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王七娘欣然决定赴约，拿到请柬时, 还一本正经地对一旁的檀尧臣道：“郎君你这回大可放心，君侯府上绝没有那些脏东西！”</p><p> 萧候可比她的郎君可怕多了, 在他的监视下，翁绿萼恐怕度过了一段委曲求全的日子。</p><p> 她应该去好好给她道个歉，再安慰一番。</p><p> 王七娘怜香惜玉地想着。</p><p> 檀尧臣套上衣衫, 将满背泛红的抓痕盖住, 在她有些忐忑的眼神微笑着点了点头, 叮嘱道：“好好玩儿。”</p><p> 王七娘连忙点头, 连连保证她绝对不会再犯错误了。</p><p> 檀尧臣只是微笑。</p><p> 等到了六月初七那日，王七娘兴冲冲地早早出门赴宴去了。</p><p> 好不容易见到翁绿萼, 王七娘立刻握住她的手, 凄苦道：</p><p> “绿萼，我早就想过来给你赔罪了。拉着你去看裸男跳艳舞这事儿是我欠缺考虑了。但你家男人又一直不出门, 我心里害怕，不敢上门来。怎么，他终于要走啦？你还特地办场宴会欢送他？”</p><p> 看着好友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翁绿萼忍笑, 点了点头, 又摇头：“他是要离开平州一段时日。”</p><p> 王七娘一喜，正想邀她日后泛舟湖上，听乐伶们吹弹小曲儿, 却又听得翁绿萼道：“我也会和他一块儿去。”</p><p> 王七娘脸一垮, 闷闷道：“怎么还玩儿起夫唱妇随这一出了？我会想你的。”紧接着，她又道, “你们要去哪儿？我瞧瞧我家在那儿有没有府邸别院什么的，也跟着去住一住。”</p><p> 不怪王七娘舍不得，翁绿萼是她认识的女人中，最美、最温柔、最香……的那个好朋友！她们才结识数月，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乍闻翁绿萼要离开平州，她心里顿时不得劲儿起来。</p><p> 萧持即将出发豫州的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已有部分将士先行上路，翁绿萼笑着与王七娘说了后，她眼睛一亮，欣喜道：“巧了不是？我外族就是豫州人，我就说代我阿娘去外祖家尽孝一段时日，那个姓檀的可没有理由阻止我去了。”</p><p> 新到一个地方，能有熟识的朋友与她一块儿，自然是好。</p><p> 但翁绿萼想起后来王七娘递信给她，说那日她们走后，檀尧臣也到了凤凰台，逮住了她看人跳艳舞的现场，为此她着实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p><p> 翁绿萼已为人妇，怎么会看不懂王七娘付出的代价是什么。</p><p> 她正是想起好友的性子有时候不太着调，担心她与檀家玉郎吵架，轻声道：“你毕竟出嫁做了檀家妇，出门外居这样的事儿还是得和你夫君多多商量才是。若是因为我惹了你们夫妻生分，我该愧疚了。”</p><p> 王七娘嗯嗯应了两声，很不走心的样子：“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p><p> 这时候一个蓝衣女郎翩然走过来，素白手腕轻晃，团扇也跟着一扑一扑：“你们俩人好没趣儿，自己躲在这儿说悄悄话，难不成今儿就她王七娘一个客人么？”</p><p> “绿萼，你可真是偏心。”</p><p> 她语气幽怨，说得翁绿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忙挽住来人的手，轻轻晃了晃，柔声道：</p><p> “是我和七娘说得起兴了，忽略了你们。九娘莫要与我见怪。”</p><p> 梅静许生得一副冷清端庄的模样，恍若仕女图上走下的美人儿。</p><p> 她眼风轻轻一刮，见翁绿萼语气真诚，这才展颜，勉强道：</p><p> “好吧，但你接下来得和我说话，不能再和王七娘说了。”</p><p> 说着，她觑了王七娘一眼，这人是平州城里出了名的废话篓子，也就绿萼脾气好，愿意包容她。</p><p> 翁绿萼还没说话，王七娘顿时跳脚：“梅静许！你这人怎么那么霸道？绿萼就爱和我说话，你管得着吗？”</p><p> 梅静许不屑于和她大小声，只淡淡道：“绿萼与我有缘，你这等俗人，不会懂的。”</p><p> 这话说得自有一股出尘傲气，王七娘听了直想呸她一口。</p><p> 不就是初见的时候，翁绿萼向她说了自个儿的闺名，她又刚好姓梅，绿萼与梅花，凑了个巧合而已么！