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晚上许涵昌才叫醒他，问：“爷爷，别睡了，咱们出去找地方吃点儿饭吧。”<br/><br/> 爷爷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坐在床沿上发愣。<br/><br/> 许涵昌非常自然地蹲下去，许爷爷静静地看着他的头顶，和给自己穿鞋的动作。<br/><br/> “涵昌啊。”他忽然说。<br/><br/> “嗯？”许涵昌抬起头来。<br/><br/> “家里那两间屋，是留给你的。”许爷爷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让他坐在旁边，“还有你五叔家种的那片地，是分给咱们家的，只能种不能卖。咱们家现在没有劳力，就让给他们种，每年得给咱五百块钱，你别忘了要。”<br/><br/> 许涵昌心里一酸，生气地说：“爷爷，您说什么呀。”<br/><br/> “我这不是怕你不知道，以后吃亏吗。”许爷爷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好像也没啥了。”<br/><br/> 许涵昌翻了个白眼：“您自个儿的钱自个儿收，我不管，我给您买饭去。”<br/><br/> 说完，他就匆匆穿上板鞋出了门。<br/><br/> 门关上的一瞬间，他的眼泪马上就顺着脸淌下来了。<br/><br/> 爷儿俩吃过晚饭，许涵昌陪着爷爷看了会儿电视，爷爷就困了。他们俩在旅馆破旧的大床上对付了一晚上，许涵昌和爷爷躺在一起，倒是少有的安心，睡得很熟。<br/><br/> 第二天一大早，许涵昌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和爷爷大包小包地住进了四楼的胸外病房。<br/><br/> 管床的正好就是昨天给许涵昌开票的年轻医生，他姓关，戴着个厚厚犹如瓶子底的眼镜，边在小本子上记录边问病史。<br/><br/> “抽烟吗？喝酒吗？有没有什么食物药物过敏？”<br/><br/> 许涵昌在旁边，尊敬又羡慕地看着，时不时插几句话。<br/><br/> 问完病史之后，他对许涵昌说：“一会儿安排老人抽血，你把当地的检查都拿上，跟我来医生办公室。”<br/><br/> 许涵昌连忙拿着磁共振的大袋子跟了上去。<br/><br/> 办公室里有好多大夫，关医生进去之后发现所有电脑都被占用，只能拿出片子，放在墙上的阅片器上，认真地看起来。<br/><br/> 许涵昌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br/><br/> “嗯，位置很明确了。”关医生说，“明天主任出差，后天查房看过之后给你定方案，这个大小，我估计得切。”<br/><br/> “那这个好治吗大夫。”许涵昌急切地问，“良性还是恶性的？”<br/><br/> 关医生和许涵昌差不多高，他挑着眉毛看了许涵昌一眼：“我又不是病理显微镜，我就能看出来啊？得到时候看病理结果。”<br/><br/> 许涵昌尴尬得脸都红了，小声说：“那大概得多少钱呢。”<br/><br/> 关医生坐在桌子旁边，示意许涵昌也坐：“如果是良性的，整个手术和住院费用大概在三万到四万左右。恶性的话，我们主任之前也跟你说得很清楚了，现在有靶向药物可以吃，但是不报销，手术和化疗大概是十三万吧。”<br/><br/> 许涵昌心里一沉，低下了头。<br/><br/> 之前主任说，从片子上看，恶性的可能很大。<br/><br/> “手术之前必须交够最低3万，如果术后要转化疗，那边估计也得要预交费用。”关医生直白地说。<br/><br/> 许涵昌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下去交。”<br/><br/> 关医生点点头，发现有一台空出来的电脑，马上冲过去占住，开始写病历。<br/><br/> 许涵昌茫然地在医生办公室里站了一会儿，有个起来喝水的女大夫问：“你还有什么事儿吗？”<br/><br/> 他赶紧退了出去。<br/><br/> 他陪着爷爷抽完血，关医生来送了几张单子，心电图胸片什么的，让他们去做术前检查。<br/><br/> B大人民医院的确比县医院大了多少倍都不止，许涵昌带着许爷爷兜兜转转，到了下午才做完。<br/><br/> “爷爷，我出去买饭，你等着啊。”许涵昌从橱子里拿了一个牛皮袋子，揣在怀里离开了病区。