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瑾夫人得意间，陈氏迷蒙的视线转向她，随即，竟猛地朝她扑来，双手成爪，要去掐她的脖子：“瑾氏——你还敢来——”</p><p> 萧蕙吓坏了，忙不迭上去阻拦。</p><p> 萧持无意欺凌妇孺，救下瑾夫人后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出了那间小院。</p><p> 瑾夫人仍惊魂未定：“奉谦，那个陈氏实在是过分！我——”</p><p> 她剩下的话在看见萧持那张冷淡得过分的脸庞时慢慢停下。</p><p> “阿娘，相比于她们，你该知足了。绿萼是我认定的妻子，我不求你视她为亲生女，不要刻薄待她就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和您说这件事。”军衙那里还有很多事等待他处理，话说到这里，萧持也没了耐心，对着站在院外等待他们出来的刘嬷嬷沉声道，“带着我阿娘回去吧。”</p><p> 话音刚落，他翻身上马，很快便不见了踪影。</p><p> 刘嬷嬷及时上前，扶住了腿软的瑾夫人，见她一脸不可置信，恼声道：“你可看见了？奉谦就为了一个女人，大费周章地带我来这儿……就为了一个女人！”</p><p> 刘嬷嬷实在无奈，好说歹说地劝着人上了马车，才道：“夫人，容婢说句实在话。君侯娶了女君，过日子自然是他们两口子过，您年岁大了，又何必和儿女置气呢？大家一起和和气气的，婢这些时日观察下来，也觉得女君并不是轻浮失礼之人。您若对她好，女君也会孝顺您的。”</p><p> 她苦口婆心，瑾夫人当然也知道刘嬷嬷的话说得在理。</p><p> 她只是无法忍受，儿子的注意力、旁人的尊敬、府上的权利，都在慢慢转移到另一个年轻的女人身上。</p><p> 但奉谦表了态，她若是再不配合，只怕会真正伤了他们的母子情份。</p><p> “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p><p> 见瑾夫人终于愿意安分下来，虽然她心中仍有不平，但大概也不会再针对女君了。</p><p> 刘嬷嬷松了口气。</p><p> ·</p><p> 萧持在军衙里忙活了大半日，归家时，见正房里不见灯影，他心里一跳，横了一眼廊下站着的女使：“女君何在？”</p><p> 好耳熟的话……</p><p> 女使正想回答，就听见一阵柔美女声响起。</p><p> “夫君？”翁绿萼才从徐愫真的秋水居回来，她白日里给愫真送去了庄子上熟成了的果子，见她欢喜，翁绿萼又带着她用那些果子熬了果酱、做了糕点。</p><p> 这会儿她手里就正提着一个小食盒，里边装着她亲手做的小点心，想着拿回来给萧持尝尝鲜。</p><p> 萧持看见她，身上的燥意很快褪下。</p><p> 他走过去拉过她的手往屋里走：“去哪里了？回来又不见你。”</p><p> 话里流露出的隐隐抱怨之意让翁绿萼挑了挑眉。</p><p> 她握着那根线，还没有扯，他自己就动了。</p><p> 翁绿萼微微一笑, 柔声道：“从庄子上摘得那么多果子，我亲自往各处都送些去，才显得诚心。恰好愫真今儿有空, 我便在她那儿多待了会儿，和她一块儿做了些糕点。夫君尝尝？”</p><p> 萧持睇了一眼碟子里那几块红红胖胖的红枣糕, 语气莫名：“你对愫真倒是挺好。”她居然不记得，他不爱吃甜食。</p><p> “她是夫君的外甥女，也就是我的外甥女。为人长辈, 多照顾些, 不是很正常吗？”</p><p> 翁绿萼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那丝微妙, 只笑吟吟地拉过他的手坐下：“红枣可以补中益气, 养血安神，夫君近来操劳, 多用些红枣对身体有益。