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p> 季晓茜看陈政年一眼，得意地挑眉，又转向何乐为：“好，感谢你的加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可能要到你家里去进行拍摄，介意吗？”<br />
何乐为说不介意，让她们过来的时候提前通知，他好打扫打扫。<br />
“你家人呢？需要征求他们的同意吗？”季晓茜说。<br />
陈政年看到何乐为肉眼可见地怔住，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软软道：“他们不在，家里就我一个人。”<br />
这其实不难猜。<br />
会去使用“be your eyes”的，通常都是没有依靠的孤家寡人。<br />
大家当他父母在外务工，都有些忿忿不平，留下一个留守盲人无依无靠，简直太没良心！<br />
有个泪点特低的女生甚至背过身去，小声抽泣，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又不敢去惊动何乐为，怕伤了人的心。<br />
“不要哭啦，”但何乐为耳力非比寻常，他根据自己的判断面朝一个方向抬头，扬起唇：“我一个人过得很好。”<br />
茶餐厅窗户被擦拭得透亮，不偏不倚地接收正午阳光。<br />
光最终汇聚在眼底，何乐为眼里有一汪清澈干净的泉，没有聚焦点，神情又那么专注。<br />
却听见女生们在下一秒不约而同笑开了，“她在这呢，你面前是学长。”<br />
“啊？”何乐为纯真的神情崩了一刹，摸摸鼻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br />
季晓茜瞥过陈政年，对方目光很长久地停滞在何乐为身上，纹丝不动。<br />
她就在心里偷着乐了，摸过小手的，果然就是不一样。<br />
“哎呀，工作商量好了，饭我们也吃饱了，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br />
季晓茜指了指陈政年：“你，送小乐为回家。”<br />
何乐为不知道她喊的谁，慌慌张张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坐公交！”<br />
“那就让他送你到公交站。”季晓茜强硬说。<br />
想着公交站离这里也不远，何乐为没再推脱，出门的时候才知道，被下命令的人是陈政年。<br />
何乐为还是像上次那样走得磨蹭，才走了不到二十米忽然想起来：“啊！我的杯子！忘记拿了。”<br />
“还没烧好。”陈政年说。<br />
“那烧好了我要去哪里拿？”<br />
何乐为很牵挂他的杯子。<br />
“下次工作的时候让季晓茜带过去。”<br />
何乐为晃晃脑袋，忽然拍一下头：“对了，我还没有你的手机电话。”<br />
社交软件是加了，但还是通话更方便一些。<br />
小瞎子刚掏出手机，这时候却来电话了，对面自报是物业：“喂你好，请问是c栋301的业主吗？”<br />
“是我。”<br />
“你们家是不是漏水？201的电话打到我们这边来，说天花板在滴水。”<br />
“啊？漏水？我马上回去！”<br />
家里很多家具都是木质的，而且有些年头了，被水一泡，不得全坏掉？<br />
何乐为顿时心急起来，对陈政年说：“我得赶紧回去，家里被水淹了。”<br />
陈政年说好，但走路的速度不变，小瞎子就算急，也走不了快。<br />
可人急的时候，行动就会被打乱，这么一小段路，何乐为盲杖敲中好几样东西，甚至不小心打到路人的腿。<br />
对方不耐地“啧”一声，看见是盲人又黑脸走远了。<br />
何乐为很抱歉，连着对人说了好几句：“对不起。”<br />
“抓好。”手里突然被人塞了块布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政年带着走了。<br />
他手心揉了揉，摸出来这是片衣角。<br />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走到路口的时候，何乐为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忽然拉住陈政年，“这里有个地下通道，走那儿不需要过马路。”<br />
过马路很不方便，而且危险。<br />
“嗯。”陈政年在四周打量一圈，的确看见地下通道的入口。<br />
小瞎子对路很熟。<br />
下一秒，何乐为像听见了他心声似的，解释道：“每年的残联聚会和助残活动都定在这边，我来过很多次。”<br />
下去地下通道的楼梯台阶很多，好在隔壁有拉杆箱专用道，何乐为只要顺着那边慢慢走就没问题。<br />
不过他还是牢牢抓着陈政年的衣角不放，以至于两人速度又降下来。<br />
好不容易下去了，何乐为刚伸腿就被人揪住裤脚，“两位好心人行行好，行行好诶，三天没钱吃饭嘞，孩子生病了，没钱治啊……”<br />
整条通道两边坐满了蓬头垢面的乞丐，陈政年蹙起眉头，转头就看见何乐为特别娴熟地掏出钱包。<br />
那拉住裤脚的手像焦黑的枯枝，在衣料上又拉又抹，摸出几道深色的痕迹。<br />
何乐为看不见，从钱包里取出几张钱，乞丐们瞬间全围上来了：“求求您了，您就是佛祖在世，菩萨心肠……”<br />
“大家，别急啊，一个个来，都有啊。”<br />
他手被大家抓着，眼睛又看不见，盲杖都给挤掉了，人也站不稳。<br />
上身维持不了平衡，后仰30度，又被陈政年推回去，手里的钱不知道被谁一把抢走了。<br />
“走。”陈政年一手抓着钱，一手捡起盲杖塞进何乐为手里。<br />
何乐为以为钱被他们拿了，“大家分一分，吃顿好的。”<br />
“呵。”陈政年嗤笑。<br />
