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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p> 说完,他从自己的身体里往下看去, 在一层一层的风暴云层之下, 死寂的海洋里漂浮着一点小小的白光。</p><p> 白光里边是一个人影紧紧地蜷缩起来, 他紧紧闭着眼像是回到母亲的羊水中一样。</p><p> -</p><p> 我是谁……</p><p> 轻轻飘飘的声音响起。</p><p> 我是宴北,不是那个特殊的带着目的而来完成的异界灵魂。</p><p> 我只是宴北。</p><p> 是某天突然生出意识的宴北, 在皇帝肮脏的权势和博士对研究的狂热中诞生的宴北。</p><p> -</p><p> “做的很好。”慈爱又威严的陛下高高坐在上首,他的目光透过重重翻滚的黑雾投注在我的身上。</p><p> 我低垂着脑袋,听着陛下对我的夸奖。</p><p> 脑子里却满是那个已经“死掉”的任务对象。</p><p> 这是我最近的一次苏醒。</p><p> 我并不是一直都存在的,只有陛下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出现。</p><p> 我是他的矛、他的剑,任他驱使。</p><p> 我是为了完成陛下的任务而存在的。</p><p> 他让我杀死沙嘉。</p><p> 我就去杀死沙嘉。</p><p> 是这样没错的。</p><p> 可是明明已经完成的任务, 心脏那里却始终无法获得平静。</p><p> “好孩子,抬起头来, 让我好好看看你。”</p><p> 听见陛下的声音,我顺从地抬起头, 一双苍老的手伸了过来,黑雾翻滚着也靠了过来, 最后慢慢将我包裹了进去。</p><p> 侵入每一寸肌肤,我的每一个想法地暴露在陛下的面前,我完全向他敞开。</p><p> 黑雾慢慢散去了,这一次,陛下也确定我对他的忠诚。</p><p> 但是他不知道,另一个灵魂被我掩盖了起来。</p><p> 他看不到。</p><p> -</p><p> 我上上次苏醒了很长的时间。</p><p> 入目是一大片刺眼的红色。</p><p> 面前是一个死不瞑目的男人,在刚刚过去的记忆中,他上一秒还在温和的和我说话,但是下一秒就被我杀死。</p><p> 他身上的血液溅满了我半边身体,除了他以外,房间里还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墙上、地面上溅满了血液。</p><p> 这都是我做的吗?我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浑浑噩噩地想着。</p><p> 没错,这都是为了陛下。很快,脑子里又有一道坚定的声音这样回复我。</p><p> 我接受他的说法。</p><p>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无数双仇视的愤怒的闪着火光的眼睛都在同一时间看了过来,他们每一双都死死地盯着我,恨不能杀之而后快。</p><p> 我该怎么办?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p><p> 杀了他们,就不会有人敢这样看着你了。脑子里那道声音又响起来。</p><p> 听到他的话,我迷茫的想法慢慢褪去,脑子里的念头重新变得坚定。</p><p> 我抬手——向那些没有拿着目光试图来杀我的军队下令——进攻。</p><p> 所有胆敢直视我的目光都消失了,那道声音也十分满意,于是暂时在我脑子里隐藏起来。</p><p> 一切都很好,除了胸口那里,明明没有受伤,但是我却看见血液不断地从中间流出来。</p><p> 洗不掉,怎么样也洗不掉。</p><p> 我不停地不停地冲洗着胸口的血液。</p><p> 我用力不断用力擦拭着胸口的血液。</p><p> 擦不掉,怎么擦也擦不掉。</p><p> 我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进行着擦拭的动作,可是血液却越来越多,伤口也越来越大,直到一个身影猛地冲进来抓住了我的手。</p><p> 动作骤然被阻止,我茫然地抬起头。</p><p> 冲进来的身影是我的副官兰斯,这个奇怪的家伙,此时正又愤怒又悲伤地看着我。</p><p> 他张了张嘴,然后又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压了下去,转而换了一种轻柔的声调说,“统领,可以了,先休息吧。”</p><p> 他虽然说着商量般的语气,但是手上却暗暗使劲不容反驳地将我推出了浴室,然后又自作主张打开了修复舱。</p><p> 头顶灰色的舱盖慢慢合上了,在最后一点缝隙里我看见副官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p><p> 这点伤口根本杀不死我的,他那么担心做什么。</p><p> 真奇怪。</p><p> 带着这种困惑,在修复剂的作用下,我慢慢失去了意识。</p><p> -</p><p> 我出现在一片战场之上。</p><p> 脚下是一片血液和尸体堆积的海洋。</p><p> 四周是一大片畏惧又愤怒的人群。</p><p> 脑子里是连绵不绝尖锐无比的哨声。</p><p> 这又是我做的吗?</p><p> 我到底是什么?</p><p> 你是陛下无坚不摧的利剑。那道声音又响起来。</p><p> 看到前面了吗?那是陛下的敌人,去杀了他。杀了他!</p><p> 声音里是不容拒绝的严厉,我不再多问,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朝着敌人走过去。</p><p> 那个敌人也是个很奇怪的家伙。</p>        ', ' ')('\n          <p> 他面容稚嫩眼神却十分苍老,注视着我时眼里半分情绪也没有。</p><p> 这双眼睛,不应该是这样子的。</p><p>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p><p> 疑惑的海浪在脑子里翻滚起来,一浪高过一浪,我忘记了自己来做什么的,愣在原地,眼里只能看见那一双眼睛。</p><p> 直到一阵剧痛传来。我才回过神。</p><p> 真奇怪,我怎么好像很熟悉这双眼睛。</p><p> ……</p><p> -</p><p> 平静的海洋突然开始翻起浪花。</p><p> 一道闪电飞快地从云层中穿过,刺破海浪直达小小白光的面前。</p>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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