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忍不住地轻哼了一声，在被子里抱紧了祈妄。<br />
但祈妄没有更进一步。<br />
喻年实在太年轻，也太稚嫩了，像一朵才开了一半的小叶栀子，洁白柔软。<br />
即使他这样轻，这样软，随时可以敞开自己，化作一场幻梦迎接祈妄。<br />
祈妄还是克制住了。<br />
他不觉得在告白的当夜就拥有喻年是个好主意。<br />
他有太多的顾虑，燥意，渴望和迟疑混杂在一起。<br />
何况喻年才生病痊愈。<br />
所以即使喻年几乎要哭出来，他还是抽身离开了。<br />
他替喻年捡起那件掉落地白衬衫，小心翼翼地给喻年穿好，扣子一颗一颗扣上，严密地遮住了喻年。<br />
床头的灯光又亮了起来，照着喻年透红的脸。<br />
喻年望着祈妄，几乎恨得牙痒痒。<br />
“你还算不算个男人。”他气得骂人，声音却软绵绵的。<br />
祈妄气息也不稳，像一只被进紧了逼仄牢笼的狮子，恨不得四处冲撞好发泄心中的火。<br />
可他脸上又浮现出一层无奈，把喻年抱在了怀里。<br />
“别闹。”<br />
他吻了吻喻年的发顶，“我可不想今天就再陪你去诊所。”<br />
他顿了顿，声音又有点凉飕飕的，“至于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br />
他声音里远比平常沙哑撩人，像一潭被压在深潭下的火。<br />
喻年突然又哑了火。<br />
他脸上滚烫，眼眸湿漉漉的，撇撇嘴，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没再说什么。<br />
他重新依偎在祈妄怀里，两个人挨在一起，度过了确认恋爱后的第一个长夜。<br />
第39章 期满（二更）<br />
第二天去上班，店内的一切都跟之前一样。<br />
可是喻年跟祈妄并肩站在操作台前，却觉得全世界都是明亮的。<br />
他洗着煮红酒的水果，转过头看见祈妄在做手冲咖啡。<br />
注意到他的视线，祈妄抬起头，与他视线相撞。<br />
他笑了笑，把水果装在了玻璃碗里。<br />
真是神奇。<br />
前几天他跟祈妄还像是隔了一条河，亲近里透着疏离。<br />
一转眼，他跟祈妄就成了一对，人生可真像做梦一样。<br />
尤其是，跟祈妄恋爱，也像做梦一样美好。<br />
他们没有告诉店内的任何人，即使是小谷和褚赫君。<br />
喻年倒是告诉了章云尧，这位功臣对他的恋爱功不可没。<br />
他隐去了祈妄的名字，性别，只说自己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谢谢章云尧之前推了他一把。<br />
章云尧也没追问，手指搭在琴键上，脸上似笑非笑，轻声说，“恭喜。”<br />
而等下了课，祈妄照旧来接他。<br />
回到家里，祈妄会给他做不同款式的调酒。<br />
酒精度数都不太高，大多都是小甜酒。<br />
像今天的草莓酒心。<br />
空心草莓里倒着力娇酒和百利甜酒，上面再挤上白色的奶油，一口咬下去，像是在吃酒心的蛋糕。<br />
喻年一连吃了两个，到第三个的时候，他咬住了草莓，将另一半贴住了祈妄的嘴唇。<br />
这个吻便有了草莓奶油和甜酒的味道。<br />
他们一起裹着毯子看老电影，看泰坦尼克号上的舞会，看湄公河上年轻的少女遇见了她的中国情人，看达西爱上聪慧狡黠的黑发少女。<br />
祈妄给他画了很多幅画。<br />
不再只有那一幅速写。<br />
当初祈妄取笑他的话，如今却一一应验。<br />
他真的成为祈妄的缪斯。<br />
他坐在夕阳里，身上裹着祈妄的黑色外套，赤着脚，脚踝纤细，旁边是他下班时候从花店里买回来的百合花。<br />
祈妄画的是油画，极为专注。<br />
他用了许多的色彩，去画夕阳，去画喻年凝白如玉的皮肤，微张的红唇，灵动的眼睛。<br />
这副画完成后，喻年抱着手臂端详了好久，得出的结论是，“可不能让我姐看见，总觉得她会打断我的腿。”<br />
也就是当天晚上，他把祈妄拐上了床。<br />
