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学谦谈过话之后，时学谦的压力更大了，钟鸣远的话像是当头一棒将她本就紧绷的神经敲断。<br/><br/> 从那天晚上起，她开始每晚都出现痛苦的梦魇。<br/><br/> 在梦里，她仿佛看见钟鸣远义正辞严的对她循环往复说着那些话：<br/><br/> “……时总工，你知不知道，这里每年都要花掉两千亿美元的经费，那是从全国人民的税收里划来的！算到每一天，就是五亿多美元，也就是项目一天没有进展，五亿的税收就打了水漂，一年没有进展，那么全国人民两千亿的税收就打了水漂！你这个总工程师、首席科学家，怎么还好意思生病！”<br/><br/> “……外面，是世界经济大萧条！”<br/><br/> 她在梦里拼命的躲着这些话，可这些句子就像刀片一样围绕着她，刮的她心如刀绞。<br/><br/> 有时候，她还会梦见李剑，李剑苍白着一张脸，身上散发出生铁的冷峻气息，她仿佛看见他被子弹打的满身是血，在血泊中瞪着眼睛，对她一字一顿的说着临终遗言：<br/><br/> “时博士，你是此次项目我们最看好的科学家之一，你能无私加入这项工程，我们感到由衷感谢！”<br/><br/> “……你将从事的，是一份最危险的工作，也是最光荣的工作！”<br/><br/> “时博士……我相信时博士一定可以安全归国！我们会恪尽职守，将你安全送回国内！”<br/><br/> 她从没见过李剑死前最后一刻是什么模样的，可是在梦里，她仿佛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李剑那坚定如炬的目光，让她不敢直视。<br/><br/> 更有一些时候，她的导师文震铎也会出现在她的梦里，这个漂泊的老者似乎对她满含期许，抓着她的手，一遍遍的叮嘱：<br/><br/> “学谦……要快一点……学谦……咱们再不能落人家一步了……”<br/><br/> “学谦……这个项目……是科技上的弯道超车啊……”<br/><br/> “学谦……你可以的……你要继续搞下去……”<br/><br/> “……以身许国，何憾之有”<br/><br/> 每每梦到这些，梦到钟鸣远，梦到李剑，梦到文震铎，梦到无数双眼睛盯向她……盯向她……时学谦每晚最后都会在极度的痛苦中尖叫着惊醒，指甲嵌进肉里，冷汗浸湿了所有被褥。<br/><br/> 于是，不知从很么时候起，她不敢再入睡了。<br/><br/> 吴言将时学谦的心理恶化看在眼里，她很不赞成那次钟鸣远冲动的去找时学谦说那些话，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来不及阻拦，事情就发展到了今天这样。<br/><br/> 由于整宿整宿的不敢再睡觉，白天的时学谦看起来就像是个行尸走肉，眼里全是血丝，有时候还会一个人独自默默的在角落自言自语，除了极个别几个熟人，她也不敢再见众人，人一多，她就会晕过去。<br/><br/> 她还是固执的坚持每天都在自己的公寓里思考一些项目上的问题，她多渴望能有一些突破啊，可是由于精神状态的问题，很多推算都是零零散散的。<br/><br/> 陈三省有一回提着些水果去看望她，瞧着她的模样，都吓了一跳，再看看她演草纸上推演的东西，也都完全不成体系，甚至满篇都是低级错误。<br/><br/> 这还是那个曾经轰动过整个学术界的时学谦吗？<br/><br/>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学术思维需要在宽松无压力的土壤下才能尽情发散，越是心理压抑，越是高度紧张，就越是禁锢了一个人的发散思维。<br/><br/> 从这些潦草凌乱的草稿纸上，陈三省看出，现在的时学谦是真的病了，她已经完全丧失了独属于她的那份物理直觉和学术灵感。<br/><br/> 想到这一点，陈三省差点在她面前红了眼眶。<br/><br/> 时学谦友好的接待了他，毕竟是老朋友，面对他的神态倒是很正常，除了黑眼圈和血丝有些浓重，她还是那副温和善意的样子，还和陈三省说：“这段时间钟上将和吴主任都不建议我继续工作了，让我在公寓待着，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就自己做了一些设计，你看看觉得怎么样？”