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异样 好像也没什么奇怪</p><p> 这个命令有些奇怪, 有福心中微讶。</p><p> 但他在皇帝跟前伺候数年，一向少说多做。当下也不细问，只点头应下：“是。”</p><p> 随皇帝上早朝之前, 有福就将这个命令传达了下去。</p><p> 皇帝身边能人多, 要查这么一件小事，易如反掌。</p><p> 下朝后, 皇帝于内殿处理奏折。</p><p> 有福悄悄上前，捧了一杯茶水, 动作极轻, 放在皇帝书案的一侧。</p><p> “皇上, 您命人打听的事情, 已经有结果了。”</p><p> 皇帝正去拿奏章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眉梢轻扬：“嗯？”</p><p> “来自湘城的那位许娘子, 自小假充男子教养，闺名唤作‘长安’。”有福声音不高，却说得格外清晰。</p><p> “长安”两字一出口, 他注意到皇帝神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如常。</p><p> 有福心下惴惴, 小心翼翼多问了一句：“皇上, 是不是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p><p> 莫非犯了皇上的忌讳？</p><p> 长安这个名字念着顺口, 除去重了前朝旧都这一点外, 并无特殊之处。可寻常百姓家给孩子取名, 可能就是图个长久安康的吉利意思, 应该也不会有大逆不道的想法吧？</p><p> 皇帝神色古怪, 眼睛微微眯起，似是不大相信：“真的是叫长安？”</p><p> 果然和他梦里一样？</p><p> 有福听这意思，不太像是怪罪, 就忖度着回答说：“回皇上，千真万确，她是叫长安。”</p><p> 皇帝轻轻“唔”了一声，垂下眼睑，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p><p> 长安，长安。</p><p> 不知怎么，竟莫名有些旖旎缱绻的味道。</p><p> 初次在梦里看见她的脸时，他认为只是个意外。看到她后颈相同的胭脂印时，他想或许是巧合。可如今，连名字都跟梦里对得上，他不得不心生怀疑了。</p><p> 人的梦境荒诞不羁，非人力所能控制，可也大都有迹可循。而关于这个女人的梦，实在太奇怪了。</p><p> 别的也就罢了，他怎么可能在梦里就准确念出了她的名字？</p><p> 难道两人真有着某种他不知道的渊源？</p><p> 他记性极佳，很清楚自己记忆里之前并没有她的存在。</p><p> 若说四年前短暂的记忆缺失那一段，就更没道理了。因为他当时受伤极重，一直处于昏迷中，长达数月之久，又怎么可能跟她有纠葛？</p><p> 何况那位许娘子，人家还有个恩爱的夫婿，对他这个皇帝十分敬畏。</p><p> 皇帝双目微阖，不轻不重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去，让太医院的罗掌院过来一趟。”</p><p> “是。”</p><p> 有福连忙吩咐人去请罗掌院，他则又换了一支凝神香点上。</p><p> 孔雀衔丹香炉里，淡淡的香气氤氲。</p><p> 皇帝继续批阅奏章，却有点心不在焉，干脆站起身，休息一会儿。</p><p> 内殿窗下摆放着几盆花，这里温度适宜，竟开出了鲜嫩的花，给这内殿添了一些生机。</p><p> 红色的花开的娇艳，皇帝瞥了一眼，竟无端想起她发红的脸。</p><p> 他心口一热，眼皮狠狠跳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p><p> 真是活见鬼了。</p><p> 罗掌院六年前接任掌院，如今已年近六旬，医术精湛，为人认真勤勉。当年皇帝失踪后被找回，情况紧急，就是他和早已告老的晁太医联手诊治的。</p><p> 听闻皇帝传唤，他不敢有片刻耽搁，匆忙应召。</p><p> 看到正低头专心批阅奏章的皇帝，罗掌院施了一礼，上前便要请脉。</p><p> “朕身体无碍。”皇帝放下奏章，眉目间有些沉郁之色，“唤罗掌院过来，是因为朕有一事不明。”</p><p> “皇上请讲。”</p><p> “朕记得，先帝晚年病重时，时常被噩梦惊扰，疑心是上天预警，因此惶惶不安。当时罗掌院曾说，人的梦境，并非是鬼神预示，乃是人之所忧、所思、所想、所惧。可有此事？”</p><p> 罗掌院点头：“臣以为，确实如此。”停顿一下，他又补充解释：“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再稀奇古怪的梦，也不过是人或是身体或是内心的反应，都不会是毫无根由的。比方说，一个山中猎户，从没进过京城，也没听人讲起过。或许他有一天会做梦梦到，但绝不会梦到京中景象……”</p><p> 这番言论，皇帝之前听过，并不陌生，也比较信服。他淡淡地问：“所以，罗掌院认为，正常情况下，人并不会梦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p><p> 罗掌院略一沉吟，认真回答：“应该不会，但皇上怎么就确定是素未谋面呢？”</p><p> “嗯？”皇帝心念一动，“此话怎讲？”</p><p> “兴许是不经意间在哪里见过，自己只当是不记得了，可内心深处并未真正忘却。”</p><p> 皇帝眸光微闪，轻笑一声：“是么？”</p><p> 这么说的话，也不是没可能。