喻年一直贼心不死，十八岁的男高中生，脑子里黄色废料占了80%，余下的一点才能分给日常生活。<br />
他有这样一个英俊的男友，却能看不能吃，岂不是暴殄天物。<br />
只是祈妄一直冷静自制，很少失控，所以喻年很难得逞。<br />
但是这天晚上，也许是奶油草莓过于甜了，加上一点酒精的催化，喻年像一个滑不溜手的鱼，成功点起了压抑已久的火。<br />
他被祈妄压在床上的时候还在得意，他得瑟地大笑，十八岁的脸上满是年轻与狂妄。<br />
他想祈妄就算是个圣人，今天也得为他破戒。<br />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br />
夕阳抹在雪白的墙上，收住最后一点余晖。<br />
祈妄的身体阴影严严实实地笼住他。<br />
恍惚间，喻年觉得自己似乎是一朵被祈妄摘下的白色栀子，柔若无骨。<br />
窗外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浇得他浑身湿透，雨露从层叠的花瓣边缘滚落，把祈妄也一并淋湿了。<br />
.<br />
这一下就到了晚上。<br />
喻年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被祈妄抱着去洗澡，然后就裹着厚重的睡衣，先个蚕宝宝，看着祈妄做饭。<br />
祈妄在煮粥，往里面撒了胡萝卜，肉丁，玉米粒，虾仁，都是喻年喜欢的。<br />
配菜也都清淡好消化，是刚点的一家粤菜外卖，也是喻年常吃的。<br />
喻年娇气得要命，坐在祈妄怀里，甚至懒得伸手，就等着祈妄喂，满脸都写着我就是要作。<br />
他受了这几个小时的罪，被刚开荤的王八蛋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回，正是最矫情的时候。<br />
也就是祈妄不会飞。<br />
不然他高低要祈妄去给他摘个星星。<br />
好在祈妄也全盘接受，伺候喻年喝完了两小碗粥，才抱着人重新躺回床上。<br />
喻年把玩着祈妄的手指。<br />
他想起他第一次跟祈妄见面，祈妄那凶巴巴的样子，再想想如今，他眼角眉梢都是得意。<br />
这个对他凶巴巴的年轻人，终究成了他的。<br />
他看着祈妄，眼里的爱意浓得几乎要溢出来。<br />
而祈妄一手揽着他，一手在看手机上的高考消息。<br />
祈妄打算重新参加今年的高考，他当时虽然被停学处分了，却保留了学籍。<br />
他跟喻年说自己的人生是一路下坠的，更多是为了吓唬喻年。<br />
他对于未来，有自己的安排和规划。<br />
只是他这样一个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的人，飘荡在世间总有些像孤魂野鬼，过得好还是过得不好，似乎也没什么区别。<br />
那些规划与其说是对未来的追逐，不如说只是另一种方式的随波逐流。<br />
他对自己的人生本就毫无期待。<br />
可现在不一样了。<br />
现在他怀里的这个人，像一片柔软的云，黑色的短发轻轻搔过他的下巴，有些痒。<br />
这是他的爱人，他的归处，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欢愉。<br />
他愿意为了喻年，当一个忙忙碌碌循规蹈矩的人，上学，工作，努力成为一个体面的，正派的，可以为喻年遮风挡雨的人。<br />
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不再是平淡麻木，而是寻常日子里的幸运。<br />
他想了很多。<br />
甚至想到了万一有朝一日，这段恋情现了天，他是否能足够优秀，可以站在喻年的家人面前，说请把喻年交给我。<br />
他想得这样多，却没有告诉喻年，只是低头吻了吻喻年的额头。<br />
.<br />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喻年都记得这短暂的一个月。<br />
跟祈妄恋爱，是他人生里一场惊心动魄的插曲。<br />
祈妄完美给予了他需要的一切爱意，他们像两个最为契合的榫卯，又像晃晃悠悠结伴渡过湖面的天鹅，交颈而眠，互相梳理羽毛。</p>