一个瞎子，去可怜一堆四肢健全的乞丐。<br />
钱没到手，乞丐们就开始撒泼耍赖：“没拿到钱啊，没钱吃饭了，没钱治病了……”</p>
何乐为说不介意，让她们过来的时候提前通知，他好打扫打扫。<br />
“你家人呢？需要征求他们的同意吗？”季晓茜说。<br />
陈政年看到何乐为肉眼可见地怔住，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软软道：“他们不在，家里就我一个人。”<br />
这其实不难猜。<br />
会去使用“be your eyes”的，通常都是没有依靠的孤家寡人。<br />
大家当他父母在外务工，都有些忿忿不平，留下一个留守盲人无依无靠，简直太没良心！<br />
有个泪点特低的女生甚至背过身去，小声抽泣，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又不敢去惊动何乐为，怕伤了人的心。<br />
“不要哭啦，”但何乐为耳力非比寻常，他根据自己的判断面朝一个方向抬头，扬起唇：“我一个人过得很好。”<br />
茶餐厅窗户被擦拭得透亮，不偏不倚地接收正午阳光。<br />
光最终汇聚在眼底，何乐为眼里有一汪清澈干净的泉，没有聚焦点，神情又那么专注。<br />
却听见女生们在下一秒不约而同笑开了，“她在这呢，你面前是学长。”<br />
“啊？”何乐为纯真的神情崩了一刹，摸摸鼻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br />
季晓茜瞥过陈政年，对方目光很长久地停滞在何乐为身上，纹丝不动。<br />
她就在心里偷着乐了，摸过小手的，果然就是不一样。<br />
“哎呀，工作商量好了，饭我们也吃饱了，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br />
季晓茜指了指陈政年：“你，送小乐为回家。”<br />
何乐为不知道她喊的谁，慌慌张张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坐公交！”<br />
“那就让他送你到公交站。”季晓茜强硬说。<br />
想着公交站离这里也不远，何乐为没再推脱，出门的时候才知道，被下命令的人是陈政年。<br />
何乐为还是像上次那样走得磨蹭，才走了不到二十米忽然想起来：“啊！我的杯子！忘记拿了。”<br />
“还没烧好。”陈政年说。<br />
“那烧好了我要去哪里拿？”<br />
何乐为很牵挂他的杯子。<br />
“下次工作的时候让季晓茜带过去。”<br />
何乐为晃晃脑袋，忽然拍一下头：“对了，我还没有你的手机电话。”<br />
社交软件是加了，但还是通话更方便一些。<br />
小瞎子刚掏出手机，这时候却来电话了，对面自报是物业：“喂你好，请问是c栋301的业主吗？”<br />
“是我。”<br />
“你们家是不是漏水？201的电话打到我们这边来，说天花板在滴水。”<br />
“啊？漏水？我马上回去！”<br />
家里很多家具都是木质的，而且有些年头了，被水一泡，不得全坏掉？<br />
何乐为顿时心急起来，对陈政年说：“我得赶紧回去，家里被水淹了。”<br />
陈政年说好，但走路的速度不变，小瞎子就算急，也走不了快。<br />
可人急的时候，行动就会被打乱，这么一小段路，何乐为盲杖敲中好几样东西，甚至不小心打到路人的腿。<br />
对方不耐地“啧”一声，看见是盲人又黑脸走远了。<br />
何乐为很抱歉，连着对人说了好几句：“对不起。”<br />
“抓好。”手里突然被人塞了块布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政年带着走了。<br />
他手心揉了揉，摸出来这是片衣角。<br />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走到路口的时候，何乐为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忽然拉住陈政年，“这里有个地下通道，走那儿不需要过马路。”<br />
过马路很不方便，而且危险。<br />
“嗯。”陈政年在四周打量一圈，的确看见地下通道的入口。<br />
小瞎子对路很熟。<br />
下一秒，何乐为像听见了他心声似的，解释道：“每年的残联聚会和助残活动都定在这边，我来过很多次。”<br />
下去地下通道的楼梯台阶很多，好在隔壁有拉杆箱专用道，何乐为只要顺着那边慢慢走就没问题。<br />
不过他还是牢牢抓着陈政年的衣角不放，以至于两人速度又降下来。<br />
好不容易下去了，何乐为刚伸腿就被人揪住裤脚，“两位好心人行行好，行行好诶，三天没钱吃饭嘞，孩子生病了，没钱治啊……”<br />
整条通道两边坐满了蓬头垢面的乞丐，陈政年蹙起眉头，转头就看见何乐为特别娴熟地掏出钱包。<br />
那拉住裤脚的手像焦黑的枯枝，在衣料上又拉又抹，摸出几道深色的痕迹。<br />
何乐为看不见，从钱包里取出几张钱，乞丐们瞬间全围上来了：“求求您了，您就是佛祖在世，菩萨心肠……”<br />
“大家，别急啊，一个个来，都有啊。”<br />
他手被大家抓着，眼睛又看不见，盲杖都给挤掉了，人也站不稳。<br />
上身维持不了平衡，后仰30度，又被陈政年推回去，手里的钱不知道被谁一把抢走了。<br />
“走。”陈政年一手抓着钱，一手捡起盲杖塞进何乐为手里。<br />
何乐为以为钱被他们拿了，“大家分一分，吃顿好的。”<br />
“呵。”陈政年嗤笑。<br />
一个瞎子，去可怜一堆四肢健全的乞丐。<br />
钱没到手，乞丐们就开始撒泼耍赖：“没拿到钱啊，没钱吃饭了，没钱治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