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孟阳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十分郑重地朝廖雁竖起大拇指，“雁雁你好厉害呀！”</p><p> 廖雁一抹鼻子，“这算什么，小菜一碟！”</p><p> 孟阳仿佛忽然来了兴致。</p><p> 他马上去屋里去了一支崭新的手/弩，另一只手则抓着一大把煅烧过的木箭，“你们看看怎么样。”</p><p> 他对竹木玩意儿并不陌生，以前扎过灯笼、做过农具、钉过桌椅……但唯独兵器，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妥妥的外行人。</p><p> 廖雁难得没出言挤兑，而是接过手/弩细细查看起来。</p><p> 就见这玩意儿也不过成年男子一个巴掌大小，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和装饰，看上去很有点简陋。但边边角角打磨的十分精巧，一根毛刺也无，显然制作者很用心。</p><p> 手/弩虽小，五脏俱全，上面甚至还有三个凹槽，证明最多可以同时射出三根箭矢。</p><p> 这就很不得了了。</p><p> 单发和多发的区别远不像一加一再加一那么简单，如何协调、如何共处都是难题，稍有不慎整件手/弩就废了。</p><p> 见廖雁和白星都盯着三道凹槽看，孟阳小声道：“我用了两条牛筋，可以轮发，也可以齐发。”</p><p> 话音刚落，就见两人都跟看鬼一样望过来，廖雁更是惊愕道：“你他娘的还能轮发？”</p><p> 这么巴掌点儿大的玩意儿，你也不怕累劈了？</p><p> 孟阳点点头，显然认真思考过，“我没有武艺傍身嘛，难免被人当软柿子捏，所以才要更好地保护自己，这样才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p><p> 若只发射一次就要重新上箭，中间的空档就是破绽。本来我想做两个，左右齐射，但左手毕竟不如右手稳当，恐难以兼顾，倒不如都集中在一处。”</p><p> 存世最多的手/弩以单发为主，自己这把更为小巧精致，估计一般对手也不会想到这玩具一般的东西竟然可以三发……只要对方想不到，那就是自己的机会来了。</p><p> 白星和廖雁下意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愕然。</p><p>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世上最多的就是“想得挺美”，这玩意儿是想做就能做的么？</p><p> 廖雁不喜欢琢磨太多，当即用力甩甩头，摸索着规律将三根木箭安放到凹槽内。</p><p> 上弦，瞄准，发射。</p><p> 噗！</p><p> 三根箭矢齐发，略略成品字形激射而出，以一点极其细微的先后差距完全刺入土墙之中，只留下三个细小的孔洞。</p><p> 廖雁张大了嘴巴。</p><p> 良久，他低头看看手中巴掌大小的玩意儿，再看看那三个圆溜溜的小洞，忽然觉得有些荒谬。</p><p> 这种呆头呆脑的玩意儿，竟会有这么大的威力？！</p><p>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孟阳羞赧又带点儿骄傲地解释道：“我选了最好的牛筋浸泡三天，三股拧成一股，所有的木头也是最坚固的品种，力道难免稍微大一点。”</p><p> 而且这么做也有个显而易见的好处：</p><p> 哪怕后期失于保养，牛筋出现老化和崩断的痕迹，甚至是断上那么一两根，手/弩依旧能用，只不过是威力减小罢了。</p><p> 孟阳还在笑眯眯介绍，说着自己的设想和可能，廖雁却忽然觉得……这张看惯了的笑脸有点陌生。</p><p> 还有点……让人浑身发毛。</p><p> “雁雁你怎么了？”见廖雁直勾勾盯着自己瞧，孟阳不禁问道。</p><p> 廖雁猛地嘶了声，烫手似的把手弩丢回去，摸着胳膊喊道：“不许笑！”、</p><p> 娘的，读书人就是一肚子坏水，黑透了！</p><p> 我要老死了 二更！</p><p> 到了大年三十, 憋了一整年的人们便都挨不住了，不等入夜就开始放爆竹。</p><p> 劳累了一整年，还不许人放肆几天么？</p><p> 大大小小的轰隆声此起彼伏, 这边没停, 那边又起。</p><p> 一群小孩子又惊又喜，想看又不大敢看, 双手捂着耳朵到处跑。</p><p> 鞭炮声刚停，硝烟尚未散去, 他们便欢呼着跑进去, 蹲在地上捡拾没有被点燃的零散爆竹。</p><p> 乡间百姓燃放的鞭炮往往制作粗糙, 捆绑也并不仔细, 一串鞭上漏下十个、二十个再寻常不过。</p><p> 有的小孩儿眼疾手快，不到半天就能凑一大捧呢！自己偷偷回家点一根香, 一个一个放着玩多有趣呀。</p><p> 孟阳等人也看得心痒难耐，翻出一串用长竹竿挑了，远远伸出墙头。</p><p> 这边刚探出去, 外面已经有眼尖的小孩子高兴地大叫起来，“放鞭啦, 这边要放鞭啦！”</p><p> 一群小土豆呼啦啦跑过来, 手里、兜里鼓鼓囊囊, 塞满了米花糖、烤红薯、山楂瓜子等各色吃货。</p><p> 他们挨着墙根儿站着, 不断往嘴巴里塞, 撑得腮帮子高高的。</p><p> 廖雁爱极了亲手“放火”的快乐, 一早就把所有燃放烟花爆竹的活儿预定下, 白星和孟阳都没跟他抢。