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不想再顾虑侍女长与主君,像个土匪一样箕坐在地上,我就是要当一个没有人要的女人,怎么样都无所谓。“我要换身衣服,然后睡一觉!”整间房间里,都是我粗糙的嗓音在回荡。<br/><br/> 十一月二十一。<br/><br/> 左大将(大公子)说我变化了很多,尤其是怀孕之后。<br/><br/> 其实应该说,他对我的态度变化了很多,才比较切合实际。那个中秋前后的经历,就像昙花一现,从我的生活里脱离,凋谢,枯萎,最后融化在土里。好像什么都发生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br/><br/> 我又像从前那样,在家里织布缝衣。此时正是宫中节会兴盛之时,我虽无缘参加,左大将却时常会带大内的点心或锦缎,或各国的特色小吃我也有口福吃到。<br/><br/> 我说过不喜欢,他从来不当回事,仅仅以为是客套的话。照例还是经常送这些东西给我。其实他完全不明白,我是一个与口腹之欲毫不沾边的人。比起信浓国的鲑子,院子里新鲜的枫叶枝倒比较适合我。<br/><br/> 有一天他郑重其事地跑来我的面前,用镶嵌螺钿的桧木盒子装着一盒饼送给我。我放在一边,也不想去打开。他便有些着急,替我将木盒打开了,呈了三个一色样式的饼来,说,“是我亲自做的呢。”<br/><br/> 我表面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又有点讨厌起他。我的肚子都有点显出样子了,这种三日饼到现在才送来给我,简直就是在说“你是个没有人要的女人,现在勉为其难令你居于我的妾位上罢了”。况且我的身份,与大公子完全是不相称的。我来到京城之前就想过,若是那个小姐不喜欢我,我就寄主到延历寺去,若是有什么人家里缺少乳母,我也会想法子去照料。<br/><br/> 大概因为我的无动于衷,大公子便显出焦躁不安的样子,将那盒饼信手甩在地上,风一样地从我的房间里出去了。<br/><br/> 为什么男人与女人之间一定要互相吸引呢?我晚上躺在帐台里,瞪大着眼睛好好想了想左大将其人。除了现今回想起来心里还略微有些震动的谩骂,疯狂且激烈的时而突发性的示好,我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印象。说是彻骨的憎恶,那么也不至于。<br/><br/> 我最近记忆力也下降了很多,老是忘记或手头或以前的事。侍女长说我本来就很笨,现在就是一尊她们这儿的“吉祥天女”。越来越贪吃,而且一天到晚只知道睡觉。<br/><br/> 我确实胖了,可能跟怀孕也有关系。要是又胖又丑且无才,可真就太煞风景了。今晚的这盘柿饼还是不吃了为好。<br/><br/> (日期没有记载)<br/><br/> 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同一个问题。到底来到京都一事是梦,还是尚在伊势时是梦,又极有可能我从来没有醒来过。<br/><br/> 今天的暮色尤其哀伤。<br/><br/> 近来有幸得到唐国的一册文集,觉得有一句赋十分符合眼下我的心境。<br/><br/> 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欢心<br/><br/> 要是自己觉得自己很可怜,那么与作秀也无异了。我或许能够理解长门宫前那个人的心境似的,为她难过。但真奇怪,我从来不为哪个男人抛弃掉过呀!总是我先要逃走的。<br/><br/> 弄不好是我想的太多了,只要再睡一觉,一切都会变好,连同我的病也。<br/><br/> 我想的太复杂了,真讨厌自己,其实人生哪有这么复杂?<br/><br/> 亲手抄的第八遍法华经,昨天已经写完。<br/><br/> 今年只有一件难过的事,孩子死了。<br/><br/> (日期没有记载)<br/><br/> 我又时常梦到那个人。不知他是否安康。<br/><br/> 如果大日如来答应了的话,最好安排我与他见上一面。有许多话还要跟他说呢。但现在突然要我一一罗列,我竟然答不上来。我太紧张了,啊,再让我准备一下吧。<br/><br/> 第27章(二十七)<br/><br/> 尽管过了丑时,离天亮还有好一段辰光。<br/><br/> 很诚实地生活在这世上的人,尽管吃力,笨拙,运气也不好,却异常快乐。