这也值得她梅静许洋洋得意引以为傲？</p><p> 见她们二人要吵起来，翁绿萼一边揽了一个，朝这边儿说亲自下厨做了她爱吃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对着那边儿又道学着她给的法子采集了竹叶上的露水，待会儿让她一块尝尝新沏的茶。</p><p> 直将两人都哄得面色愉悦，在她耳畔娇声欢语笑个不停，翁绿萼这才悄悄松了口气。</p><p> 左右逢源，可真不容易啊。</p><p> 杏香和丹榴都忙着招待娇客们，她们见女君这会儿靠在高家女郎肩上被友人们逗得吃吃发笑，一会儿又被梅家女郎拉过去欣赏她新作的《喜见吾友绿萼》小诗一二首，脸上的笑就没断过，眼角眉梢流淌着的尽是欢悦之意，愈发显得她整个人珠辉玉丽，盈盈动人。</p><p> 杏香私下和丹榴悄悄咬耳朵：“女君这样子，好像是一只在百花丛中飞来飞去的蝴蝶。”</p><p> 可真是艳福不浅哪！</p><p> 丹榴嗔了她一眼，都是些什么比喻？</p> ', ' ')('\n <p> 不过看到女君很受欢迎，丹榴也与有荣焉地挺直了腰背。</p><p> ……</p><p> 萧持踏着暮色回来时，一眼便注意到了躺在石榴树下那把竹椅上意态悠闲的人。</p><p> 落日熔金，余霞成琦，瑰丽的霞光落在她绣着折纸藤萝的杏子黄缕金挑线纱裙上，夏日衣衫轻薄，霞光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光晕，裙衫下的曼妙轮廓影影绰绰，勾人细看。</p><p> 见她用一张丝绢遮住大半张脸，似是酣眠未醒，萧持的脚步放得更轻了些。</p><p> 玛瑙识趣地想要退下，却被萧持叫住，愣了愣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忙将手里那把粉红色纱绣花蝶团扇递了过去。</p><p> 她不敢再打扰君侯与女君相处，踩着小碎步回了耳房。</p><p> 中衡院里侍奉的女使仆妇们都见怪不怪了。</p><p> 她们偷偷回头看了看君侯沉默着替女君打扇纳凉的样子，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脸上发烫。</p><p> 她们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但那样安宁静好的氛围也遥遥感染到她们，就好像她们也感受到了真切的幸福。</p><p> 萧持落在那两瓣嫣红嘴唇上的视线实在是强烈到令人忽视不了，翁绿萼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扯下盖在脸上的那条丝绢，露出一张柳夭桃艳的昳丽脸庞，瞪了他一眼，别过脸不再看他。</p><p> “不装睡了？”萧持语气淡淡，手上替她打扇纳凉的动作却未停，察觉到她呼吸之间馥郁未散的酒意，手伸过去抚了抚她泛着靡丽红晕的面颊，还好，不烫。</p><p> “今日和王七娘她们聚了聚，就那么高兴？”</p><p> 自从她上回喝醉之后在他面前出了糗，她就鲜少再饮酒了。没想到，一个小聚而已，倒是能让她破戒。</p><p> 翁绿萼躺在竹椅上，抬眼，映入眼帘的是石榴树葳蕤繁茂的枝叶，有绮丽霞光透过缝隙撒下，很美。</p><p> 她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更好，听得萧持这么问只是笑，她现在的确很高兴。</p><p> “君侯贤惠，我怎好打搅？”</p><p> 身高九尺，威武异常的男人握着一把粉红色的团扇慢条斯理地给她扇风，翁绿萼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别过脸去吃吃地笑。</p><p> 这场景有些违和，但她看了心里却止不住地泛甜。</p><p> 贤惠？用在他身上，可是个新鲜词。</p><p> 萧持瞥了一眼愈发胆大的妻子，嗤了一声：</p><p> “我平时伺候你伺候得少了？沐浴、穿衣、梳头发、</p><p> 摘首饰，我有哪样做得比你的女使差了？”</p><p> 萧持很有自信，如今他可不是从前粗手笨脚得来给她摘下发钗都会弄疼她的新手了，动作老练着呢。</p><p> 说话间，缓缓凉风未尽，翁绿萼却觉得身子发烫。</p><p> 今日真的饮得多了些。</p><p> “夫君贤惠持家，我心甚慰。”翁绿萼用手垫在脸颊下，试图让发烫的脸颊冷静下来。