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了。<br/><br/> “我起来有一会儿了，现在医生过来查房，待会儿我给你打回去。”<br/><br/> “好，再见。”<br/><br/> 科室里的几位医生已经查完了里面那一床，向程杨他们这一床走了过来，程杨退到一旁，好方便医生给他外公做检查。<br/><br/> 检查完，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转身望着他说：“你是病人的？”<br/><br/> “我是他外孙。”程杨见医生似乎想说什么，他看了眼床上的老人，向医生道：“我待会儿去办公室找你。”<br/><br/> 医生点点头，和其余一群医生一起出了病房。<br/><br/> “杨桃。”老人嘴唇翕动，艰难又虚弱地说。<br/><br/> 程杨忙转过身，半蹲在床前：“外公，我把饭打来了，我扶你起来，你先吃点。”<br/><br/> 老人枯瘦的手颤巍巍地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握住了程杨的手：“杨桃，我想回家，不想治了，太疼了，太难受了。”<br/><br/> 当时一场手术下来，老人都没叫一声疼，说一句苦，可见现在老人有多难受，这让程杨更加难受，他攥住老人的手：“医生会有办法的，我去跟医生说。”<br/><br/> 老人还想说什么，没开口，先剧烈地咳嗽起来，程杨忙给他揉着胸口顺气：“你别着急，我去跟医生说，咱们说了都不算，听医生的吧。”<br/><br/> 老人胸口上下起伏，胸腔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一台老旧的风箱：“回家，回家……”<br/><br/> “好，回家，咱们回家，你别着急。”程杨眉头拧在一起，声音都哑了。<br/><br/> 李建群恰好从外面进来，三两步走到床旁边：“这是怎么了？”<br/><br/> 老人眼睛转了转，看到是儿子，望着他说：“回家，把我弄回家。”<br/><br/> 李建群道：“这不住得好好的嘛，干嘛要回家啊？我也请假回来了，专门在这儿伺候你，你怕啥呢。”<br/><br/> 老人喘得厉害，说不出话，又望向程杨，程杨知道外公的意思，他立即说：“你看，我舅他也来了，我晚一会儿就回学校去了，你放心，不会耽误课的。”<br/><br/> 老人眼珠子转了转，望向头顶的天花板，情绪慢慢稳定下来。<br/><br/> 程杨看了他舅一眼：“你把保温杯里的粥喂外公吃了，我去找一下医生。”<br/><br/> 李建群摆手说：“去吧，去吧。”<br/><br/> 医生仍然是建议他们保守治疗，同时指出他外公的情况很糟糕，随时可能都会有危险。<br/><br/>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程杨心里又沉又闷，憋涨得十分难受。<br/><br/> “目前来说，咱们院的技术就这样了，你刚才说的问题我这边会调整用药，尽量缓解病人的痛苦。”医生转了一下笔，把笔插/进胸口的口袋里，看样子是要走了。<br/><br/> “那转院呢？”程杨又追问了一句。<br/><br/> 医生苦笑了一下：“去其他医疗水平更高的医院，可能会有效果，但，我只能说你家人的情况不太乐观，年纪大，长期营养不良，身体的底子很差，随便一个感染，对他这种病人来说都是致命的，何况他本身做完癌症手术刚满一年，各方面都还在恢复期，身体真的很虚弱。”<br/><br/> “我知道了。”程杨的心沉了下去，草草向医生道了句谢，又匆匆出了办公室。<br/><br/> 走廊的尽头是厕所，他到了厕所的隔间里，再也忍不住，借着冲水的声音，低声吼了两嗓子，眼泪也跟着出来了，以前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他说不想读书了，要跟外公一起卖菜，外公说让他好好读书，等他考上大学了，他也能跟着享福了。他现在考上了大学，可日子还是那么艰难，不光不能让外公跟着他享福，他连给老人好一点的治疗的费用都拿不出来。<br/><br/> 老人口口声声说要回家，说不治了，其实只是不想增加他的负担，怕他耽误学业，越想这些，他心里越难受，觉得自己没用，长久以来被他压制下去的那些自暴自弃的念头忍不住有点想要冒头。