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听南凝视着她的面庞，骤然有些恍惚。<br />
原来，当年那个在酒吧勾到的小家伙，已经有这样重的威势了么？<br />
“好，我知道了，”左止元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也很冷静，“不用和维罗尔解释我的缺席，今天进程很好，继续保持。”<br />
她挂了电话，取下耳机，却没有马上抬头，而是盯着桌上的木纹，仿佛那弯曲的纹理是一道世界难题，需要仔细钻研一样。<br />
“今天的谈判怎么样？”终究是饶听南先开口，打破了沉默。<br />
“挺好的，你给的那些建议很有用。”左止元终于抬头，凝视着她琥珀色的眸子。<br />
“那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br />
她并不认为是左止元太想自己想到情难自已而翘班跑回来的，她的责任感比谁都重，干不出这种事。<br />
“我中计了，”左止元声音淡漠地回答，“我知道这是个陷阱，是个阴谋，但我还是踏了进来。”<br />
“什么意思？”饶听南微微蹙眉，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br />
左止元唇角扯起一丝难看的微笑，一路上克制的情绪终于随着面具的破裂喷涌而出。<br />
她手肘撑在桌面上，将脸埋在掌心，深呼吸。<br />
“饶听南，”她的声音闷闷的，“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现在很冷静，非常冷静。”<br />
饶听南迟疑地看着她颤抖的双肩。<br />
深呼吸几口，左止元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古今无波的模样，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快递小盒子，朝着饶听南推过去。<br />
“有人给我寄来的，你看看吧。”<br />
饶听南沉默着接过来，凝视着那只有巴掌大的快递盒，抿抿唇，打开。<br />
里面躺着一只普普通通的录音笔。<br />
饶听南心中骤然闪过一个离谱的念头，她愣愣地看着那只录音笔，手颤抖地拿起来，开机，找到录音文件列表，点击播放。<br />
窗外，惊雷骤然再次炸响。<br />
【“饶助理，想不到我们第一次谈话居然是在我弟弟的办公室。手没什么大问题吧。”<br />
“不碍事。我想请教褚部长一个问题。”<br />
“您问。”<br />
“我想问的是，在公司现行制度下应该存在的巨额加班费，在潜规则的弹性工作制下，发了没有？谁在发？发了多少？”<br />
“……饶助理，您想要什么？”<br />
“我需要人事部和财政部的一定配合。”<br />
“是您需要，还是左总需要？”<br />
“我们第一次谈话，是在您弟弟的办公室。”】<br />
她的声音和褚凡君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复刻着三个月前的那一幕。<br />
饶听南唇色发白，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左止元，手一松，那只录音笔啪嗒一声，掉回快递盒里。<br />
左止元面色不变，凝视着她的眸子，伸手，将录音笔拿过来，按下第二段。<br />
【“昨天，饶助似乎并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默契。”<br />
“那是一个小意外，怎么，褚部对我们之间的合作产生了疑问么？”<br />
“疑问肯定是有的。是否继续合作，也要仔细考量了，毕竟，我也不想总是被队友背刺。”<br />
“褚部，你知道，反对一件事的最好方法是什么？”<br />
“是什么？”<br />
“百分之两百地去执行它。”<br />
“饶助理的意思，是以开展节约运动之名，行削减员工福利之实，凭舆论倒逼左总取消命令么？我可记得唐倾的员工福利很好。”<br />
“他们又不是唐倾的员工，我自然不需要对他们负责。”】<br />
“好了，”饶听南骤然按住她的手，制止她继续播放下一段录音。她的表情苦涩，“左止元，你应该知道，这是褚凡君的阴谋。”<br />
她怎么也没想到，褚凡君这个老阴比，居然还有录音的习惯！<br />
“我知道，这是阴谋，”左止元放下了录音笔，手指交叠在一起，轻声说，“我刚才就说了，我中计了，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来。”<br />
“那你……”饶听南嗫喏着开口。<br />
“饶听南，我现在很冷静，以理性的角度，我完全能够理解你，”左止元打断了她的话，黑白分明的眸子眸色淡漠，“那个时候你还不明白唐倾为何而破产，你心中全是对老爹的怨念，甚至连带着恨我，我都可以理解。”<br />
听着左止元似乎是原谅的话，饶听南心里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br />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我被人搞破产，我也当然会睚眦必报。”<br />
“甚至，我现在也大概明白了老爹的想法，他也是要借你对左氏的恨，让你在分公司大搅混水，以你的手，击破分公司原本井井有条的固有秩序。嗯，我也能理解。”<br />
“是，我都能理解。”<br />
她又沉默了会，十指交叉在一起。<br />
“我一开始，对你也有警惕的，也有疑虑的，我会想，你是不是真的在帮我。”<br />
“哈，在我面前表现出帮我，其实背后有另一套计划，应该挺难的吧。”左止元唇角挂起一丝讥讽的笑，随后又被她自己强行抹平，“难怪，你可以简简单单看出轰炸式广告的唯一缺点并顺手补上，因为你很懂过犹不及这个道理，甚至早就应用到了节约运动上，用在了我身上。”<br />
“饶听南，真的，我很冷静，我非常冷静，你的所有动机，我都能理解。”她疲倦地闭上眼睛，再次将脸埋在了掌心。