</p><p> “啪啪啪！”</p><p> 清脆的响声伴着硝烟散开，震得人眼皮直跳，却又觉得安心。</p> ', ' ')('\n <p> 冬冬也领着小桃儿到处跑。</p><p> 他倒不是为了爆竹。</p><p> 这小胖子不犯混的时候嘴巴极甜, 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就哄得人心花怒放，恨不得把所有糖果全都抓出去。</p><p> 冬冬特意背了个大口袋，每当有人被逗笑时，他就会撑开深不见底的大口袋，满面渴望的道：“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给点糖吧！”</p><p> 那语气，那神态，那殷切而渴望的眼神，简直跟庙会上耍把式卖艺的汉子们一模一样。</p><p> 后面的小桃儿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有趣，便也跟着学话说：“给点糖吧。”</p><p> 有一回王掌柜无意中目睹了全过程，一张脸都黑透了。</p><p> 老子喂不饱你吗？偏逮着大年三十沿街要饭！</p><p> 偏隔壁皮货铺的赵掌柜瞧了，故意跑来扎他心窝子，“大侄子越发人精似的了……”</p><p> 又抱着自家白白嫩嫩的女儿出来，捏着她的小手说：“来，问王伯伯好。”</p><p> 小姑娘跟冬冬差不多大，一头乌黑的头发颇得赵掌柜真传，黑压压一大把，都用红头绳梳了两个精巧的包包发髻，跟泥塑的大阿福娃娃似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她性子也乖巧，乖乖搂着赵掌柜的脖子道：“王伯伯好。”</p><p> 说完，又要下来，“爹爹抱着累。”</p><p> 赵掌柜简直不知道该如何疼才好了，捂着胸口“哎呦喂”“心肝肉”叫了一大串，又嘚嘚瑟瑟的去瞧王掌柜：</p><p> 这我闺女，令郎呢？</p><p> 好么，王掌柜的脸直接就绿了，转身就回家抄鸡毛掸子。</p><p> 小兔崽子！</p><p> 冬冬见势不妙撒腿就跑，逃到孟阳家中时仍愤愤不平。</p><p> “我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爹真傻，我多要点糖来，他们不就不用买，就能省钱了吗？”</p><p> 圆滚滚的肉包子脸上满是不被理解的愤慨。</p><p> 这大人也忒难伺候了吧？</p><p> 自己剩饭的时候数落我不知道珍惜粮食，磨破衣服的时候嫌弃我不知道爱惜衣裳……如今我非但不耗费，反而主动帮着往家里划拉，你咋就不知道夸夸我呢？</p><p> 唉，当小孩儿太难了！</p><p> 孟阳啼笑皆非道：“以后你还是少听说书的吧。”</p><p> 这都打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话？指望你这么勤俭持家，你爹早气厥过去八百回啦！</p><p> 冬冬晃着脑袋不以为意，又有点担心被自己丢在家里的小桃儿：</p><p> 才刚爹要打人，他根本来不及带小桃儿。</p><p> “哥哥，你说小桃儿会不会挨打？”他托着下巴，道出作为兄长的担忧。</p><p> 说书人都讲男子汉要有担当，遇到危险的时候绝对不可以丢下别人独自逃跑的……</p><p> “人家乖着呢，”孟阳失笑，“要打也只打你一个。”</p><p> “我都学着养家糊口了！”冬冬气极，用力拍了几下腿。</p><p> 我不乖吗？我可太乖巧了！</p><p> 孟阳噗嗤笑出声，心道还养家，不把你爹气死就好。</p><p> 见跟孟阳说不通，冬冬果断放弃，又拼命仰着脖子看房顶，“哥哥姐姐，你们在上面玩什么呀？带我一个呗！”</p><p> 白星和廖雁怕的就是被这个小魔星缠上，所以一早就旱地拔葱上了屋檐，这会儿正拿着孟阳做的小手/弩玩，对小胖墩儿的喊话充耳不闻。</p><p> 手/弩不好玩吗？为什么要跟胖冬瓜说话！</p><p> 冬冬跳着脚喊了老半天，最后十分惶恐的问孟阳，“哥哥，他们不是聋了吧？”</p><p> 孟阳笑坏了。</p><p> 灶台里的火还在欢快跃动，热力催发下，锅里的年糕散发出质朴而甜美的香气。</p><p> 这是独属于新年的味道。</p><p> 孟阳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就把灶底还没烧尽的柴火抽出来，麻利地往水里一按。</p><p> 这是黄年糕，主要是黍子面加了红薯做的，一点糖也不用加就很香甜。</p><p> 年糕上点几颗红枣，好看又好吃。</p><p> 这个可以蒸熟了直接吃，也可以油煎了沾红糖水吃，或者直接蘸白糖吃。因为软乎又香甜，所以老人孩子都很喜欢。只是多少有点难消化，一次不好吃太多。</p><p> 他用筷子尖缠了一点给冬冬，又朝房顶上喊话，“刚出锅的年糕要一点吗？”</p><p> 白星和廖雁齐齐点头，脸上明晃晃流露出渴望的神情。</p><p> 后者点完了头才后知后觉问白星，“年糕是啥？”</p><p> 他还没吃过呢。</p><p> 冬冬举着年糕坨坨，鼓足了腮帮子吹，见状噘着嘴道：“才刚我说话他们都装听不见！”</p><p> 哼，瞧不起小孩子，我也不要理你们了。</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