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珏嘴角溢出来，一直流到骨瘦如柴的颈窝。他的脸瘦得凹陷，已不成样子，早就不符合大众审美了，不过对于厌恶圆润的李微来说，也算难得的顺眼。不过那双完全睁开还在眨动的眼睛在熟悉的脸上倒显得有些生分——浓密的睫毛拥簇着一双与倔强神情格格不入的桃花眼，随着克制又连绵的咳嗽轻轻地眯着，竟然活灵活现起来。<br/><br/> 像是画龙点睛，多了这双眼睛，其他的五官便黯然失色，记忆中空缺一块的脸也完成了最后收笔。他真的活了。<br/><br/> 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率先开了腔：“睡了三天，终于愿意醒了？”<br/><br/> 王珏皱了皱眉头。他第一次一边瞧着他的脸一边听他说话，一时竟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回到受制于人的境地。他瞟了眼被拷得太久早已麻痹的手，自嘲地冲他笑道：“至于吗？”<br/><br/> 这是李微第一次听他开口。刚刚呛咳过的嗓子还有些喑哑，却也能听出三分磁性，四分清冽。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和王珏的长相一样，都没什么攻击力。<br/><br/> 截至此刻，各种意义上相识多年的两个人，终于正式音画同步了。<br/><br/> “怎么不至于。”两秒后，李微回笑道，“我喜欢万无一失。”<br/><br/> “万无一失，”王珏镇定自若地直视那个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信号的人，摆出一张视死如归的脸，“你该杀了我。”<br/><br/>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br/><br/>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李微凑近他的脸，一字一句都带着嘲讽意味：“你简直是医·学·奇·迹啊。”<br/><br/> “这是哪？”王珏没有搭腔，问道。<br/><br/> “我的房子。”<br/><br/> 他没有家的概念。王珏暗暗想。<br/><br/> “你每天给我讲你杀人，我是被你吓醒了。”他心里飞速盘算着，表面却一脸无谓，仿佛被双手牢牢拷住的是别人而不是他。不过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和在脸侧被吊起的一截大臂，在李微家纯黑的枕头上映衬得更加惨白，脆弱得像黑夜里狂风吹散的白玫瑰，没什么说服力的样子。<br/><br/> “颅内直流电都没把你电醒，我倒是厉害。那你都听懂了吗？”李微饶有兴趣地抱臂，“你不是学法医的吗，尸体经你手你能看出多少？”<br/><br/> 尸体经我手，我能看出多少<br/><br/> 刚刚还虚张声势的王珏突然愣了。<br/><br/> 看出了又怎么样<br/><br/> 记忆碎片碎得像刀子一片片飞溅过来，没入泥泞不堪的漩涡里。<br/><br/> “看到了吗？因为你，她死不瞑目。”<br/><br/> “你以为你能救多少人？哈哈哈哈，你先救救你自己吧。”<br/><br/> “你的确是个天才。可不知道你这天才的脑袋，扛不扛得住脑死亡”<br/><br/> 他目光微转，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一瞬间压下回忆。<br/><br/> “你常用的那个让人窒息的还会自己消失的碱，”他静静回答李微的问题，看起来有些呆板，“能破解的就只有消失前提前冷冻尿液，还有注射留下的针眼。”因为不想暴露自己说话的拙劣，他说得很慢，却字字有力，“不过你是医生，整个医院都是自己人，这些都说得过去。”<br/><br/> “说了跟没说一样。”李微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转而随意问了个基本知识，“那我要是把空气静脉注射呢？”<br/><br/> “空气栓塞达成的条件很苛刻，就个别案例来看，300ml都没有十足把握致死。不过你要是用来引起其他并发症我就不知道了……”<br/><br/> 没等自己说完，他一下回过味来，“你没和我说过这一段，你在试探我吧？”