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过后，有喜事。<br />
朱五刚从和州回来，下了船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席老头府上。<br />
杜鹃要生了。<br />
心中那些因为老兄弟病故而产生的些许惆怅，在瞬间飘散。<br />
“老头！”<br />
朱五是由衷的高兴，他的老头终于有了自己的血脉。<br />
~~~~~~<br />
席老头府中，后院的卧房外，是一片修整得错落有致的仿苏式园林。<br />
小桥流水，假山奇石。<br />
席老头背着手，弓着身子，朝着卧室的方向一步一探头。<br />
就像一只看母鸡下蛋的公鸡似的。<br />
苍老的脸上满是焦急，一会摇头，一会跺脚。<br />
“老头！”朱五从外头进来，“恭喜呀！”<br />
席老头瞬间像见到救星似的，赶紧抓住朱五的手。<br />
“这都进去好几个时辰了，咋还不生呢？”<br />
朱五被问的有些发愣，笑道，“女人的事，我哪知道去？”<br />
话音落下，屋里传来女人用力的呐喊。<br />
“呀！”<br />
“夫人，使劲儿！”<br />
“夫人，加把劲儿，看着孩子的头了！”<br />
老头脸上的皱纹颤抖三下，随后就想冲进去。<br />
“别，女人的事，咱们男人帮不上忙，在这等着就是了！”朱五赶紧拉住老头，在长廊中坐下，笑道，“你还总说我不稳当，你这么大岁数了，也这么慌？”<br />
“老子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慌过！”席老头盯着卧房的方向，紧紧抓着朱五的手，“小五，我心现在跳的厉害。就想大声喊，大声叫！”<br />
朱五另一只手抚着老头的后背，“那你就叫，谁还敢笑话你？”<br />
当爹的人，理解这种心情。<br />
当日莲儿生孩子的时候，自己也是激动得六神无主的。<br />
况且老头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当爹。<br />
而且，也可能是最后一次。<br />
快六十的人了，终于有了自己的血脉，这时候没哭出声，已经算是克制了。<br />
“老子要当爹了！”<br />
老头的声音有些凶狠，表情有些狰狞，“老子要当爹了！”<br />
说着，忽然站起来，瘦小的身体绷的笔直，冲着天空大喊，“老子，李胜利要当爹啦！”<br />
啦啦啦啦，老头的尾音在空旷的院子中回响。<br />
声音中，一群白鸽从屋顶飞起来，在空中不住的盘旋。<br />
老头再次握紧拳头，大喊，“小五，我心里欢喜，我要当爹了！”<br />
朱五看见，老头的眼角，有泪光出现。<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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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酸，让朱五的眼睛也跟着湿润。<br />
“嗯，你总算是当爹了，以后别占我便宜了行不行？”<br />
老头白了朱五一眼，“等我孩子会说话了，让他管你叫大哥！”<br />
朱五，“............”<br />
哇！哇！<br />
一声啼哭，划破天际。<br />
两个正在用笑话掩盖内心的紧张的那人瞬间表情凝固，紧接着老头飞快的窜出去，走到产房门口。<br />
“生啦？”<br />
朱五也反应过来，“男孩女孩？”<br />
“恭喜老侯爷！”产婆从里面出来，万福笑道，“是个千金小姐，六斤多重，嗓门可亮堂了呢！”<br />
是个女儿！朱五有些失落。<br />
不是他重男轻女，而是他觉得老头有个儿子会更好。<br />
他和老头在这个世界上都没跟脚，无迹可寻的人。<br />
这个时代，唯有儿子才能把自己的姓氏传承活下去。<br />
老头的脸上笑成了花瓣，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女儿好，女儿好，女儿是爹的小棉袄，哈哈！”说着，身上四处乱摸，“得赏，得赏！”然后看看朱五，“带钱没有？”<br />
朱五一摊手笑道，“多少年了，我身上都一分钱不带！”<br />
“你他娘的还汉王呢，钱都不带！”老头鄙夷的说道，“毛骧！”<br />
“来啦，爷！”毛骧跑出来，随手两根小黄鱼拍在产婆的手里。<br />
后者顿时眉开眼笑，“谢老侯爷的赏！”<br />
