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已经削好，江也握着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纸。未经描绘的画纸是一片空白，透过它，江也似乎看到自己。他压下手腕，铅笔在纸上留下第一道浅灰痕迹。<br/><br/> 江也握笔姿势并不很标准，但手指施加的每一分力都认真。随着线条越来越多，他的画也逐渐有了轮廓。<br/><br/> 绿树、台阶、车库、砖路……<br/><br/> 江也不假思索地落笔，无需思考，因为每一道门。每一块瓦，记忆中景物的位置他都熟记于心。这是无数次看少年坐在台阶上发呆的见证者，也是无数次被少年描绘在草稿本上的风景。<br/><br/> 画作的意义向来供人多种解读，只有凝结于线条中的情感连接永远引人动容。<br/><br/> 江也很快画完，画纸拿到白帽子老师眼前，对方沉默了片刻，慢慢开口道：“线条不行，画面有点乱，明暗也完全没有画出来。”<br/><br/> 男人每挑出一根刺，江也的头都会垂得更低一点。他甚至不敢去看谢潋，害怕因为自己的不争气让谢潋失望难过。<br/><br/> “您不能拿专业的水准评判，”谢潋的手安抚般覆上江也微凉的手背，沉声道：“江也没受过专业训练，这样说太不公平。”<br/><br/> “是很不公平。”男人突然笑了一声。“明明缺点不少，而且都很明显，但是……”<br/><br/> “我却很喜欢。”<br/><br/> 后面对方又说了些什么江也好像都听不到了。他迷迷糊糊地坐在沙发上，耳边是谢潋冷静交涉的声音，直到最后老师将两人送出画室，对他说了句“以后多指教”，他才清醒过来，忙道一声谢谢老师。<br/><br/> “小也，做得好。”<br/><br/> 忽而感到手心传来暖意，江也心中微颤。温柔的奇迹发生在不久前，江也看着谢潋眼中的温柔笑意，从未想过现实与梦想竟能如此吻合。<br/><br/> 于是十指相扣，他们迎着晚霞的光走上回家的路。<br/><br/> 回忆到这里结束。江也关上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br/><br/> 四周再次归于平静，唯有心跳声仍旧震耳。<br/><br/> *<br/><br/> 吃完饭晋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趁李叔叔去厨房洗碗的功夫，江也挨着晋瑶坐下，鼓起勇气开口道：“妈，我想和你说个事。”<br/><br/> “啥事，儿子你说。”<br/><br/> “我想……”江也看着晋瑶的眼睛，认真道：“我想学美术。”<br/><br/> 晋瑶一愣，随即视线缓慢从电视上挪开。她看着不知何时变得有主见的孩子，难以置信地说：“你成天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搞好学习成绩，考个好大学，什么美术画画这些东西的你就不要想！”<br/><br/> “孩子说的是想艺考吧。”李叔叔擦着汗从厨房走出来，笑着对江也说：“叔叔支持你。”<br/><br/> “什么艺考？”晋瑶皱起眉头，“老李，你知道什么呀就瞎支持。”<br/><br/> “小瑶，这你就不懂了……”<br/><br/> 听完解释，晋瑶疑惑地反问：“你的意思是，这画画得好，也能考个好大学？”<br/><br/> “是啊！孩子在这方面有兴趣，有特长，艺术生不也是很好的一条路吗！”<br/><br/> “不行，我还是不同意。”晋瑶面色犹豫，“咱们十几年一直都是以学习为主的，临近小高考你突然给我来这一出……再说了，别的更有天赋的孩子，人家从小就开始培养，咱们起步真的太晚了。”<br/><br/> “妈，”江也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不瞒你，其实下午从封阿姨那离开后，我去了一家很厉害的画室。画室的老师说我有天赋，只要经过专业的培训一定可以的。”<br/><br/> 李叔叔在旁边帮腔，“是啊，小瑶。咱们年轻的时候多少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上不了学，学不了喜欢的东西，但现在不同啊，现在孩子是有机会的。