这一份红枣糕里我特地没有加糖, 不会甜腻，夫君尝尝？”</p><p> 说着, 她笑吟吟地将碟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p><p> 霎时间，萧持才体会到了什么叫百转千回，柔肠百转。</p><p> 原来她不是不记得他的喜好, 她还独独为他做了一份糕点。</p><p> 这可不就是对他一个人明目张胆的偏爱？</p><p> 见萧持眉眼间的戾色如春雪般消融不见, 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碟子红枣糕都吃完了, 翁绿萼又有点儿担忧：“夫君，你一下都吃完了，仔细积食。我去给你泡一盏山楂茶吧？”</p><p> “不用。”萧持不以为意, 她以为自己是她那小鸟胃, 随便吃两口就饱了？</p><p> 他伸手将她拉着坐在自己腿上，埋首在她细白玉颈间深深嗅了一口, 笑：“我胃口如何，你不知道？”</p><p> 翁绿萼嗔了他一眼，扶着他的肩膀想要站起来，却又被萧持拉回怀里。</p><p> “我昨日听你乳母唤你‘姁姐儿’。姁，哪个字？”萧持看着她粉白面颊，唇齿间依稀又漫上甜意，忍不住上手又捏了捏。</p><p> 软绵绵，带着肉感。</p><p> 手感比刚刚的红枣糕好多了。</p><p> 翁绿萼拍开他不老实的手，轻声道：“姁，姁然，乐也。这是我阿娘给我取的乳名，她走了之后，只有黄姑会这么唤我。”</p><p> 父兄大多时候都是直接叫她‘绿萼’。</p><p> 姁。</p><p> 萧持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字，见她低垂着眼，似乎是因为想起了早逝的母亲而心情低落，暗恼自</p> ', ' ')('\n <p>己多嘴惹她伤心，忙道：“这个名字好。姁姁，喜悦自得，如今你嫁了我，可不就是日日欢悦，岁岁安乐？”</p><p> 翁绿萼被他的厚脸皮给惊到了。</p><p> “……我还是去给你泡一盏山楂茶吧。夫君稍等一等。”翁绿萼疑心是方才一碟红枣糕下去，这人撑得开始说胡话了。</p><p> 不说旁的，他那张刻薄的嘴也时常惹她生气，哪儿来的日日欢悦？</p><p> 看着那道婀娜背影，萧持颇为舒畅。</p><p> 就这么担心他的身体？</p><p> ·</p><p> 南方的秋日多雨，才用过晚膳不久，外边儿又淅淅沥沥地响起了雨声。</p><p> 萧持去书房处理了几封要紧的文书，回来时见她坐在梳妆台前。</p><p> 八宝景和合窗开着，萧持随意望去一眼，雨打芭蕉，青翠欲滴，看着是有几分喜人。</p><p> 翁绿萼感到肩上微微一沉，知道是他来了，懒洋洋地没动，身子略微往后靠了靠，把他当成了靠背。</p><p> 那双执过长刀、举过帅旗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披散下来，乌黑光滑的长发。</p><p>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p><p> 她在赏雨景。</p><p> 他在看她。</p><p> 这样的时刻静谧而难得，在如珠坠玉盘的雨落声中，翁绿萼不由得生出些昏昏欲睡的困乏之感。</p><p> 萧持没说话，也没问她，将她抱起往床榻上去。</p><p> 那张黑漆描金卷草嵌百宝纹架子床上放着一床红得艳丽的松软被衾，正是黄姑亲手替翁绿萼缝制的那床榴开百子喜被。</p><p> 翁绿萼落到一片云上，舒服得来四肢百骸都汨汨淌过一阵暖流。</p><p> 她睁开眼，看见萧持皱着眉头拉过喜被一角往他身上盖，面色冷淡，瞧着有些嫌弃。</p><p> 她觉得好笑，懒洋洋地伸手推了推他，皓白如玉的手腕在底下大红喜被的衬托下更显细嫩，犹如夏日荷塘里的一截新藕。