<br/><br/> 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他从隔间里出来，在外面的水龙<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头上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布满血丝的自己的眼睛，他努力舒展眉头，告诉自己，就要回病房了，不能让外公看到自己愁眉不展的样子。<br/><br/> 还没有走进病房，就听见了再熟悉不过的吵架的声音，程杨心里压抑着的愤怒和种种痛苦一下子就又迸发了出来。<br/><br/> 舅妈偏生不懂得看脸色，或者她懂，但她不觉得需要看一个外甥的脸色，她继续推攘着她懦弱的丈夫：“谁让你回来的，你回来守着他就有钱了？家里不用吃饭了？”<br/><br/> 程杨一把扯开舅舅，挡在了舅妈面前：“你讲不讲理？”<br/><br/>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舅妈气势汹汹地说。<br/><br/> 程杨一把揪住了她一条胳膊，把她朝病房外面扯去。<br/><br/> “你干嘛？你放开我。”舅妈用力挣扎着，试图摆脱这个看着瘦弱的外甥，她怎么也想不到，程杨看着这么瘦，力气会有这么大。<br/><br/> 程杨看到舅舅追了出来，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别跟过来。”<br/><br/> 程杨的话里带着火气，李建群瑟缩了一下，又张望了一眼，缩回了门后面。<br/><br/> 舅妈一路哭嚎，引来很多人探头探脑看热闹，程杨也不理会，一直把她拖到了消防通道里，然后他甩上门，把矮胖的舅妈推到了楼梯的拐角处：“你知道我会打架，上次揍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他一个月没下来床，你觉得我揍你，你后半辈子还能不能起来？”<br/><br/> 舅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敢！我去告你。那时候你是未成年人，你打人花点钱，又有人替你求情，你没事儿了，现在不一样了，我告到你蹲大牢，一辈子都出不来。”<br/><br/> “只是蹲大牢吗？我以为得枪/毙呢？”程杨逼近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摁着她的肩膀，把她限制在那个拐角处。<br/><br/> “你放开我，你这个白眼狼，吃我们李家的，住我们李家的，不是我们李家，你能考上大学，你现在翻脸不认人了，你还要打我，你看我怎么告你。”<br/><br/> “这是10楼，你觉得我把你从这里一层层踢下去，你还会有命吗？我不是吓唬你，虽然你烂命一条，但我的命也不金贵，大学算什么，考上大学又能怎么样？你们嘴里那个变态老师，名牌大学毕业，到咱们这小县城一个破高中教书，还被搞得身败名裂，搞得一身病，天天吃药，大学真的就有用吗？跟你说，我还真的不稀罕。”程杨越说越激动，摁着女人的手也越来越用力。<br/><br/> “你，你，你想怎么样嘛？”舅妈看着他越来越阴鸷的表情，似乎终于有一点害怕了，嘴唇哆嗦了着说。<br/><br/>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让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下，我这些年住在你们李家不假，可咱们县里房租多少钱你心里清楚，两室一厅的房子，现在一个月也才八百。再说吃你们李家的，我爸每个月都给生活费了，一个月三千块钱，十几年前，他一个月三千五工资的时候，一个月给你们三千，前两年，他一个月五千的时候，还是每个月给你们三千，不给那么多，你就去他单位闹，大家可都看在眼里，你耍不了赖。至于这每个月三千，多少花在我身上，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我不想跟你算过去的帐，我只要求你一点，以后，让我舅安安生生在医院照顾我外公，医药费我出，不用你们出一分，但是他得照顾，他是他儿子。”<br/><br/> 舅母看着他，脸上的肉跟着嘴巴一起抖动着，看得出来，她不想答应。<br/><br/> “不然的话，我就<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