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严炔看见，这疑问便有了答案。</p><p> “他得罪过你？要朕撵他走么？”</p><p> 程皎皎慢慢摇头：“没有得罪过……”</p><p> 张荃只是那老妇的走狗，得罪她的从来不是张荃，只是程家这事，她不能说给任何一个外人听，何况严炔如今的身份还是怀北帝。</p><p> 一个不慎，全家都要被杀头之罪。</p><p> 她思绪一直在这一点上萦绕，竟忽略了严炔的后半句话。</p><p> 撵人走？</p><p> 听听，这是堂堂一帝王说出的话？竟如同十岁小儿负气之词。</p><p> 程皎皎后知后觉，瞪大了眼。</p><p> 严炔想看傻子似的看着她：“瞧朕作甚，一个使臣罢了，朕还要看他的脸色？”</p><p> “不是不是……”程皎皎心情忽然就愉悦了起来。</p><p> 倒不是她自作多情，只是近日相处下来，倒觉得严炔并没有那么小肚鸡肠，自己于他，就算不是夫妻了，也好歹算个故人。有点小事麻烦他，这人还是愿意帮忙的……</p><p> 这就好比说是抱了个大腿嘛，况且以严炔的身份，北方天下再没有比他更粗的腿了。</p><p> 程皎皎忽然有了新思路，立马露出个灿烂的笑：“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将那人放在眼里，实话和陛下说，这人在蜀州确实得罪过我，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先遣他回去，我不愿与他一道同行……”</p><p> 严炔盯着她，只见她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面若桃花。</p><p> 不知道那脑袋里面都在想些什么东西。</p><p> 但见她竟然第一次软言软语相求自己，严炔心情忽而大好，也如同冰雪遇上了春风，心头有只雀儿啄了几下。</p><p> “嗯。”</p><p> 他随意嗯了一声，唇角却是勾了几分。</p><p> 程皎皎得他许诺，雀跃至极：“多谢陛下！”</p><p> 四目相对，严炔此时才注意到她的打扮，应是新浴不久，发髻未梳，只散散束在身后，天气回暖，她如今也是换了春衣，今天穿了件家常浅浅嫩黄的春衫，腰肢盈盈，像是春日能一把折下的嫩柳，散发着可人的气息。</p><p> 四年前程皎皎不过十五，好看是好看，身量偏瘦，如今的人……身量自是拔高了些，就连胸前那两团儿……</p><p> 严炔倏然别开了眼。</p><p> 他语气含含糊糊：“不必言谢，睡吧。”</p><p> 说罢便抬腿就走，背影还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不明所以的程皎皎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慢悠悠眨了眨眼……</p><p> 笼子里传来吱吱两声叫，她被转移了注意力，忙着去逗松鼠了。</p><p> 严炔回房，长舒一口气。</p><p> 长贵小声道：“陛下放心，绝无第三人知晓……”</p><p> 严炔嗯了一声，语气有些急躁：“备水。”</p><p> 长贵忙不迭去了。</p><p> 上厢房的驿站内，严炔靠着浴桶闭目，可方才没由来的那股急切非但没有被压制下去，反而越发膨胀起来。</p><p> 他猛然睁眼，从浴桶大步迈出，水声哗哗流散一地，只见陛下头也不回，匆忙行至案前，拉开抽屉捏了方软帕出来，这帕子洁白，其上缀有一朵牡丹，只是针脚稚嫩且敷衍，一瞧便知是女子豆蔻年华之时所绣，且女红不精……</p><p> 帕子不算新了，微有褶皱，却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最隐私之处，可现下严炔动作却又几分急切，握着帕子便重重倒在内屋的木床上，驿站床榻做工自然不佳，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p><p> 床幔后的身影喉间发出一阵粗喘，身影晃动，严炔终是吐出一口浊气，那木床的声响便也才停了下来……</p><p> …………</p><p> 次日一早，张荃出了自己房门，眼窝凹陷，瞧着昨晚便没睡个好觉。</p><p> 也难怪，这驿站房间本就紧张，他虽使臣，却又哪里比得上严家人和怀北大臣，分得一间下厢房已经是给他面子了。</p><p> 可张荃显然没受过这样的苦，嘴里嘟囔不住，满是抱怨。</p><p> “张大人，怎一早就在抱怨，可是昨晚没歇好？”</p><p>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张荃连忙回头，就看见了陈晟。</p><p> “陈将军，早啊……”</p><p> 陈晟笑着上前，阴阳怪气：“也不早了，我怀北大军已出完了操，便只有像是西张大人这般好命的文臣才能这个点儿起来。”</p><p> 张荃：“……”</p><p> 他也不傻，自然听出了几分讥讽之意，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荃默默忍了这口气：“天下安定，全因陛下英明，我等老臣才能在晚年略享享福，多谢陛下仁厚。”</p><p> 这话说的，张荃这老狐狸的名头不假，陈晟懒得和他磨嘴皮子了，直接说了此行目的：“陛下的确仁厚，只是昨晚怀北大军竟然遭了此刻，我们正在严查此事，陛下十分在意使臣的安危，既然此处危险，便命臣先护送张大人前往遂阳，我军留下歼灭乱党。”