席老头的笑容顿时有些变味，“谁老？”<br />
“哎呦，你看我这张嘴，掌嘴！”产婆笑笑，随后转身进屋。<br />
然后，席老头和毛骧就趴在窗台上，透过玻璃窗往里面望着。<br />
老头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绝世珍宝。<br />
朱五也慢慢走过去，看着屋里。<br />
里面杜鹃虚弱的躺在床上，见到席老头先是笑笑，随后咧嘴哭了出来。<br />
“哎，好好的，哭啥？”席老头隔着窗户喊，“可是，生孩子生疼啦？”<br />
“爷，俺没用，没给您生个男娃！”杜鹃委屈地说着。<br />
“老子就喜欢闺女！”席老头敲打玻璃窗，“真的，老子就喜欢闺女！”<br />
~~~~<br />
砰！啪！哗啦啦！<br />
席老头家的周围，在夜空中燃放了璀璨的烟花。<br />
周围的百姓从家里出来，伸长了脖子笑着看，纷纷打听从哪里的喜事儿，不年不节的放烟花。<br />
等席老头家的仆人，骄傲地说道，我们家老侯爷添了一个千金之后。<br />
看热闹的邻居们顿时瞪大了眼睛。<br />
真人就是真人，快六十了还能生孩子？<br />
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体面人，许多平日和席老头有个点头之交的人，都在想着，席家摆喜酒的时候，是不是抽空问问，真人他老人家用了什么偏方没有？<br />
“酒席必须摆，大摆，所有人都叫回来！”<br />
席老头家里，朱五坐在书房里，大笑着说道，“整他一百桌！”<br />
“不够！”老头撇嘴道，“老子这些年，为了你的大汉，阿！是吧！咋不得两百桌！除了宾客之外，还有学校那些教师，学生。”说着，笑两声，“他娘地，摆上三桌流水大席，无论是谁，只要说声恭喜，老子酒肉管够！”<br />
“随你，你想摆，摆一年都行！”朱五笑道。<br />
“就摆三天，京城里只要来的就是客人，坐下就能吃饭！”老头笑笑，看看朱五，“你掏钱！”<br />
“........”朱五心中好笑，“多大点事儿，这个钱我掏，出多少都算我的！”<br />
“算你小子有良心！”席老头又是大笑脸，“你见面礼呢？”<br />
这老头！<br />
还真是........<br />
朱五想半天，“要不，我封个公主？”<br />
“滚一边去，谁稀罕？”老头笑骂，“来点真格的！”<br />
“官你不稀罕，钱你也不稀罕，要啥？”朱五笑道，“只要你开口，说吧！”<br />
一句话，让席老头沉默了。<br />
沉默了许久，又一呲牙，“他娘的，现在咱啥都不缺了，还真不知道跟你要啥！”<br />
可是，还没等朱五开口。<br />
席老头正色道，“小五，你答应我一件事！”<br />
见他如此郑重，朱五道，“你说。”<br />
“如果，我真不能陪她长大，你小五.........”席老头看着朱五的眼睛，“既要当哥，又要当爹，我闺女一辈子不能受一点委屈，听着没？”<br />
“大喜的日子，你.........”朱五顿了顿，“老头你放心，真有那么一天，我觉得会把你闺女，当成我自己的闺女，甚至比我闺女还要好，还要重要！”<br />
席老头这才放心，随后挠挠脑袋，“这人呀，以前是嘴硬，觉得有没有孩子无所谓。可是有了之后，就觉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说着，声音都哽咽了，“那小东西，生下来才那么大点儿。”<br />
“往后就是大姑娘了！”朱五陪笑道。<br />
“嗯，再往后就要嫁人了，也不知我闺女，将来便宜哪个王八蛋！”老头有些悲伤。<br />
“你想的够远！”<br />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也传来仆人们声音。<br />
“参见王妃！”<br />
“你媳妇来了！”老头赶紧擦下眼睛。<br />
不止谢莲儿，听到消息的谢广坤也来了。<br />
作为老头的酒友，谢广坤的身后几个仆人扛着巨大的礼箱。<br />
“恭喜呀真人，恭喜！”进屋之后，谢广坤大笑。<br />
“来就来吧，还拿东西！”老头笑笑，随后看看那箱子，问道，“里面的东西值钱不？”<br />
“必须值钱，给您千金的礼，能是一般东西！”<br />
谢广坤了解老头的性格，知道他是在开玩笑。<br />
然后，悄悄把老头拉到一边，“真人，那个..........”<br />
“你就说我猛不猛，六十了，硬是生个闺女出来！”<br />
“那个.......”谢广坤有些焦急，“那我吃那药，怎么就不管用呢？”<br />
“吃的少！”席老头说道。