但祈妄没有更进一步。<br />
喻年实在太年轻，也太稚嫩了，像一朵才开了一半的小叶栀子，洁白柔软。<br />
即使他这样轻，这样软，随时可以敞开自己，化作一场幻梦迎接祈妄。<br />
祈妄还是克制住了。<br />
他不觉得在告白的当夜就拥有喻年是个好主意。<br />
他有太多的顾虑，燥意，渴望和迟疑混杂在一起。<br />
何况喻年才生病痊愈。<br />
所以即使喻年几乎要哭出来，他还是抽身离开了。<br />
他替喻年捡起那件掉落地白衬衫，小心翼翼地给喻年穿好，扣子一颗一颗扣上，严密地遮住了喻年。<br />
床头的灯光又亮了起来，照着喻年透红的脸。<br />
喻年望着祈妄，几乎恨得牙痒痒。<br />
“你还算不算个男人。”他气得骂人，声音却软绵绵的。<br />
祈妄气息也不稳，像一只被进紧了逼仄牢笼的狮子，恨不得四处冲撞好发泄心中的火。<br />
可他脸上又浮现出一层无奈，把喻年抱在了怀里。<br />
“别闹。”<br />
他吻了吻喻年的发顶，“我可不想今天就再陪你去诊所。”<br />
他顿了顿，声音又有点凉飕飕的，“至于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br />
他声音里远比平常沙哑撩人，像一潭被压在深潭下的火。<br />
喻年突然又哑了火。<br />
他脸上滚烫，眼眸湿漉漉的，撇撇嘴，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没再说什么。<br />
他重新依偎在祈妄怀里，两个人挨在一起，度过了确认恋爱后的第一个长夜。<br />
第39章 期满（二更）<br />
第二天去上班，店内的一切都跟之前一样。<br />
可是喻年跟祈妄并肩站在操作台前，却觉得全世界都是明亮的。<br />
他洗着煮红酒的水果，转过头看见祈妄在做手冲咖啡。<br />
注意到他的视线，祈妄抬起头，与他视线相撞。<br />
他笑了笑，把水果装在了玻璃碗里。<br />
真是神奇。<br />
前几天他跟祈妄还像是隔了一条河，亲近里透着疏离。<br />
一转眼，他跟祈妄就成了一对，人生可真像做梦一样。<br />
尤其是，跟祈妄恋爱，也像做梦一样美好。<br />
他们没有告诉店内的任何人，即使是小谷和褚赫君。<br />
喻年倒是告诉了章云尧，这位功臣对他的恋爱功不可没。<br />
他隐去了祈妄的名字，性别，只说自己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谢谢章云尧之前推了他一把。<br />
章云尧也没追问，手指搭在琴键上，脸上似笑非笑，轻声说，“恭喜。”<br />
而等下了课，祈妄照旧来接他。<br />
回到家里，祈妄会给他做不同款式的调酒。<br />
酒精度数都不太高，大多都是小甜酒。<br />
像今天的草莓酒心。<br />
空心草莓里倒着力娇酒和百利甜酒，上面再挤上白色的奶油，一口咬下去，像是在吃酒心的蛋糕。<br />
喻年一连吃了两个，到第三个的时候，他咬住了草莓，将另一半贴住了祈妄的嘴唇。<br />
这个吻便有了草莓奶油和甜酒的味道。<br />
他们一起裹着毯子看老电影，看泰坦尼克号上的舞会，看湄公河上年轻的少女遇见了她的中国情人，看达西爱上聪慧狡黠的黑发少女。<br />
祈妄给他画了很多幅画。<br />
不再只有那一幅速写。<br />
当初祈妄取笑他的话，如今却一一应验。<br />
他真的成为祈妄的缪斯。<br />
他坐在夕阳里，身上裹着祈妄的黑色外套，赤着脚，脚踝纤细，旁边是他下班时候从花店里买回来的百合花。<br />
祈妄画的是油画，极为专注。<br />
他用了许多的色彩，去画夕阳，去画喻年凝白如玉的皮肤，微张的红唇，灵动的眼睛。<br />
这副画完成后，喻年抱着手臂端详了好久，得出的结论是，“可不能让我姐看见，总觉得她会打断我的腿。”<br />
也就是当天晚上，他把祈妄拐上了床。<br />
喻年一直贼心不死，十八岁的男高中生，脑子里黄色废料占了80%，余下的一点才能分给日常生活。<br />
他有这样一个英俊的男友，却能看不能吃，岂不是暴殄天物。<br />