</p><p> “夫君若不喜欢这花色，不如去衣柜里拿一床新的被子。”</p><p> 萧持却摇头：“你不是说夫妻二人盖这被子有好意头？你既想要，我勉强配合，也不是不行。”</p><p> 这话说得俨然一副大义凛然，为了她宁愿委曲求全的样子。</p><p> 他昨夜可不是这么说的。</p><p> 翁绿萼想起当时萧持对这喜被十分嫌弃，还疑心黄姑她们随便拿了床丑被子来敷衍她，听她解释了这床喜被的寓意之后，萧持嗤了一声，很不屑一顾的样子。</p><p> “就算是在碧霞元君面前开过光的喜被，没有我，仅靠你一人，那孩子能蹦出来？”</p><p> 翁绿萼至今想起他那句话，还觉得噎得不行。</p><p> 自然了，在床帏内讨论孩子这个话题，显然不大明智，翁绿萼缩进被子里，佯装困乏道：“夫君也快些睡了吧，明儿还要早起呢。”</p><p> 萧持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p><p> 她到底是想给他生孩子，还是不想给他生孩子？</p><p> 黄姑送她的喜被，她收下了。但最重要的一环，她却撇下不顾。</p><p> 难不成是那日他说不急着要孩子的话，让她伤心了？不是都说女人的话得反着听，她当时笑着附和他，有可能只是不想反驳他，选择了自个儿默默承受。</p><p> 听着她绵长均匀的呼吸声，萧持难得失眠。</p><p> 第二日萧持依旧精神奕奕地出了中衡院，翁绿萼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想着改日得给他煲些下火的汤。</p><p> 这人一大早看起来就燥得慌，昨夜梦见打仗了？</p><p> 翁绿萼在嘀咕什么，萧持自然不知道。</p><p> 自从有一次偶然听到翁绿萼说他在内宅里骑马像是天降旱雷，吓得她心咚咚跳之后，萧持就改了习惯，不在府里骑马了。</p><p> 他跨过朱红门槛，下阶往在不远处等得直甩尾巴的挟翼走去。</p><p> 身形峻拔，神情冷淡，周身气势极盛，令人不敢直视。</p><p> 在门口瑞兽石像旁等了半晌的瑞叔连忙上前：“君侯留步——”</p><p> 萧持动作一顿，睨向来人：“你是？”</p><p> 瑞叔连忙自我介绍了一番，恭敬道：“小人是雄州翁府的管事，我家主君记得今年九月廿四是女君十七岁的生辰，派小人携礼前来平州，为女君祝贺芳诞之喜。只是路上耽搁了，还是没能赶上，小人惭愧，只得将主君和大公子备下的礼物交给女君，再回去请罪。”</p><p> 她娘家人送来的礼物？</p><p> 萧持淡淡往瑞叔身后望了眼，有两个年轻侍卫守在一辆马车旁，见他望过去，忙颔首行礼。</p><p> 马车外表灰扑扑的，想来里边儿也不会藏着什么贵重之物。再者，哪怕再贵重，也不能及他送她的那场湖上焰火。</p><p> 罢了，只要能让她开心。</p><p> 萧持才要扬声让人带瑞叔一行人进去，紧接着，却又想起什么，只淡淡道：“哦，你们将礼物留下就是。女君若想见你，自会有人登门请你们入府。”</p><p> 瑞叔脸上恭敬的笑意不变，他忙应道：“是，是，那小人就不打扰君侯了。从剑、此剑，快将马车赶过来。”</p> ', ' ')('\n <p> 守在门口的阍者很会来事儿，连忙和管事通了声气，安排了一辆新的马车给瑞叔他们，至于那辆装着给女君礼物的马车，自是被萧持收缴，进了君侯府。</p><p> 瑞叔他们走了，郭管事笑着凑上来：“君侯，奴才这就把马车送到中衡院去！哎哟，女君要是知道娘家来人送了礼物，定然欢喜！”</p><p> “等等。”萧持蹙着眉头，紧接着，他下了决定，“先不要告诉女君。待我回来查验过之后，再交给她。”</p><p> 谁知道翁家父子会不会在里边儿夹杂些私心，逼她做不想做的事儿？</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