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与纪明悟隔着风雪相望，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br />
“大师兄。”平生拱手行礼，一身黑衣看着十分稳重，还有些不近人情。<br />
昔日的热闹一去不复返，来赴三年之约的也只有平生和纪明悟两个人。<br />
蒋育道他们已经离开，包括黑蛋它们也走了，无人得知这些人去了何处。<br />
“回来多久了？”<br />
纪明悟牵着马走近，伸手拍拍平生肩上的雪，关切地问：“怎么站在外面。”<br />
“没多久，屋里冷。”<br />
平生有些惜字如金，这句话说得也没有道理，但纪明悟已经习惯，只是偶尔还是会唏嘘。<br />
“地府很忙吗？”<br />
“还好。”<br />
当初陆风进入阵法前，将一个包裹交给大青牛，那包袱里面装的是功德笔和生死簿，是给平生的。<br />
自从平生拿到那两个东西后就接管了地府，身上担子并不比纪明悟轻松，好在他修为越发让人看不透，身形也可自由控制，不再像从前一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br />
说起来纪明悟看着还有些不习惯，感觉从前的平生和现在的平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br />
眼前的平生是亲眼看见陆风消逝后的平生，他沉默寡言，难以琢磨，只有在面对纪明悟的时候才会真心笑一笑。<br />
“若是累了，就和师兄说说，虽帮不了什么，但是听听还是可以的。”<br />
虽然平生语气平常，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纪明悟哪里会不知道，掌握冥界有多难，忙了三年也才抽出这几天时间，好在十年磨合，有众鬼神辅佐，平生现在已经担得起阴天子之名了。<br />
纪明悟边说边将马牵去栓在牛棚里。<br />
牛棚破了洞，大雪纷纷落到牛棚里的大青牛身上。<br />
看见大青牛，纪明悟还是愣了一下。<br />
自从大青牛从大荒回来后它就一直在这草堂的牛棚里沉睡，十年从未醒过。<br />
夏季草掩，冬日雪埋，谁也唤不醒它，村里老人渐逝，已经没有多少人能想起这里还有一头大青牛了。<br />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纪明悟还是重重叹息了一声，掩去眼中酸涩，笑着回头带平生往草屋里走。<br />
夜晚，两人在檐下饮酒看雪，屋中火光摇曳，屋外寒风簌簌，气氛略显凄凉。<br />
纪明悟喝着冷酒问：“苏先生去到哪里了？”<br />
他们与苏木亦师亦友，随着时间流逝，随着纪明悟的老去，彼此已经成了世上最亲近的人，只是纪明悟忙于国事，与苏木书信来往较少。<br />
只有同为鬼物的平生能与苏木联系上。<br />
“可能去赤燕了，他带着他的徒弟正满混元的寻找先生的痕迹。”<br />
要说陆风留下痕迹最多的地方莫过于小山村，可是苏木不肯回来。平生和纪明悟倒是懂他，回到这里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尤其苏木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守着草堂。<br />
要是不曾体会过草堂那热闹的日子，凭他在大山中扎根百年的心性定然耐得住这草堂里的孤寂。<br />
可惜了，可惜苏木是个念旧的人，体会过那般热闹的日子后，哪里还能再孤独地守百年，倒不如一直流浪在外，省得回来睹物思人。<br />
对此，平生和苏木最深有同感。<br />
如今，蒋育道离开了，安从郡已魂飞魄散，师兄弟就剩他们两人，尚且还能作伴来赴这三年之约。<br />
酒过三巡，冷酒越喝越醉，平生还是问出了往年都会问的那句话。<br />
“先生真的还会回来吗？”<br />
纪明悟也一如从前那样回答：“会的，再等等。”<br />
只是我还有几个十年呢？<br />
肉体凡胎的我还能等先生多久。<br />
“哎~时光如白驹过隙。”纪明悟不顾身份，席地坐在檐下，背靠着房门叹息。<br />
寒风吹过来，带着雪花落到他的手上，他摸着自己的胡子半真半假地问，“师弟你说，我现在成为修真者会不会太晚了？”<br />
说完不等平生回应，他就自顾自否决了这个想法，“算了，先生没说过。”<br />
既然没有说过，那就不做了。<br />
鹅毛大雪落了一夜。<br />
翌日依旧簌簌，街上少闲人。<br />
纪明悟和平生来到长生殿，见到了老村长。<br />
“你，你们是……哦！是来上香祈福福吧。”<br />
村长老了，记忆越发混乱，加之纪明悟他们每隔三年才回来一次，他认不出也正常，只当他们是来上香的，转身就去拿香烛。<br />
“多谢。”<br />
纪明悟边道谢边接过东西，点香的时候双眼一直看着那普通老旧的长生牌位，然后同平生一起敬重地拜了又拜。<br />
穿过大殿，二人踩着厚厚的雪嘎吱嘎吱来到高大的石像面前。<br />
石像已经面目全非，身上堆满了白雪，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br />
七日后，大雪停，二人在小山村口分别，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br />
下次再见，就是三年后了。<br />
……<br />
而在苍穹上，在无人能够探知的地方，陆风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紫雷。<br />
此外，还有一个身形时刻在变化的人。<br />
对方是垂垂老者、是懵懂小童、是浣纱女、是采桑妇、亦可是一花一树，并无固定的形象。<br />
陆风活动了一下手指，见紫雷蹭着自己，便明白对方的身份。<br />
“天道。”<br />
