐变得光鲜亮丽的自己, 不可能真正摆脱过去，他的心底最深处永远会因为过去的自己, 充满不安、自卑。<br />
“你的世界里，她对你如此特殊, 可她的世界里呢？她可以毫不费力地结识无数个像你这样的人。你拿什么和他们争？被人追杀的身世？一无所有的家底？<br />
过去的自己如愿地看着梁映动摇，再一步靠近他，在耳边仿若咒念一般，念出一句让梦境动摇的话语。<br />
“你连与你相依为命十七年，现下却毫无音信的阿婆都保不住。”<br />
梁映啊梁映。<br />
你怎能抛弃过去，兀自幸福呢？<br />
梦境陡然塌陷。<br />
躺在榻上的梁映眼皮一阵急颤后惊醒。<br />
空荡的房梁被一点烛火照得并不明晰，四周更浓重的暗色压了过来。梁映闭眼又睁眼好几次，才确定自己彻底从梦中醒来。<br />
从熟悉的摆设，梁映认出这里是他的舍房。<br />
外头天色已黑，分不清具体时辰。<br />
身上的僵直尽数褪去，说明他身上的药性应该已经清了，可躯干依旧沉重，尤其是左臂，他几乎感知不到它的存在。<br />
可他低头，却能看见，他的左肩和右掌都被人细心地缠好裹帘，淡淡的药味透过裹帘钻入他的鼻尖。<br />
这是林樾自己的药。<br />
先前几次上药都是这个味道，算不上好闻，但效果却是比一般的伤药都要强上不少。<br />
是她，帮他包扎的吗？<br />
但她好像不在。<br />
房内安静非常，只有烛芯燃烧时轻微的噼啪爆裂声。<br />
“林樾怎么还没回来啊？”<br />
“是不是冯晏又在山长面前颠倒黑白了，梁映肩伤确实是个问题，许教谕一眼就看出之前的伤了。明明受伤却怪不到冯晏头上，还要被他倒打一耙，说是他在院外逞凶，有辱书院清名。”<br />
“是啊，这事儿只能吃个哑巴亏。万一攀扯到拂云楼那天，祝虞的事儿也保不了。”<br />
“要是梁映醒了就好了，他若说是小伤，至少怀疑不到那儿去。”<br />
房门外，怕吵到梁映休息，瞿正阳、关道宁和高衙内三个人，姿势统一地一道撑着下颚，在门前的台阶上坐成一排。<br />
对于关道宁不切实际的想法，瞿正阳摇了摇头。<br />
“你没听到林樾私下和我们说的，梁映这不只是失血，还有冯晏给他用的暗器上下了药，加上那么重的伤，他能今天醒来都是谢天谢地了，别让他再伤神这些事儿了。”<br />
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br />
“我醒了。”<br />
贸然出现的男声显然把门口的三人吓得不轻。<br />
尤其是瞿正阳，看到梁映肩头又微微渗出的血色，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br />
“祖宗！我的亲祖宗！你怎么起来了，林樾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我让你好好休息的。你这裹帘上的血，让他看到还不得给我再布置十篇策论！”<br />
梁映把右手拿着的玄色衣衫亮了出来。<br />
“盖住就看不见了。”<br />
玄色够深，就算洇出血色，也看不分明。<br />
“是这
这多是战马带着……死战的士兵回家的跑法。<br />
马似跑红了眼，一直冲过终点都不肯停下。<br />
还是许徽上前将马制住。<br />
待马静下，众人才看清那马上的人。<br />
还有那紧紧捆在人身上的，被血染红的紫色旌旗。<br />
“那是梁映？！他的胳膊怎么全是血？！”<br />
祝虞代替林清樾先叫出了声。<br />
林清樾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后，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去。<br />
“梁映！你疯了？！”<br />
刚刚还被许徽判断丧失意识的梁映听到这个声音，被药劲死死黏住的眼皮努力挣开。<br />
他盯着林清樾的脸，颤动着嘴唇问道。<br />
“我赢了，对吧？”<br />
“嗯，你赢了。”<br />
第053章 妄图谋<br />
梁映从未如此放任过自己沉入梦乡。<br />
或许是因为失去神智前, 听到了属于他的胜利。<br />
或许是，这份胜利是由林樾亲口认定。<br />
