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n <p> 除去电视上偶尔安排在电器街的采访,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见到娃娃机。据说这是刻意针对人性弱点设置的邪恶机器,稍不留神就会沦落到时间金钱两空的悲惨境地。</p><p> 我蠢蠢欲动。狱寺君纹丝不动。</p><p> “无聊。”他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p><p> “欸?机会难得,一起去嘛。”我勾住他一边胳膊,他顿时嫌恶地要甩开。我顺势将身体前倾、仰着头朝他发送祈求光波。</p><p> 狱寺君一愣,眼神先是一松,紧接着便冷下来,里面仿佛有一整个北海道的寒冬呼啸。</p><p> “说了不去了吧!”他用力将手甩开了,“你很烦啊!”</p><p> ——简直就像是充满了防卫意识、把身上的刺全都用力炸开的河豚一样。</p><p> 我眨了眨眼睛,然后说:“好吧,那我先去那边看看。”</p><p> 他没吭声,任由我跑开了。放在以前,看到我的注意力被引开,狱寺君一定会表现得欢欣雀跃(然后狞笑着朝我发动攻击),现在却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散发出的气场都说不上开心。</p><p> 果然,是有哪里不一样了吧。</p><p> --</p><p> 娃娃机,堪称现代工业制造出的人工沼泽。</p><p> 远观不过稀松平常,甚至连抱着游戏币行走其中的人类都多少沾染着几分玩物丧志的弱智气息。</p><p> 但是,一旦陷进去就完了。</p><p> 绝境,煎熬,以及无论如何都想抓在手中的最后的希望。</p><p> 那是只有深陷进去过的人才能理解的地狱。</p><p> 这时候能充当拯救者的,只有神志还没被沼泽吞噬的同伴而已。</p><p> 侧边传来“哐啷”一声巨响,我略不满地抬起头,隔着玻璃看到了银发少年阴沉平静的面色——就好像刚刚猛踹了机器一脚的人不是他一样。</p><p> “狱寺君?”我一愣,“电影要开场了吗?”</p><p> “谁会来叫你看电影啊?”他顿了顿,很不耐烦的样子,“已经十点半了。”</p><p> “才过了半个小时啊。”</p><p> “晚上十点半了。”他稍微带着点恶意说。</p><p> “……欸?时间过得这么快吗?”这么说着的时候,我仍是紧盯着吊杆。只见它松松垮垮的向下张开,四根金属爪牙贪婪触碰到无数公仔,最终却一个也没捞着。</p><p> “又失败了啊……”失望地吐出一口气,我继续往机器里塞游戏币。到现在,这已经变成全然机械性的动作了。我一边意识恍惚,一边觉得自己说不定就是为了给娃娃机塞游戏币而生的。</p><p> 偏偏在这时,手臂被另一只手架住了。我转过头,少年望来的目光充满探究。</p><p> “你这家伙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啊?”他蹙着眉,比起生气更像费解,“一口气玩11个小时的娃娃机?”</p><p> “欸,很奇怪吗?”</p><p> “就算是怪胎也不会这么做吧。”</p><p> “…啊?”通过和他的对视,某个猜想电光石火般闪现。我脱口而出,“难道说,狱寺君没去看电影,就这么在旁边干等了我11个小时吗?不会吧你是笨蛋吗?”</p><p> “哈啊?”他登时眉毛倒竖,“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啊!?我才没那么闲,只是正好路过顺便再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在这啊!”</p><p> 我看看他;他嘴角一抽,没有移开视线,莫名其妙的透出一股固执;于是我率先将目光移开了。</p><p> 树茨</p><p> “因为看到了想要的娃娃嘛。”我鼓起脸颊,盯着玻璃柜角落里的那只橘猫公仔,“圆滚滚的不觉得很可爱吗?”</p><p> “丑死了。”他看都不看就说,充满怀疑的目光仍旧钉在我身上,“你该不会是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诅咒仪式吧?”</p><p> “世上哪有需要借助娃娃机的诅咒仪式啊?”我吐槽,“狱寺君,你脑回路有点怪。”</p><p> “没你这家伙怪。”他反唇相讥,“真这么想要,用你的‘超能力’不就好了。”</p><p>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啦。”我还是全神贯注在那只猫咪公仔身上,“可娃娃机的乐趣不就在这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的过程上吗?”</p><p> “……”</p><p> 他忽然沉默。</p><p> “就算用能力得到里面全部的娃娃,我也只想要那一只。”我继续道,“就算用能力拿到那一只,终究是借助了作弊的手段;就像用修改器通关游戏一样,到最后不是很没意思吗?”</p><p> “你在这时候倒是看得清啊。”狱寺君满是讥讽,声音也冷了下去,“就算自己抓到,也马上就会厌倦。反正你就是这种糟糕的性格没错吧。”</p><p> “嗯……确实是有这种可能。”我耸耸肩,“毕竟花费了庞大的时间金钱,如果最终拿到手的娃娃也就那样,难免会失望吧。”</p><p> 他没回应,冰冷的目光穿透玻璃,凉凉的一片翡绿。</p><p> 我稍微想了想,又说:</p><p> “但也可能会开心吧?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娃娃,只有一只令我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所以只有这一只是完全属于我</p> ', ' ')('\n <p>的娃娃——不是有本法国童话记载过类似的事吗?”</p><p> 说完,我晃晃篮子。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最后一枚游戏币;最后一次机会。</p><p> “怎么样,狱寺君要陪我见证到最后吗?”</p><p> “……”</p><p> 狱寺君张了张嘴,脸上已经流露出了他拒绝人时特有的那种讥讽神情。</p><p> 然而最终,他却什么也没说。</p><p> 我没在意,将游戏币投入机器。连续工作了11个小时的吊杆摇摇晃晃,随着操作而移动。因为是最后一次,我万分谨慎地挑选着位置,任由红色的倒计时一秒秒过去——已在娃娃机沼泽里连续奋战了11个钟头的我可不会因此动摇——</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