朱五刚从和州回来，下了船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席老头府上。<br />
杜鹃要生了。<br />
心中那些因为老兄弟病故而产生的些许惆怅，在瞬间飘散。<br />
“老头！”<br />
朱五是由衷的高兴，他的老头终于有了自己的血脉。<br />
~~~~~~<br />
席老头府中，后院的卧房外，是一片修整得错落有致的仿苏式园林。<br />
小桥流水，假山奇石。<br />
席老头背着手，弓着身子，朝着卧室的方向一步一探头。<br />
就像一只看母鸡下蛋的公鸡似的。<br />
苍老的脸上满是焦急，一会摇头，一会跺脚。<br />
“老头！”朱五从外头进来，“恭喜呀！”<br />
席老头瞬间像见到救星似的，赶紧抓住朱五的手。<br />
“这都进去好几个时辰了，咋还不生呢？”<br />
朱五被问的有些发愣，笑道，“女人的事，我哪知道去？”<br />
话音落下，屋里传来女人用力的呐喊。<br />
“呀！”<br />
“夫人，使劲儿！”<br />
“夫人，加把劲儿，看着孩子的头了！”<br />
老头脸上的皱纹颤抖三下，随后就想冲进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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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慌过！”席老头盯着卧房的方向，紧紧抓着朱五的手，“小五，我心现在跳的厉害。就想大声喊，大声叫！”<br />
朱五另一只手抚着老头的后背，“那你就叫，谁还敢笑话你？”<br />
当爹的人，理解这种心情。<br />
当日莲儿生孩子的时候，自己也是激动得六神无主的。<br />
况且老头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当爹。<br />
而且，也可能是最后一次。<br />
快六十的人了，终于有了自己的血脉，这时候没哭出声，已经算是克制了。<br />
“老子要当爹了！”<br />
老头的声音有些凶狠，表情有些狰狞，“老子要当爹了！”<br />
说着，忽然站起来，瘦小的身体绷的笔直，冲着天空大喊，“老子，李胜利要当爹啦！”<br />
啦啦啦啦，老头的尾音在空旷的院子中回响。<br />
声音中，一群白鸽从屋顶飞起来，在空中不住的盘旋。<br />
老头再次握紧拳头，大喊，“小五，我心里欢喜，我要当爹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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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总算是当爹了，以后别占我便宜了行不行？”<br />
老头白了朱五一眼，“等我孩子会说话了，让他管你叫大哥！”<br />
朱五，“............”<br />
哇！哇！<br />
一声啼哭，划破天际。<br />
两个正在用笑话掩盖内心的紧张的那人瞬间表情凝固，紧接着老头飞快的窜出去，走到产房门口。<br />
“生啦？”<br />
朱五也反应过来，“男孩女孩？”<br />
“恭喜老侯爷！”产婆从里面出来，万福笑道，“是个千金小姐，六斤多重，嗓门可亮堂了呢！”<br />
是个女儿！朱五有些失落。<br />
不是他重男轻女，而是他觉得老头有个儿子会更好。<br />
他和老头在这个世界上都没跟脚，无迹可寻的人。<br />
这个时代，唯有儿子才能把自己的姓氏传承活下去。<br />
老头的脸上笑成了花瓣，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女儿好，女儿好，女儿是爹的小棉袄，哈哈！”说着，身上四处乱摸，“得赏，得赏！”然后看看朱五，“带钱没有？”<br />
朱五一摊手笑道，“多少年了，我身上都一分钱不带！”<br />
“你他娘的还汉王呢，钱都不带！”老头鄙夷的说道，“毛骧！”<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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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你看我这张嘴，掌嘴！”产婆笑笑，随后转身进屋。<br />