<br/><br/> 面对时学谦的提问，<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陈三省一直用那叠草稿纸挡着自己的眼睛，做出一副埋头细看的样子，其实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红眼眶子，还有，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时学谦这些推算。<br/><br/> “嗯……”沉吟半晌，陈三省斟酌着道：“还不错！就是细节不太……连贯……以及……嗯……”<br/><br/> “我知道的。”时学谦还是那么温和的笑了笑，她垂了垂眼皮，“……我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工作了，但是你能这样说，我还是谢谢你。”<br/><br/> 从陈三省的表情上，时学谦就已经明了他对她的评价了，所以她不想难为他再“编”下去。<br/><br/> 听到这句话，陈三省望着她，突然觉得喉头一哽。<br/><br/> “你那边工作怎么样？”察觉到陈三省的情绪，时学谦替他转移了话题，她并不想朋友为她伤神。<br/><br/> 陈三省默默压了压情绪，回道：“还算顺利，在基层亲手参加了一些基础实验，悟到了不少东西。”<br/><br/> 他看着时学谦，说道：“其实……我现在终于有点理解你之前的担忧了，我隐约知道自己错在哪了。”<br/><br/> “什么？”时学谦问道。<br/><br/> 陈三省给她递了个水果，站起来，踱了两步，慢慢说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了，做实验有时候比有idea更难，很多事，光看结果，光看模拟数据，就感觉这东西我也能做出来。实际上这段时间我才算总结出一些自己的经验，很多实验看上去简单，理论完全没问题，可是实际操作起来会发现哪里都是问题！”<br/><br/> 他说完回头看时学谦，“你当时是不是想表达这种担忧？”<br/><br/> 时学谦点点头，“是，很多事情，没有实操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br/><br/> 体会不到，自然怎么说也没用，自己反而还会被理论的完备性所说服。<br/><br/> “我现在是彻底体会到了！”陈三省正经的道。<br/><br/> 时学谦笑笑，“索性还不晚，恭喜。”她想了想，说：“要不，我和钟上将打个申请，还是你回来作总工吧。”<br/><br/> “这不行！”陈三省立马回来坐下，对她道：“我以前是怎么都意识不到自己哪里不对，以为自己可堪大任完全没问题。现在意识到了，我就更不能再当总工了，我知道我的局限在哪里，由我来当这个总工，项目早晚还是没谱。我看你之前把氘氚状态方程重新用氦原子模拟梳理了一遍，这个做的又快又好啊。”<br/><br/> 时学谦一笑，“还是你原先打的底子好。”<br/><br/> 提到项目，陈三省有些忧虑的问时学谦：“不过啊，现在听说钟上将又要催着赶紧做下一轮实验了，你有把握吗？”<br/><br/> 时学谦摇摇头，“我虽然修正了状态方程，但是这次实验的思路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只能尽量做到比上一次更细致一些而已，大思路都不变，你问我有没有把握，你说呢？”<br/><br/> 陈三省明白了，这种实验，上次没把握，这次还是没把握的。可是已经拖了一年了，不可能停下吧？<br/><br/> 陈三省这下算是明白时学谦为什么被摧残成这幅模样了，这种事，搁在谁肩膀上，谁都得疯。<br/><br/> 桌子上放着那份文震铎生前留下的“起爆聚焦原件设计方案”的暂定稿，已经被翻得卷页发黄了，可见时学谦将这份东西研究了多少遍。<br/><br/> “我想不出来。”时学谦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又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自我否定，“明明这么关键的问题，我却什么都想不出来……其他人也都没<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