又或许是，他万分明确自己就算倒下也没关系，一定会有人托住他, 带他回到安全的地方。<br />
“你从未这样拼命过。”<br />
梁映平静地看着黑沉的梦境里, 与他相对而立的自己。<br />
应该说, 曾经的他。<br />
模样还是进入书院之前的样子, 乱发乱须, 看不清面目，双眸的阴郁隔着缝隙打量着如今的他。<br />
“看看这狼狈的样子，都变得不像你了, 值得吗？”<br />
梁映笑了笑，看了看梦境里依旧血迹斑斑的手, 目光却像对待一份荣耀。<br />
“以前我能拥有的东西有多少，究竟懂得什么是值得么？”<br />
过去的梁映皱了皱眉，他讨厌如今他自己所表现出的坦诚和自得，就好像抹煞了从前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自己。<br />
“都是因为那个叫林樾的吧，你的变化因她而起, 可她知道多少呢，在意多少呢？你和她真的能成为一路人吗？”<br />
话意落下，梁映笑意一顿。<br />
是啊, 自己怎么不了解自己。<br />
过去的梁映勾勒出一个残忍的笑，他清楚地知道这个逐渐变得光鲜亮丽的自己, 不可能真正摆脱过去，他的心底最深处永远会因为过去的自己, 充满不安、自卑。<br />
“你的世界里，她对你如此特殊, 可她的世界里呢？她可以毫不费力地结识无数个像你这样的人。你拿什么和他们争？被人追杀的身世？一无所有的家底？<br />
过去的自己如愿地看着梁映动摇，再一步靠近他，在耳边仿若咒念一般，念出一句让梦境动摇的话语。<br />
“你连与你相依为命十七年，现下却毫无音信的阿婆都保不住。”<br />
梁映啊梁映。<br />
你怎能抛弃过去，兀自幸福呢？<br />
梦境陡然塌陷。<br />
躺在榻上的梁映眼皮一阵急颤后惊醒。<br />
空荡的房梁被一点烛火照得并不明晰，四周更浓重的暗色压了过来。梁映闭眼又睁眼好几次，才确定自己彻底从梦中醒来。<br />
从熟悉的摆设，梁映认出这里是他的舍房。<br />
外头天色已黑，分不清具体时辰。<br />
身上的僵直尽数褪去，说明他身上的药性应该已经清了，可躯干依旧沉重，尤其是左臂，他几乎感知不到它的存在。<br />
可他低头，却能看见，他的左肩和右掌都被人细心地缠好裹帘，淡淡的药味透过裹帘钻入他的鼻尖。<br />
这是林樾自己的药。<br />
先前几次上药都是这个味道，算不上好闻，但效果却是比一般的伤药都要强上不少。<br />
是她，帮他包扎的吗？<br />
但她好像不在。<br />
房内安静非常，只有烛芯燃烧时轻微的噼啪爆裂声。<br />
“林樾怎么还没回来啊？”<br />
“是不是冯晏又在山长面前颠倒黑白了，梁映肩伤确实是个问题，许教谕一眼就看出之前的伤了。明明受伤却怪不到冯晏头上，还要被他倒打一耙，说是他在院外逞凶，有辱书院清名。”<br />
“是啊，这事儿只能吃个哑巴亏。万一攀扯到拂云楼那天，祝虞的事儿也保不了。”<br />
“要是梁映醒了就好了，他若说是小伤，至少怀疑不到那儿去。”<br />
房门外，怕吵到梁映休息，瞿正阳、关道宁和高衙内三个人，姿势统一地一道撑着下颚，在门前的台阶上坐成一排。<br />
对于关道宁不切实际的想法，瞿正阳摇了摇头。<br />
“你没听到林樾私下和我们说的，梁映这不只是失血，还有冯晏给他用的暗器上下了药，加上那么重的伤，他能今天醒来都是谢天谢地了，别让他再伤神这些事儿了。”<br />
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br />
“我醒了。”<br />
贸然出现的男声显然把门口的三人吓得不轻。<br />
尤其是瞿正阳，看到梁映肩头又微微渗出的血色，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br />
“祖宗！我的亲祖宗！你怎么起来了，林樾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我让你好好休息的。你这裹帘上的血，让他看到还不得给我再布置十篇策论！”<br />
梁映把右手拿着的玄色衣衫亮了出来。<br />
“盖住就看不见了。”<br />
玄色够深，就算洇出血色，也看不分明。<br />
“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