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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p> 说着沈玉袖就回头朝院子里走去,来到还拿着扫帚的方有顺身边说了下昨天的事,然后又说了一下赵回刚才说的话。</p><p> 方有顺一听是来要地瓜秧的,顿时有些感兴趣起来。</p><p> 说实话,遇到上门的人,他总会给人掐一把地瓜秧,但真正对地瓜秧表示出感兴趣的人并没有多少,就更不用说还主动上门再要的了。</p><p> “你还想要地瓜秧啊?要多少啊?就你家种,还是也给别人要啊?”方有顺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比沈玉袖大几岁的男孩,问的慈眉善目。</p><p> 赵回很久都没被人用这样好的态度说过话了,结巴了一下,才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回他:“我种,就我种,没有别人家。”</p><p> “你种?”方有顺很是意外的上下打量着他:“你会吗?”</p><p> “昨天这个妹妹跟我说怎么种了。”赵回生怕他不相信,连忙指了指还站在一边的沈玉袖,并且跟他保证:“昨天带回去的我都种到地里了,您要不信的话我可以带您去看看。</p><p> “对,我昨天跟他说怎么种了,姥爷说的我都记着呢。”沈玉袖点着头,表示这人没说谎。</p><p> 有时候姥爷种地瓜秧她也是看着的,大体也记住了不少。</p><p> “就你记得那点够啥用?”方有顺笑呵呵的说着,然后带着赵回朝院子种着地瓜的地垄走过去,一边弯腰从那些长的很长的地瓜藤上利落的掐下一段,一边详详细细的又跟他讲着种植的注意事项。</p><p> 方有顺倒是没有怀疑过赵回说谎,毕竟这孩子看着十一二岁了,不像个不懂事的,更何况,他能说是带自己去看他种下的地瓜秧,想必也是真的诚心种,那他就没什么不可以教的。</p><p> 而赵回也不说话,就那么一边静静观察着方有顺怎么掐地瓜藤,一边认认真真的在心里记下这些注意事项。</p><p> 沈玉袖见这里没自己啥事,就回头朝屋里走去。</p><p> 屋里沈玉林正在洗脸,见她进来问怎么回事,沈玉袖就把昨天早晨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直把沈玉林说的心里一虚。</p><p> 这幸亏是姥姥姥爷不知道他昨天早走了,沈玉袖是一个人遇到的那个男孩,这要是他们知道了,自己肯定又要挨一顿训。</p><p> 院子里,方有顺讲的仔细,赵回听得认真,等到方有顺把院子里能掐的藤蔓都掐下来后,也已经足足有一大捆了。</p><p> “我也不知道你家自留地有多少,但这些也够种个几垄,照料好了,秋天应该能接不少地瓜。”方有顺拿了个草绳,一边给他捆起来,一边不停的说着。</p><p> 赵回听着他的话,唇角满是忍都忍不住的笑意,立刻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个响头:“谢谢爷爷教我这些。”</p><p> 这些种地的知识,是他爹娘都不曾教过他的,方有顺这么不厌其烦的跟他说这些,他很感激。</p><p> “哎,你这是干啥。”方有顺把他拉起来,正好看到方姥姥那边已经开始摆饭,就问他:“你吃饭了没?”</p><p> 赵回当然也看到了那边开饭的情景,下意识的赶紧收回目光,低头小声说:“我,我不饿的。”</p><p> “人哪有不饿的,过来洗洗手一起吃点吧,我家也没啥好吃的,就是口粘粥加窝头,你不嫌就行。”方有顺说着就拉着他一起去洗手。</p><p> 他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是个有廉耻心的,也是个知道自力更生的,能帮这孩子一把,他还是很愿意的。</p><p> 赵回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呢,从昨天吃过那个小姑娘给的东西后,他就再没有吃过东西了,就连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几颗野菜,因为惦记着能不能来换点地瓜秧也没敢吃,他肚子早就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了。</p><p> 可就算是这样,当他跟着方有顺上桌后,也没敢狼吞虎咽,只守着自己面前的粥碗和手里的窝头,安静无声的吃着,生怕闹出点什么动静来,让人嫌弃。</p><p> 方姥姥看着他这样子,心里有些不落忍,就给他夹了一筷子腌咸菜,告诉他:“别光喝粥吃窝头,也吃点咸菜,不吃咸菜哪有力气?”</p><p> 赵回看着碗里忽然多出来的咸菜,眼里忍不住一热,连忙小声道谢:“谢谢奶奶。”</p><p> 打从他记事以来,爹娘就不太管他是否吃饱,特别是这两年,往往都是他饿极了就自己找吃的,在饭桌上他们一家人也从来都是各人吃各人的,有时候他那弟弟为了多吃一口,还会直接把他那份也抢了,像这样被人照顾的画面,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到。</p><p> 赵回就感觉心口像被堵了什么似的,涨涨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让他很想哭,可又怕被人看到笑话,就只能把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了。</p><p> 方姥姥见他这样,还以为他被自己说的不好意思吃饭了,便也没在说什么,径自吃起了自己的饭。</p><p> 沈玉林看着脑袋都快要垂到桌子下面去的赵回,无语的啧啧两声。</p><p> 这样还怎么吃饭?别吃鼻子里去吧?</p><p> 沈玉袖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吃饭的时候眼睛甚至都没看赵回几次。</p><p> 在她觉得,这就是个陌生人,跟她没什么大关系,没必要特别去关注。