</p><p> 一听有刺客，张荃神色微动：“不是听闻遇刺是前两日的事情，怎昨晚又有？”</p><p> 一句话便令陈晟眯起了眼，神色戒备。</p> ', ' ')('\n <p> 张荃猛然回过神来，自知说漏了嘴，忙解释两句：“昨日来时便听闻了这事，真不晓得是什么人胆大包天！”</p><p> 陈晟冷笑：“的确够胆，不过这和张大人便无关系了，张大人，劳烦速速收拾行李，稍后便动身。”</p><p> “郡主可和臣一同前往遂阳？！”张荃急急问道。</p><p> 陈晟：“非也。”</p><p> “为何？”张荃更急了。</p><p> “臣此番前来，是奉命护送郡主回蜀州，郡主若不和臣一道，臣怎好回去交差？”</p><p> 陈晟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张大人！</p><p>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不成你已经忘了，蜀州归附，你如今的君主，是陛下！敢问一句你奉的是谁的命？！”</p><p> 张荃哑口无言。</p><p> “陛下留郡主自有陛下的安排，难不成事事要汇报张大人？！”</p><p> “臣不敢……”</p><p> 陈晟厉声：“既然不敢，张大人听从安排便是！蜀州如今是怀北的蜀州，郡主去向陛下自有安排，且不说回蜀州这样的小事不劳张大人护送，即便是郡主不回，留在秦城又有何妨？！”</p><p> 陈晟说完，嫌恶地看了人一眼便不再多言，大步转身走了。</p><p> 张荃心中原本又气又急，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满脸焦躁瞬间没了，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p><p> 身边小厮满脸担忧：“大人……咱们不能和郡主同行，老夫人怕是会怪罪……”</p><p> 张荃似乎在想别的，顾不上这件事：“你立刻取纸笔，我要亲自给老夫人去信！”</p><p> -</p><p> 程皎皎睡了个好觉，早起之后那小松鼠也恢复了不少。</p><p> 见到程皎皎，小家伙忙在笼子里作揖讨好，可爱又可怜。</p><p> 程皎皎微笑：“今日起，你就叫胖胖，跟在我身边吧。”</p><p> “吱吱吱……”</p><p> 程皎皎笑道：“好，就当你同意了。胖胖~”</p><p> 金果银果过来晓得了前因后果，笑着道：“郡主一直想养个宠儿，这回倒是圆了心愿。”</p><p> “也是这小东西与我有缘。”</p><p> 外间，程远脚步声传来，语气欢快：“二姐，刚刚得到的消息，陈晟要护送张荃先去遂阳了！”</p><p> 程皎皎大喜，“这么快！”</p><p> 她此刻心情的确颇好，显然没想到严炔效率如此之高，竟一大早就真的去赶人。</p><p> 她雀跃至极：“我去找陛下！”</p><p> 说罢，便提着裙摆朝上厢房走去，临出门又折返回来带上了胖胖。</p><p> 谁料，她刚刚走到上厢房门口，便听到太后在里屋和严炔谈话的声音——</p><p> “我听闻陛下命张荃先一步回遂阳，既然要护送他，为何不一道护送程氏女？子淮你留她在身边，究竟有何要事？”</p><p> 回信</p><p> 程皎皎脚步一顿, 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p><p> 她倒不是想偷听人家说话，只是谁让潘太后也在背后说她, 程皎皎一时停住了脚，想知道严炔的回答。</p><p> 程皎皎猜他不会说蛊毒之事，不管潘太后如何，严炔算得上是个孝子，定不愿意自己的母亲担忧，可如果不说……程皎皎也想不到他会说什么理由。</p><p> 严炔果然顿了顿, 才道：“母亲，张荃来得蹊跷，先前刺客好像也和蜀州有关，他不宜在此处多留。”</p><p> 潘太后一怔：“你的意思是说蜀州疑似不臣？”</p><p> 严炔：“儿子并非这个意思, 但是怀北刚刚一统，还有许多琐事要等着儿臣处理, 朕尚未亲去蜀州, 许多事还不清楚, 妄下定论, 太早。”</p><p> “那你如何打算？”</p><p> 严炔：“先让张荃去遂阳, 派人紧盯。”</p><p> 潘太后长吁一口气, 语气似乎都放松了几分：“是母后狭隘了, 我儿深谋远虑, 是以小心为上, 既然如此……程氏女倒的确不能和张荃同行，至少，不能让程远和那张荃同行。”</p><p> 严炔没有说话。</p><p> 潘太后又道：“子淮, 母亲的担忧你是知道的，你表妹的事情上回我已拒了你姨母, 你姨母是个聪明人，梓瑶回秦城便要和平阳侯完婚了。但陈宋的公主已在路上了，无论如何，回到秦城之后此事不宜再拖。”</p><p> 严炔声线辨不出什么情绪，但最终还是平静道了一句：“儿子明白。”</p><p> 屋外，金果银果方才没有靠近，只在不远处等候。</p><p> 可等了好一会，也并未见郡主进去，而是在门口待了一小会儿之后就走了。</p><p> 金果心中奇怪，赶忙跟上。</p><p> 而方才程皎皎来寻时，长贵刚好去了膳房，并不清楚此事，故而直到严炔送走潘太后后，都不晓得方才程皎皎来过。</p><p> 潘太后回了房，严炔传了彭壶众人前来议事，转身关上了大门。</p><p> ……</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