</p><p> 她心里也砰砰跳，像是有一头活泼的小鹿在不大的心房间跑来跑去，让她的心绪一直高昂饱满。</p><p> 翁绿萼朝着他的方向翻了个身，眸光如水，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之后杏香她们不在我身边，有夫君在，我也不需要担心了。”</p><p> 她语气俏皮，还染着醺然醉意的眼睛水亮亮的，看得人心底发酥，哪里还顾得上那些落在旁人耳朵里会觉得是颠倒了夫妇伦常的话。</p><p> 萧持捏了捏她面颊，佯装不悦道：“就指望着我伺候你？不给发工钱，也不给点儿好处？”</p><p> 看着他这副故作精明市侩，向她讨要甜头的样子，翁绿萼笑，朝他伸出手，随着她的动作，翠绿色纱绣的薄衫顺着她细滑如同羊脂玉般的肌肤往下滑，露出两只雪白藕臂。</p><p>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高傲道：“且你这回伺候得如何。若让我高兴，我自然会赏你。”</p><p> 胸前瑞雪灯斜照，眼底桃花酒半醺。</p><p> 萧持在心底无声念了一遍这句诗，只觉得恰如其分，用来形容妻子此时的媚态，再恰当不过。</p><p> 那把惹了她笑的粉红色花蝶团扇被可怜地遗落在了竹椅上。</p><p> 它的主人此时已经顾不上它了。</p><p> 翁绿萼整个人犹如一阵香蓬蓬的云，被萧持打横抱起来，覆在那具曼妙身躯之上的纱绣裙衫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搅得裙袂微扬，恍如蝴蝶轻盈欲飞，荡开一阵幽幽香气。</p><p> 萧持低下头，亲了亲她嫣红饱满的唇，慢悠悠道：“原来女君喜欢我卖力些？”</p><p> “小人不敢不从。”</p><p> 翁绿萼发现了，这人除了在浴房、在水里的时候会格外激动，有时候他还会故意换了两人的身份，前两日他翻了几页她淘来的话本子，当夜就成了她房里的长工。</p><p> 现在听他这荡漾语气，翁绿萼知道，他又激动上了。</p><p> 不过……她好像是乐享其成的那一个，倒也不好意思矫情推拒。</p><p> 翁绿萼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只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任自己沉溺在潮水之中，成了一叶小舟，随他颠簸动作。</p><p> ……</p><p> 与亲友们都做了暂别的准备，在六</p> ', ' ')('\n <p>月廿五这一日，翁绿萼最后望了一眼君侯府那扇镶了一对金漆兽面锡环的漆红大门，收回视线，登上了那辆骈驾马车。</p><p> 杏香她们伤感的情绪在上车的那一刻统统都不见了，女君此番跟随君侯去到豫州，没有老夫人、也没有姑奶奶和愫真小姐她们跟随。</p><p> 虽然杏香对姑奶奶她们并没有意见，但这可是只有女君与君侯夫妻二人的小家，意义自然不同。</p><p> 平州距豫州的距离并不短，为了尽可能地让女君一路上过得舒服些，杏香和丹榴使劲浑身解数，将车舆里布置得几与她习惯起卧的居室都相差无几，翁绿萼单手托着腮躺在小榻上，神情有些惘然。</p><p> 此时正值盛夏，又要启程上路，翁绿萼没有施朱描翠，一身淡淡的绿，卧倒在小榻上，像是摇曳在春水中的一簇细柳。</p><p> 那张莹白脸庞上眉心处折痕明显，让人看了也忍不住跟着她一块儿生出忧虑。</p><p> 杏香猜测，女君可能是舍不得姑奶奶和愫真小姐姐弟吧。</p><p> 昨夜姑奶奶带着一对儿女来中衡院替她们践行时，愫真小姐就险些哭晕过去了，女君也一块儿掉了眼泪，杏香还是第一次看到君侯那般手足无措的样子，偷偷看了好几眼。</p><p> 后来女君怕愫真小姐又伤心一回，说好了让她们今日不必前来相送，一大早便启程离开了君侯府。</p><p> 杏香替翁绿萼倒了一杯酸梅汤。</p><p> 夏日炎炎，哪怕她们这些女眷只用在车舆里坐着，不必出去外边儿遭受风吹日晒。</p><p> 但杏香也记挂着女君身子娇弱，和丹榴一块儿熬制了许多酸梅汤，加了碎碎的冰进去。</p><p> 待会儿队伍停下来歇脚时，也好和君侯还有张羽林他们送一些过去。</p><p> 翁绿萼接过喝了一口，酸甜度把握得正好，唇齿生津，她又喝了一口，抬头笑道：</p><p> “里边儿除了冰糖、乌梅和砂仁，还放了些新东西进去？”</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