只是祈妄一直冷静自制，很少失控，所以喻年很难得逞。<br />
但是这天晚上，也许是奶油草莓过于甜了，加上一点酒精的催化，喻年像一个滑不溜手的鱼，成功点起了压抑已久的火。<br />
他被祈妄压在床上的时候还在得意，他得瑟地大笑，十八岁的脸上满是年轻与狂妄。<br />
他想祈妄就算是个圣人，今天也得为他破戒。<br />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br />
夕阳抹在雪白的墙上，收住最后一点余晖。<br />
祈妄的身体阴影严严实实地笼住他。<br />
恍惚间，喻年觉得自己似乎是一朵被祈妄摘下的白色栀子，柔若无骨。<br />
窗外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浇得他浑身湿透，雨露从层叠的花瓣边缘滚落，把祈妄也一并淋湿了。<br />
.<br />
这一下就到了晚上。<br />
喻年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被祈妄抱着去洗澡，然后就裹着厚重的睡衣，先个蚕宝宝，看着祈妄做饭。<br />
祈妄在煮粥，往里面撒了胡萝卜，肉丁，玉米粒，虾仁，都是喻年喜欢的。<br />
配菜也都清淡好消化，是刚点的一家粤菜外卖，也是喻年常吃的。<br />
喻年娇气得要命，坐在祈妄怀里，甚至懒得伸手，就等着祈妄喂，满脸都写着我就是要作。<br />
他受了这几个小时的罪，被刚开荤的王八蛋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回，正是最矫情的时候。<br />
也就是祈妄不会飞。<br />
不然他高低要祈妄去给他摘个星星。<br />
好在祈妄也全盘接受，伺候喻年喝完了两小碗粥，才抱着人重新躺回床上。<br />
喻年把玩着祈妄的手指。<br />
他想起他第一次跟祈妄见面，祈妄那凶巴巴的样子，再想想如今，他眼角眉梢都是得意。<br />
这个对他凶巴巴的年轻人，终究成了他的。<br />
他看着祈妄，眼里的爱意浓得几乎要溢出来。<br />
而祈妄一手揽着他，一手在看手机上的高考消息。<br />
祈妄打算重新参加今年的高考，他当时虽然被停学处分了，却保留了学籍。<br />
他跟喻年说自己的人生是一路下坠的，更多是为了吓唬喻年。<br />
他对于未来，有自己的安排和规划。<br />
只是他这样一个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的人，飘荡在世间总有些像孤魂野鬼，过得好还是过得不好，似乎也没什么区别。<br />
那些规划与其说是对未来的追逐，不如说只是另一种方式的随波逐流。<br />
他对自己的人生本就毫无期待。<br />
可现在不一样了。<br />
现在他怀里的这个人，像一片柔软的云，黑色的短发轻轻搔过他的下巴，有些痒。<br />
这是他的爱人，他的归处，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欢愉。<br />
他愿意为了喻年，当一个忙忙碌碌循规蹈矩的人，上学，工作，努力成为一个体面的，正派的，可以为喻年遮风挡雨的人。<br />
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不再是平淡麻木，而是寻常日子里的幸运。<br />
他想了很多。<br />
甚至想到了万一有朝一日，这段恋情现了天，他是否能足够优秀，可以站在喻年的家人面前，说请把喻年交给我。<br />
他想得这样多，却没有告诉喻年，只是低头吻了吻喻年的额头。<br />
.<br />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喻年都记得这短暂的一个月。<br />
跟祈妄恋爱，是他人生里一场惊心动魄的插曲。<br />
祈妄完美给予了他需要的一切爱意，他们像两个最为契合的榫卯，又像晃晃悠悠结伴渡过湖面的天鹅，交颈而眠，互相梳理羽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