湘城金药堂在对抗时疫中有功，受到当地地方官的推举，进京参与御药供奉。或许他</p> ', ' ')('\n <p>曾在无意间看见过或听过她的名字，当时没留心，其实不知不觉记在了心里？</p><p> 至于那样的梦，或许只是他近来燥热，该选秀了？</p><p> 毕竟在见到她之前，他可一次也没梦见过她的脸。</p><p> 罗掌院再一次点头表示：“是这样的。”</p><p> 皇帝没有再问下去，挥挥手令罗掌院退下。</p><p>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花费更多精力了。</p><p> 一个深爱着夫婿的妇人，无意间救助过太后，讨了太后的欢心。</p><p> 仅此而已。</p><p> 他实在不该对她过多关注。</p><p> 她也绝对不会对他有太大影响。</p><p> 不过是几场不为人知的梦罢了。</p><p> 他还不至于因此心神不宁。</p><p>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已这般告诫过自己，她的身影还是会不经意地就闯入他脑海中。</p><p> 许长安这段时日正忙着处理金药堂的各种事务。</p><p> 铺子刚开张，要忙的事情挺多。她带进京的人手不太够，又不好从老家湘城叫人来，只得又另招了新人。</p><p> 人一旦忙碌起来，就惊觉时间过得飞快。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十一月初二。</p><p> 天气渐寒，十月底更是洋洋洒洒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p><p> 这样的时节，许长安清闲下来，只想陪着文元、青黛等人在房里消寒取乐，连门都不想出。</p><p> 可惜太后的盛情拒绝不得。</p><p> 才刚申时，宫里就有一辆马车过来，要接许长安进宫去赴宴。</p><p> 来接她的内侍笑得异常灿烂：“许娘子，太后亲自派人来接的。这恩宠，可是头一份啊。”</p><p> “多谢太后，多谢公公。”许长安真有点受宠若惊了。</p><p> 她知道太后体恤她，但也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她感激之余，还有那么一点点心虚。</p><p> 太后对她以诚相待，她却有心隐瞒。犹记得上次在宫中，太后遗憾说想抱孙子，她当时连话都没法接。</p><p> “文元，在家里好好听青黛姨姨的话，娘很快就回来。”许长安摸了摸儿子的头。</p><p> “嗯。”文元重重点头，“等娘回来。”</p><p> 许长安又捏了捏孩子肉嘟嘟的脸，这才出门乘宫中马车离去。</p><p> 近来天寒，许长安又是进宫赴宴，既不能太出挑，又不能显得太寒酸。因此她穿了一身新棉裙，外罩一件黛青色连帽斗篷。</p><p> ——这倒也符合她现下的身份。</p><p> 等她到了皇宫，时候尚早，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p><p> 许长安在内侍的带领下，直接先去寿全宫。</p><p> 还没进内殿，就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p><p> 许长安近前，发现除了郑太后以外，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p><p> 那少女坐在郑太后下首，穿了一件红色大氅，越发显得乌发雪肤，楚楚动人。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这美人虽然在笑，可眉目间难掩忧色。</p><p> 许长安只瞧了一眼，就低头行礼：“民妇参见太后。”</p><p> “不必多礼，你快过来坐。”郑太后招一招手，又吩咐宫人去备些吃的，这才含笑解释，“许娘子，你初次参加宫宴，不知道这宫宴上的东西，大多中看不中吃。像她们有经验的，来之前，都会特意吃点垫垫肚子。哀家让人也给你准备了一些。”</p><p> 其实进宫之前，许长安就已简单吃过东西了，但仍然感激郑太后的细致体贴。</p><p> “婉月，这个就是哀家方才跟你提起的许娘子，医术好，人也爽利。”郑太后给这两个年轻女子互相介绍，“许娘子，这个是苏太傅家的千金。”</p><p> 太傅千金啊……</p><p> 进京之前，太傅千金这样的身份对许长安来说，宛若天上明月，高不可攀。但是见了太后皇帝之后，如今面对苏小姐，许长安已不自觉淡然许多。</p><p> 她大大方方施礼：“苏小姐。”</p><p> 苏婉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还了一礼：“许娘子。”</p><p> 郑太后让两人落座，笑吟吟道：“说起来，你们两个很有缘分呢，差一点就是同乡了。”</p><p> 苏婉月兴趣不大，随口问：“许娘子也是临城人吗？”</p><p> 许长安摇头：“不是临城，我是湘城人。”</p><p> 说到“湘城”，苏婉月秀眉微蹙：“湘，湘城？”</p><p> 许长安还没说话，郑太后就笑眯眯道：“是啊，湘城许家，他们家开了一个金药堂，制的药特别好。”</p><p> 得太后这般诚恳夸奖，许长安不免一阵脸红：“太后谬赞了。”</p><p> 在湘城也就罢了，如今在京中，擅长制药的，并不止一个许家。</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