——小也，画室的学费多少钱？”<br/><br/> “……”江也抿了抿唇，“一个月两千。”<br/><br/> 晋瑶猛的一拍沙发，“什么？！”<br/><br/> 晋瑶赚的是辛苦钱，供养江也<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已经很不容易，每个月再多两千，这钱她真的拿不出来。平日里江也懂事，从不和别的男孩攀比，只穿最便宜的T恤，最普通的板鞋，晋瑶还错觉二人生活还算不错。然而现在孩子真正有了需求，她却难以满足，这时她才终于觉察到无力，作为母亲，她觉得自己不合格极了。<br/><br/> “儿子啊，你听妈妈说。”她眼眶已经红了，生怕下一秒在孩子面前流露脆弱，赶忙闭紧眼睛，“是妈妈没本事，你……”<br/><br/> “小也，”李叔叔突然出声打断，“这个费用叔叔出了，你只管认真画画，其他的都不用管了。”<br/><br/> 晋瑶哑声喝道：“老李！”<br/><br/> 李叔叔走到衣架旁，从公文包里翻出个钱夹，抽了张卡出来，走到江也身边塞给他，“这里钱够，下次去画室用它交学费。”<br/><br/> “不不，”江也睁大眼睛，忙伸手制止对方，“李叔叔，这钱，这钱我真的不能要。”<br/><br/> 李叔叔笑起来，“不让你白拿。这个是叔叔对你的教育投资，就当是你从叔叔这里借的，等到你长大工作，赚了钱，再还给我就行了。”他又转头去看晋瑶，“小瑶，这样可以吗？”<br/><br/> 晋瑶抹了一把眼睛，生硬道：“……算了，我不管你们了！”<br/><br/> “谢谢您，”江也看着李叔叔，声音已经颤抖，“李叔叔，真的谢谢您。”<br/><br/> 李叔叔没说话，只是坚定地按了按他的后背。<br/><br/> 这感觉让江也感到熟悉。这熟悉并不源于记忆，而是源于灵魂的见证。当他还是个孩子，蹒跚学步之时，他的父亲也会用一只大手，有力地托着他的后背，助他前行。现在他已经长大成少年，推着他后背前行的人已变，山一般厚重的情感找到延续。<br/><br/>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他的生命，前一个很早离去，后一个正缓慢走进他与母亲的往后生活。<br/><br/> 他们沉默对望，于是交接发生于此刻。一股力还未完全撤去，另一股力就随即跟上，有一瞬间两股力量重叠在一起，共同将江也向前推去——<br/><br/> 孩子，去飞吧。<br/><br/> 第62章<br/><br/> 接到江也的电话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谢潋按下接听键，对方激动的声音在电波中有些失真。<br/><br/> “谢潋，我妈妈同意了！！”<br/><br/> “是吗，”谢潋也终于放下心来，脸上浮现明显笑意，“阿姨深明大义，我就知道她会同意。”<br/><br/> “这次真的多亏了李叔叔，——啊，就是我妈妈的男朋友，他愿意帮我交学费，要不然我怎么也不可能去学画画了。不过最该感谢的还是你，唉，谢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br/><br/> 江也的声音软软的，尾音带着些许苦恼，似乎真的在思考要怎么报答他。谢潋喉咙滚动两下，压低声音，半认真半调笑道：“叫一声‘哥哥’就好。”<br/><br/> “就这样呀！”江也那头毫无防备地笑起来，随即又轻又柔地说道：“谢潋哥哥，谢谢你。”<br/><br/> 谢潋呼吸一窒，扣在手机边缘的关节都因突然用力而泛了白。<br/><br/> 听筒中安静了几秒，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稍显杂乱的呼吸声。饶是江也之前说得无心，现在也察觉到不对，于是呼吸声中又掺杂了剧烈心跳声。<br/><br/> “啊、啊那个，那个时候不早了……”江也害羞得话都说不顺，没拿手机的手无意识地在空中胡乱挥动，“那、那就晚安啦！！”<br/><br/> “嘟——嘟——”<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