然后，席老头和毛骧就趴在窗台上，透过玻璃窗往里面望着。<br />
老头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绝世珍宝。<br />
朱五也慢慢走过去，看着屋里。<br />
里面杜鹃虚弱的躺在床上，见到席老头先是笑笑，随后咧嘴哭了出来。<br />
“哎，好好的，哭啥？”席老头隔着窗户喊，“可是，生孩子生疼啦？”<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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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席老头家的仆人，骄傲地说道，我们家老侯爷添了一个千金之后。<br />
看热闹的邻居们顿时瞪大了眼睛。<br />
真人就是真人，快六十了还能生孩子？<br />
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体面人，许多平日和席老头有个点头之交的人，都在想着，席家摆喜酒的时候，是不是抽空问问，真人他老人家用了什么偏方没有？<br />
“酒席必须摆，大摆，所有人都叫回来！”<br />
席老头家里，朱五坐在书房里，大笑着说道，“整他一百桌！”<br />
“不够！”老头撇嘴道，“老子这些年，为了你的大汉，阿！是吧！咋不得两百桌！除了宾客之外，还有学校那些教师，学生。”说着，笑两声，“他娘地，摆上三桌流水大席，无论是谁，只要说声恭喜，老子酒肉管够！”<br />
“随你，你想摆，摆一年都行！”朱五笑道。<br />
“就摆三天，京城里只要来的就是客人，坐下就能吃饭！”老头笑笑，看看朱五，“你掏钱！”<br />
“........”朱五心中好笑，“多大点事儿，这个钱我掏，出多少都算我的！”<br />
“算你小子有良心！”席老头又是大笑脸，“你见面礼呢？”<br />
这老头！<br />
还真是........<br />
朱五想半天，“要不，我封个公主？”<br />
“滚一边去，谁稀罕？”老头笑骂，“来点真格的！”<br />
“官你不稀罕，钱你也不稀罕，要啥？”朱五笑道，“只要你开口，说吧！”<br />
一句话，让席老头沉默了。<br />
沉默了许久，又一呲牙，“他娘的，现在咱啥都不缺了，还真不知道跟你要啥！”<br />
可是，还没等朱五开口。<br />
席老头正色道，“小五，你答应我一件事！”<br />
见他如此郑重，朱五道，“你说。”<br />
“如果，我真不能陪她长大，你小五.........”席老头看着朱五的眼睛，“既要当哥，又要当爹，我闺女一辈子不能受一点委屈，听着没？”<br />
“大喜的日子，你.........”朱五顿了顿，“老头你放心，真有那么一天，我觉得会把你闺女，当成我自己的闺女，甚至比我闺女还要好，还要重要！”<br />
席老头这才放心，随后挠挠脑袋，“这人呀，以前是嘴硬，觉得有没有孩子无所谓。可是有了之后，就觉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说着，声音都哽咽了，“那小东西，生下来才那么大点儿。”<br />
“往后就是大姑娘了！”朱五陪笑道。<br />
“嗯，再往后就要嫁人了，也不知我闺女，将来便宜哪个王八蛋！”老头有些悲伤。<br />
“你想的够远！”<br />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也传来仆人们声音。<br />
“参见王妃！”<br />
“你媳妇来了！”老头赶紧擦下眼睛。<br />
不止谢莲儿，听到消息的谢广坤也来了。<br />
作为老头的酒友，谢广坤的身后几个仆人扛着巨大的礼箱。<br />
“恭喜呀真人，恭喜！”进屋之后，谢广坤大笑。<br />
“来就来吧，还拿东西！”老头笑笑，随后看看那箱子，问道，“里面的东西值钱不？”<br />
“必须值钱，给您千金的礼，能是一般东西！”<br />
谢广坤了解老头的性格，知道他是在开玩笑。<br />
然后，悄悄把老头拉到一边，“真人，那个..........”<br />
“你就说我猛不猛，六十了，硬是生个闺女出来！”<br />
“那个.......”谢广坤有些焦急，“那我吃那药，怎么就不管用呢？”<br />
“吃的少！”席老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