</p><p> 然而,她却</p>        ', ' ')('\n          <p>不知道,就是这个人,以后会给她的人生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差点就要了她这条小命。</p><p> 默契</p><p> 吃过饭后,沈玉袖和沈玉林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方姥姥也按照往例去闺女家抱孩子,只有方有顺因为今天有了赵回,反倒落在了最后。</p><p> 方有顺把掐下来的地瓜藤用草绳捆好让赵回背好,带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过赵回的村子在哪,知道不同路,爽朗的说了声不能送他了,就锁上门跟赵回挥挥手,蹬起三轮车继续去黄河边带水。</p><p> 半点没发现,赵回其实并没有回村子,而是跟在他的三轮车后面同样往黄河边去了。</p><p> 一个小时后,赵回背着那一小捆地瓜秧到了昨天的地方,立刻就开始忙活起来,这次他按照方有顺说的,种的比昨天更仔细,也更上心,明明地瓜秧也不算太多,可他愣生生还是种了将近大半天,直到全部种完浇上水时,天都已经黑了,他也已经累的躺在地里动不了了。</p><p> 月上中天,月朗星稀,不远处有蟋蟀轻鸣,耳边有蚊子不停哼哼。</p><p> 赵回仰躺在自己种下的地瓜秧边,望着天上那澄明的夜空,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半点也升不起要回家的念头。</p><p> 那个家对他来说,如今都不如此刻身边的地瓜秧重要了。</p><p> 最起码只要自己能好好照料这些地瓜秧,地瓜秧就能结地瓜给他吃。</p><p> 而家里的那几个人,他就是对他们再好,给他们弄回去再多东西,他们该看着他饿肚子,照样能看着他快要饿死也不给一口吃的。</p><p>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回就睁开了眼,感受着脸上和身上的刺痒,他知道这是被蚊子咬得,但却半点也不在意,看看身边的地瓜秧,拿起破盆就爬起来下河继续端水浇水。</p><p> 他牢记着方有顺说的,刚种上头三天的秧苗一定不能缺了水,要不然不容易成活。</p><p> 就这样,他仿佛不知疲倦一样,一趟又一趟的往返与河道和荒地之间,在太阳初升时,他的那点地瓜秧就已经被他浇好了,而就在他坐在河岸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休息时,就远远的看到大东边有个人蹬着个三轮摇摇晃晃的到河里打水。</p><p> 在他有限的人生里,他就只见过昨天的方有顺骑过那样的车子,眯着眼认真看了看,赵回觉得自己应该没认错人,立刻就大步走了过去,到了跟前见真是方有顺,闷不吭声的直接拿起车上的盛水工具,就开始帮着他打水。</p><p> 方有顺不知道他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愣了一下后,就任他去了。</p><p> 等把水打好,方有顺回头问他:“今早吃饭了没啊?”</p><p> 赵回被他问的有些窘迫,但还是诚实的摇摇头。</p><p> “那你今天就在这里等着帮我打水吧,帮我打一天水,我就管你一天饭,行吗?”方有顺站在三轮车边笑呵呵的问他。</p><p> “好,我一定在这等。”几乎是立刻的,赵回就答应了,脱口而出的话,快的生怕方有顺后悔。</p><p> “行,那你先找个凉快的地方等着,我一上午得跑好几趟呢。”说完,方有顺蹬上三轮车就往前走去,这田间的小路,三轮车骑起来歪歪扭扭的走的并不快,可不一会儿也就走远了。</p><p> 赵回就那么静静的等在河边,他没有按照方有顺说的找个凉快的地方,就老老实实等在方有顺离开的地方,直到过了很久,他终于如愿的等到了带着窝头回来的方有顺。</p><p> 赵回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他递过来的窝头,就再次卖力的打起水来,一天下来,他竟然觉得过的前所未有的满足。</p><p> 这种能用体力换吃食的方法赵回很喜欢,可实际上他也知道,人家其实并不需要他帮忙,只是可怜他,找借口给他口吃的而已。</p><p> 然而,现在地里实在是旱得很,就算在黄河边上,那野菜啥的也不好找,一天下来找不到几根野菜,而他只能厚着脸皮,用这种方法来换取一点吃的。</p><p> 自这天之后,这一老一小仿佛就有了默契,方有顺一大早来黄河边带水的时候,总是直接带上窝头,有时候也会夹带一些咸菜,赵回就每天一大早静静等在黄河边,等着给方有顺从河里打水,顺便挣一点吃的。</p><p> 就这样,这两个明显不搭调的人竟然就慢慢熟悉了起来。</p><p> 渐渐的,方有顺知道了他为什么会一大早在黄河边,也跟着他去看了他种的地瓜秧,更知道了他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心里对这个不被父母善待过的孩子,多了些同情。</p><p> 而赵回也知道了那天把自己从死路上拉回来的小姑娘,叫沈玉袖,跟那个叫沈玉林的是兄妹,都是方有顺女婿家的孩子,也知道这是一家子很和睦的家庭。</p><p> 但,可能是小姑娘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了他最需要的食物吧,就算自那天之后,那小姑娘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可每次去方家的时候,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就想寻找那个小姑娘,那是就算他跟方有顺相处久了也无法超越,想亲近的感觉。</p><p> 随着进入夏季,天气越来越热,天上却始终没有半点要下雨的意思,直把人们吓得提心吊胆。</p><p> 好在老天爷也没绝了他们</p>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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