话音落，一道成年男子的声音传来，“天道是后来人给的称呼，你从来不会这么叫我。”
“大师兄。”平生拱手行礼，一身黑衣看着十分稳重，还有些不近人情。<br />
昔日的热闹一去不复返，来赴三年之约的也只有平生和纪明悟两个人。<br />
蒋育道他们已经离开，包括黑蛋它们也走了，无人得知这些人去了何处。<br />
“回来多久了？”<br />
纪明悟牵着马走近，伸手拍拍平生肩上的雪，关切地问：“怎么站在外面。”<br />
“没多久，屋里冷。”<br />
平生有些惜字如金，这句话说得也没有道理，但纪明悟已经习惯，只是偶尔还是会唏嘘。<br />
“地府很忙吗？”<br />
“还好。”<br />
当初陆风进入阵法前，将一个包裹交给大青牛，那包袱里面装的是功德笔和生死簿，是给平生的。<br />
自从平生拿到那两个东西后就接管了地府，身上担子并不比纪明悟轻松，好在他修为越发让人看不透，身形也可自由控制，不再像从前一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br />
说起来纪明悟看着还有些不习惯，感觉从前的平生和现在的平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br />
眼前的平生是亲眼看见陆风消逝后的平生，他沉默寡言，难以琢磨，只有在面对纪明悟的时候才会真心笑一笑。<br />
“若是累了，就和师兄说说，虽帮不了什么，但是听听还是可以的。”<br />
虽然平生语气平常，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纪明悟哪里会不知道，掌握冥界有多难，忙了三年也才抽出这几天时间，好在十年磨合，有众鬼神辅佐，平生现在已经担得起阴天子之名了。<br />
纪明悟边说边将马牵去栓在牛棚里。<br />
牛棚破了洞，大雪纷纷落到牛棚里的大青牛身上。<br />
看见大青牛，纪明悟还是愣了一下。<br />
自从大青牛从大荒回来后它就一直在这草堂的牛棚里沉睡，十年从未醒过。<br />
夏季草掩，冬日雪埋，谁也唤不醒它，村里老人渐逝，已经没有多少人能想起这里还有一头大青牛了。<br />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纪明悟还是重重叹息了一声，掩去眼中酸涩，笑着回头带平生往草屋里走。<br />
夜晚，两人在檐下饮酒看雪，屋中火光摇曳，屋外寒风簌簌，气氛略显凄凉。<br />
纪明悟喝着冷酒问：“苏先生去到哪里了？”<br />
他们与苏木亦师亦友，随着时间流逝，随着纪明悟的老去，彼此已经成了世上最亲近的人，只是纪明悟忙于国事，与苏木书信来往较少。<br />
只有同为鬼物的平生能与苏木联系上。<br />
“可能去赤燕了，他带着他的徒弟正满混元的寻找先生的痕迹。”<br />
要说陆风留下痕迹最多的地方莫过于小山村，可是苏木不肯回来。平生和纪明悟倒是懂他，回到这里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尤其苏木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守着草堂。<br />
要是不曾体会过草堂那热闹的日子，凭他在大山中扎根百年的心性定然耐得住这草堂里的孤寂。<br />
可惜了，可惜苏木是个念旧的人，体会过那般热闹的日子后，哪里还能再孤独地守百年，倒不如一直流浪在外，省得回来睹物思人。<br />
对此，平生和苏木最深有同感。<br />
如今，蒋育道离开了，安从郡已魂飞魄散，师兄弟就剩他们两人，尚且还能作伴来赴这三年之约。<br />
酒过三巡，冷酒越喝越醉，平生还是问出了往年都会问的那句话。<br />
“先生真的还会回来吗？”<br />
纪明悟也一如从前那样回答：“会的，再等等。”<br />
只是我还有几个十年呢？<br />
肉体凡胎的我还能等先生多久。<br />
“哎~时光如白驹过隙。”纪明悟不顾身份，席地坐在檐下，背靠着房门叹息。<br />
寒风吹过来，带着雪花落到他的手上，他摸着自己的胡子半真半假地问，“师弟你说，我现在成为修真者会不会太晚了？”<br />
说完不等平生回应，他就自顾自否决了这个想法，“算了，先生没说过。”<br />
既然没有说过，那就不做了。<br />
鹅毛大雪落了一夜。<br />
翌日依旧簌簌，街上少闲人。<br />
纪明悟和平生来到长生殿，见到了老村长。<br />
“你，你们是……哦！是来上香祈福福吧。”<br />
村长老了，记忆越发混乱，加之纪明悟他们每隔三年才回来一次，他认不出也正常，只当他们是来上香的，转身就去拿香烛。<br />
“多谢。”<br />
纪明悟边道谢边接过东西，点香的时候双眼一直看着那普通老旧的长生牌位，然后同平生一起敬重地拜了又拜。<br />
穿过大殿，二人踩着厚厚的雪嘎吱嘎吱来到高大的石像面前。<br />
石像已经面目全非，身上堆满了白雪，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br />
七日后，大雪停，二人在小山村口分别，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br />
下次再见，就是三年后了。<br />
……<br />
而在苍穹上，在无人能够探知的地方，陆风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紫雷。<br />
此外，还有一个身形时刻在变化的人。<br />
对方是垂垂老者、是懵懂小童、是浣纱女、是采桑妇、亦可是一花一树，并无固定的形象。<br />
陆风活动了一下手指，见紫雷蹭着自己，便明白对方的身份。<br />
“天道。”<br />
话音落，一道成年男子的声音传来，“天道是后来人给的称呼，你从来不会这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