生活各处的角落都有自己不<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敢想象的欢愉。<br/><br/> 与之相对,从一开始就活在谎言里的自己,在谎言构筑的桥梁上安家。每一行为都是演戏,唯恐他人丧失兴趣,尽力往极端上靠。等一切结束,继续往昔的欺瞒,毫无长进与内疚之心。真正令人害怕的,是这种莫大的孤独之感中,要是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br/><br/> 这个时候哪怕哥哥从家里赶到这里也好,自己都会一直呆在这里,没有一句怨言。<br/><br/> 藤大纳言在黑暗中沉坐良久,手脚变得冰凉起来,丰前的血漫到脚尖。温热的触觉令他浑身一怔。<br/><br/> 心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br/><br/> 我不说言一切诸法寂静无相,亦不说言诸法悉无。<br/><br/> 自己一遍一遍默念着,如同寒冷里无端生出的火种,身体也变得暖和起来,<br/><br/> 已如死水的心神,渐渐澎湃不已。黑暗中丰前扭曲的脸也可亲起来,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填满了全身。自己开始慢慢考虑善后的工作。<br/><br/> 杂舍那里,应该有许多炭柴,需要用来生火。藤大纳言把丰前房间里所有的衣服都自橱柜倒出,堆叠在地。榻榻米与茵,灯台,几帐,柜子全部搬到房间中间,压在一起。光是做完这些,就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时间已经不多了,要快点找到杂舍。所幸在这间屋子背后不远的地方,就有一间简陋的小屋堆放着柴火。自己把能找到的都搬了过来,累得气喘吁吁,分撒在房间的各处。<br/><br/> 虽然做得很仓促,竟然有幸发现了一捆稻草。藤大纳言将其与衣服几帐屏风放在一起。油灯也都搜集起来,剩下的那一些油都倒在不太容易烧着的家具与地板上。做完这一切,藤大纳言在外面挑来一盏灯笼,把燃着的火种取出来。起先两次,自己的手指还为此烫疼。<br/><br/> 眼前的稻草堆终于亮起来,火很平静地燃烧,像个奔走玩闹的孩子,尽管四处蹿跳,自己一点也感不到炽热。不过一会儿,火像竹子一样,几乎蹿到屋顶,把整座房间照耀得如同白昼。四面八方而来的熊熊火焰,犹如一个个跳舞的人,好不热闹,镇火祭似的。热浪与浓烟朝着脸庞扑来,地板上的血因为这火,而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很快,清晰的肉香夹杂着烟气在空中回荡。<br/><br/> 藤大纳言从来没有感到过与此比肩的幸福。<br/><br/> 红梅殿着了一场大火,风势不大,可右京的房屋鳞次栉比,火还是蔓延到了皇宫的位置,大学寮与民部省都着了起来。直到晚上,皇宫的火势方才熄灭。等到源头之火熄灭,已是三天后的凌晨。<br/><br/> 死者大约十一二人,那日拜访红梅殿的藤大纳言,也因为被烧着的房梁砸到了双腿,伤势十分危急。三个手掌大小的皮肤完全融化,房梁很重,好像还伤及了骨头,不过两个晚上,两条腿肿得像皮球,藤大纳言害起了高热。<br/><br/> 最初那天,关白公寸步不离地陪伴在藤大纳言的身边。<br/><br/>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一一地询问。<br/><br/> 自己只是摇头,问哥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br/><br/> 哥哥却说,“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神也要对我惩罚来了。”<br/><br/> “不是的,请您再好好想想吧。”<br/><br/> 哥哥除了犹自忏悔,什么也说不出来。伤口开始变得疼痛不堪。<br/><br/> 时至深夜,哥哥突然说要赶到四公主那里。藤大纳言几乎从帐台中跳出来。腿上的伤处越肿越大,黄色的脓水一日数次需要旁人<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