原来，当年那个在酒吧勾到的小家伙，已经有这样重的威势了么？<br />
“好，我知道了，”左止元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也很冷静，“不用和维罗尔解释我的缺席，今天进程很好，继续保持。”<br />
她挂了电话，取下耳机，却没有马上抬头，而是盯着桌上的木纹，仿佛那弯曲的纹理是一道世界难题，需要仔细钻研一样。<br />
“今天的谈判怎么样？”终究是饶听南先开口，打破了沉默。<br />
“挺好的，你给的那些建议很有用。”左止元终于抬头，凝视着她琥珀色的眸子。<br />
“那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br />
她并不认为是左止元太想自己想到情难自已而翘班跑回来的，她的责任感比谁都重，干不出这种事。<br />
“我中计了，”左止元声音淡漠地回答，“我知道这是个陷阱，是个阴谋，但我还是踏了进来。”<br />
“什么意思？”饶听南微微蹙眉，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br />
左止元唇角扯起一丝难看的微笑，一路上克制的情绪终于随着面具的破裂喷涌而出。<br />
她手肘撑在桌面上，将脸埋在掌心，深呼吸。<br />
“饶听南，”她的声音闷闷的，“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现在很冷静，非常冷静。”<br />
饶听南迟疑地看着她颤抖的双肩。<br />
深呼吸几口，左止元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古今无波的模样，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快递小盒子，朝着饶听南推过去。<br />
“有人给我寄来的，你看看吧。”<br />
饶听南沉默着接过来，凝视着那只有巴掌大的快递盒，抿抿唇，打开。<br />
里面躺着一只普普通通的录音笔。<br />
饶听南心中骤然闪过一个离谱的念头，她愣愣地看着那只录音笔，手颤抖地拿起来，开机，找到录音文件列表，点击播放。<br />
窗外，惊雷骤然再次炸响。<br />
【“饶助理，想不到我们第一次谈话居然是在我弟弟的办公室。手没什么大问题吧。”<br />
“不碍事。我想请教褚部长一个问题。”<br />
“您问。”<br />
“我想问的是，在公司现行制度下应该存在的巨额加班费，在潜规则的弹性工作制下，发了没有？谁在发？发了多少？”<br />
“……饶助理，您想要什么？”<br />
“我需要人事部和财政部的一定配合。”<br />
“是您需要，还是左总需要？”<br />
“我们第一次谈话，是在您弟弟的办公室。”】<br />
她的声音和褚凡君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复刻着三个月前的那一幕。<br />
饶听南唇色发白，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左止元，手一松，那只录音笔啪嗒一声，掉回快递盒里。<br />
左止元面色不变，凝视着她的眸子，伸手，将录音笔拿过来，按下第二段。<br />
【“昨天，饶助似乎并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默契。”<br />
“那是一个小意外，怎么，褚部对我们之间的合作产生了疑问么？”<br />
“疑问肯定是有的。是否继续合作，也要仔细考量了，毕竟，我也不想总是被队友背刺。”<br />
“褚部，你知道，反对一件事的最好方法是什么？”<br />
“是什么？”<br />
“百分之两百地去执行它。”<br />
“饶助理的意思，是以开展节约运动之名，行削减员工福利之实，凭舆论倒逼左总取消命令么？我可记得唐倾的员工福利很好。”<br />
“他们又不是唐倾的员工，我自然不需要对他们负责。”】<br />
“好了，”饶听南骤然按住她的手，制止她继续播放下一段录音。她的表情苦涩，“左止元，你应该知道，这是褚凡君的阴谋。”<br />
她怎么也没想到，褚凡君这个老阴比，居然还有录音的习惯！<br />
“我知道，这是阴谋，”左止元放下了录音笔，手指交叠在一起，轻声说，“我刚才就说了，我中计了，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来。”<br />
“那你……”饶听南嗫喏着开口。<br />
“饶听南，我现在很冷静，以理性的角度，我完全能够理解你，”左止元打断了她的话，黑白分明的眸子眸色淡漠，“那个时候你还不明白唐倾为何而破产，你心中全是对老爹的怨念，甚至连带着恨我，我都可以理解。”<br />
听着左止元似乎是原谅的话，饶听南心里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br />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我被人搞破产，我也当然会睚眦必报。”<br />
“甚至，我现在也大概明白了老爹的想法，他也是要借你对左氏的恨，让你在分公司大搅混水，以你的手，击破分公司原本井井有条的固有秩序。嗯，我也能理解。”<br />
“是，我都能理解。”<br />
她又沉默了会，十指交叉在一起。<br />
“我一开始，对你也有警惕的，也有疑虑的，我会想，你是不是真的在帮我。”<br />
“哈，在我面前表现出帮我，其实背后有另一套计划，应该挺难的吧。”左止元唇角挂起一丝讥讽的笑，随后又被她自己强行抹平，“难怪，你可以简简单单看出轰炸式广告的唯一缺点并顺手补上，因为你很懂过犹不及这个道理，甚至早就应用到了节约运动上，用在了我身上。”<br />
“饶听南，真的，我很冷静，我非常冷静，你的所有动机，我都能理解。”她疲倦地闭上眼睛，再次将脸埋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