他咧了咧嘴角，“其实没有必要，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我都告诉你。”<br/><br/> 王珏不想再挣扎了。死于和李微的个人恩怨是他能挣到的最好的死法。反正他一无所有，如果人也有生物链，那现在的他和李微简直就是两个极值。这床像个大案板，他就是拷死的刀下鱼，无论扑腾几下都无济于事，还不如死前守住体面。不过那吊瓶实在不合逻辑，应该是怕他没<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死了，他了解事情到了什么程度？或许……或许里面装的压根就是毒药？<br/><br/> 算了，就这样吧。他脑子一团糟，自暴自弃地想。<br/><br/> “你这么肯定？我和你说过什么你都知道？”<br/><br/> “大概吧。你没说话之前我就知道你了。”他避过李微俯视他灼灼的目光，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杀手自带的压迫力，他索性全盘托出，“相比正常人，我每天的睡眠周期会延后一部分，你每天来的时候，大概是我的中午。你在这个周期内说的话，都听见了。”<br/><br/> “是吗？”李微来了兴致，追问道，“就算你听见，你确定你一植物人没有记忆混淆？”<br/><br/> “可能吧。但是我觉得我意识挺清晰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绝望。”王珏苦笑道，“你走之后，那些事我就会念叨一天。晚上睡觉我还会做梦……”他戛然而止。<br/><br/> 梦见你杀人，每个死者都是我。<br/><br/> 他继续道：“反正我自从知道你是杀手，就盼着你杀了我。做梦都想。”<br/><br/> “不过那时我对你毫无威胁，我不配。”说完了之后，他心里松快了一些。随即眼光回转，正视李微的眼睛。<br/><br/> 撞上了李微定定看着他的目光。那眼神和那天如出一辙，让他想起李微走后被自己手心的汗濡湿一片的床单。<br/><br/> 然后王珏听见他说：“嗯，你现在配了。”<br/><br/> 王珏一下懂了，那是看猎物的眼神，淡漠，疏远，不讲情面，比阴冷犀利的眼神更令人胆寒。你甚至能从其中看出一丝温和，只不过那温和是看着掌心的蚂蚁被碾死前的悯然。<br/><br/> 他突然有种预感，一下有些急了：“等等，等等。”<br/><br/> 李微静静示意他说下去。<br/><br/> “我都实话和你说了，你看在，你看在我听你说了这么多的份儿上，能不能让我自己挑个死法？我……不想和他们一样。”<br/><br/> 李微眯了眯眼，说：“那你想怎么死？”<br/><br/> “我知道你们擅长什么。我不想和他们一样，不想死得悄无声息。我想大张旗鼓地走，最好是那种法医一眼就看出怎么死的尸体。”王珏低头，用一种几近温柔的语气请求道：<br/><br/> “要不……要不你掐死我吧。”<br/><br/> “让我死得慢一些，这样至少我知道我活过。”李微听见这句，挑了挑眉。<br/><br/> “我装睡，装植物人，藏了那么久，我真的尽力了。我今天栽在你手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一耸肩，想努力表现得没所谓，心里却止不住地紧张，无意识地话多了起来。他露出一个笑，道，“反正也挺好，现在你说话，我也不用怕得要死，还不敢动了。”<br/><br/> “那你那天还敢睁眼看我？”李微声音里透着威严。<br/><br/> “我就逃走之前，看看你长什么样子。还想看看你的胸牌知道你的名字……可惜哪个都没看清。”<br/><br/> 李微道：“看这些干什么？”<br/><br/> 王珏笑道：“我想举报你啊。”<br/><br/> 他眼神飘忽，暗暗吞了口唾沫。<br/><br/> “哦。那是该杀了你。”李微毫不留情地抬了抬下巴，把身子转向他，“那就按你的说来吧。”<br/><br/> “我知道，勒死之后会很丑，”王珏还在强装镇定，“麻烦你，到时候帮我把眼球塞回去。”他长出一口气，一边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br/><br/> “我知道你不喜欢圆形，”他闭着眼睛还不忘补充道，死<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