<br/><br/> 缴费窗口很多，每个前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他在<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窗口给爷爷交上住院费，鼓鼓囊囊的包瞬间瘪了下去。<br/><br/> 换回一张四万五千元住院费的回执单。<br/><br/> 他现在只剩下两千块不到，他在想要不要给大夫塞红包。<br/><br/> 而且术后的化疗，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br/><br/> 一边想着这个无解的难题，许涵昌一边像个游魂一样走出医院大厅。<br/><br/> 快到五点下班时间了，医院门口人还是很多，大探照灯把那一片照得如同白昼。<br/><br/> 有很多人靠在垃圾桶旁边抽烟，一根接一根的，长年岁月的劳作在脸上刻下的皱纹像是被划破的人生。<br/><br/> 烟雾缭绕间，一口吐不尽命运悲苦。<br/><br/> 许涵昌在附近买了点快餐，回到医院时看着高高的大楼。慢慢地走过去，在那些人中间，在台阶上找了个空着的位置。<br/><br/> 他坐在那里，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br/><br/> 门诊楼前非常喧哗，许多人面色凄惨，足够掩盖一切悲戚惨叫，更何况是闷在胸膛里的哭号。<br/><br/> 过了很久，天完全黑下来，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他的肩膀。<br/><br/> 许涵昌肿着眼甚至哭得睡着了，他赶紧擦了擦脸，发现背后是他爷爷的那个管床医生。<br/><br/> “看着衣服像你。”那年轻人也没在临床干多久，见他这样怎么可能没有恻隐之心。<br/><br/> 他对许涵昌说：“刚才有人给你爷爷交了二十万的住院费。”<br/><br/> 许涵昌腾地一下站起来，脸上还挂着眼泪，难以置信地说：“怎么可能。”<br/><br/> 小大夫笑了笑：“是你朋友吧，还来病房看了看老爷子。”<br/><br/> 许涵昌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br/><br/> “我还能拿这个逗你。”关大夫也是真心为他高兴，自从他看到许涵昌在医院里写完形填空，就总是觉得心里很难受，“我们护士还是第一次看到六位数的余额，吓得赶紧来找我问。”<br/><br/> 许涵昌惊喜之余更觉不安，他对医生说：“对不起啊，关大夫，我上去看看！”然后就拔腿跑进医院，来不及等电梯，直接爬上了四楼。<br/><br/> “爷爷！”许涵昌冲进病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刚才有人来吗？”<br/><br/> 许爷爷点点头：“对，小伙子个子特高，长得真精神！人也好，说话客气。还给我拿了东西，我说不要，追到走廊里，怎么都推不过，还是留下了。进来测血糖的护士都看他，哈哈！”<br/><br/> 许涵昌心里砰砰直跳：“他叫什么名？”<br/><br/> “人没说，不过他意思，你好像头一次见面就帮过他，报答你的。”许爷爷说，“你知道是谁吗，把东西还给人家，我不用吃这个。”<br/><br/> 许涵昌看了看床边摆着的一堆燕窝什么的，心里因为一个猜测而酸涩难当。<br/><br/> 是卓闻吗？<br/><br/> 他怎么知道爷爷在这里住院的？<br/><br/> 是他来了吗，是他给爷爷交的住院费吗？<br/><br/> 许涵昌一直刻意遗忘，麻痹自己的伤口再次撕裂。他一边痛苦地回忆起被卓闻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的场景，一边又有一种完全相悖的感动。<br/><br/> 无论如何，卓闻的钱简直是拯救了他和爷爷，在这么大的恩情面前，许涵昌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任何尊严。<br/><br/> 如果卓闻当初轻易地把钱借给自己，他不曾承受这么多的绝望和痛苦，那么他就不会这么感激卓闻。<br/><br/> 甚至感激到，之前的耻辱一笔勾销<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