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这箱东西可能是裁纸机，”关越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有点重，真是劳您辛苦。”</p><p> 古瑭摇摇头，已没力气多客套，把箱子重重放下，解开绳索，抹着汗向他道：“验收一下吧。”</p><p> 价格超过一定数目就必须开箱验收，这是规矩，古瑭捏了捏酸疼的肩，还没等话音落，就听到身后“咔嚓——”木头断裂的声音。</p><p> 紧接着就是关越的惊呼：“小哥快躲开！——”</p><p> 眼前“嗡”地一黑，耳鸣突破最后防线猛然冲进颅内，古瑭像块肉直楞楞地拍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p><p> ——</p><p> 再睁眼，便是自己躺在沙发上，听着耳边匆匆赶来的声音：“关越，出什么事了？”</p><p> 这声音很熟悉，低沉温柔，曾被他存在心里反复咀嚼思念，他像条急需水源的鱼，下意识循声望去。视线一烫，便低下了头。</p><p> 霍叙冬。</p><p> 他早在核对收货人时就该明白，不会有重名这种巧合。一路上，他手心攥着方向盘渗出了汗，看到应门人不是他时，终于松了口气。但说不遗憾，是骗人的。</p><p> 他本来只想对霍叙冬说一句“验收吧”便够了，在保证下一单送达前，他有五分钟的时间看着霍叙冬开箱验货。</p><p> 却没想到，以现在这种情景见了面。</p><p> 霍叙冬与记忆中变了许多，古瑭记得高中那会儿，这人常年剃着短寸，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高大，却总喜欢独自卧在角落里看书。抛开孤冷的性格不说，相貌的的确确夸得上一声好，被不熟识的人递上一封情书，冷眼一瞪，爱慕者便连话都开不了口，哆嗦着逃回隔壁教室了。</p><p> 形成这种性格的原因很好猜，古瑭只需瞅一眼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磨穿底的白色帆布鞋，便可知其窘迫的家境。</p><p> 几年不见，俊朗的相貌依旧，周身气质却柔和了许多。头发微卷，蓄了半长，窗外初暮的光线投在他的侧脸，银丝眼镜一闪，勾勒出他英挺的鼻梁。</p><p> 只是瞧他眼神还是冷的，眉头紧皱，不知是何情绪。也是，他们当初闹得那样难看，自己把能想到的所有狠话都说绝了，怎么还会给他好脸色呢。</p><p> “疼吗？”</p><p> 简短两字，虽然冰冷冷的，却是霍叙冬时隔七年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意料外的一句话。</p><p> 古瑭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苦涩甜蜜的牵痛，遥遥无主，只得把头低下，嘴巴翕张着，最后只能轻吐出一句：“先验货吧，看有没有摔坏。”</p><p> “关越，去帮忙验收下。”霍叙冬抬眼，叫醒呆愣愣看在一边的学徒，又回头，往古瑭面前顷了顷。</p><p> 他抬起手，本想检查下古瑭被砸的后脑，但看到眼下这人紧张垂眸的睫毛，耳边响起记忆中的那句话——</p><p> 【别碰我！早知道你对我有这么变态的想法，当初鬼才会和你做兄弟，你真让我恶心，恶心！……】</p><p> 于是他将将停了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p><p> 半晌，还是缓缓落下，从钱包里翻出一沓纸币，递给对方：“去医院检查下吧，你刚才晕过去了，说不定会有脑震荡。”</p><p> 古瑭接过钱，没看他，拇指沾了下口水，对折纸币，抿着一角数了数。</p><p> 一副市井做派。</p><p> “三十张，”他终于抬起头，皮赖地勾了勾嘴角，眼眶依旧泛着红，“霍老板现在出手很大方嘛，快够我半个月工资了。”</p><p> 霍叙冬对上他的视线，只一眼，便从他身上扫过：“天气返潮，货架木头松了砸到你，这本就是我们工作室的责任，你先拿这笔钱去检查，后续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再补给你药疗费。”</p><p> 公事公办的论述如同把刀，割断了从前所有的纠葛和念想，由那些串起来的千丝万缕，在此时崩崩断裂。</p><p> 古瑭垂下头，视线游走到对方脚上精致的手工皮鞋，觉得到底是不一样了。半晌，他才冷哼一声：“够了，这笔钱足够打发我。”</p><p> 他说着，正从沙发上爬起离开，被霍叙冬一把攥住了手腕：“不是打发你，你就当是来自老同学的帮助……我不知道这几年你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起来，你很需要钱。”</p><p> “是吗？”</p><p> 似曾相识的对话，让霍叙冬有些恍惚，只是如今位置的调换，让他后知后觉出这句话有些伤人，也令他想起中考结束后的那年暑假。</p><p> ——</p><p> 夏日晚晴，也是这样一个酷热的傍晚，自行车纷纷扬扬的清脆响铃，掺和着少年们的爽朗欢快的交谈声，昭示兴趣班下课了。</p><p> 学生们一窝蜂涌出来，霍叙冬站在小吃摊位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也只有这几天，他能让奶奶远离油腻的闷热，只管去收钱。</p><p> 小吃摊很容易拥有熟客，譬如此时站在眼前的这位少年，气质矜贵，相貌不凡，眼睛清亮亮地爽朗一笑，连同天上刚冒头的星星也闪了闪。</p><p> 他咬着嘴沉思，将生肉串来来回回看了个遍，才伸出手指，对霍叙冬道：“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各来一串。”</p><p> 白</p> ', ' ')('\n <p>皙纤长的手指让霍叙冬晃眼，他冷冷抬头：“这么多，吃得完吗？”</p><p> “你昨天也是这么问的，”少年笑着眨了眨眼，“我可以分给我的朋友们吃啊，他们可还都饿着肚子呢。”</p><p> 霍叙冬觉得好笑，语气依然冷冷的：“小少爷，你都认识这些是什么吗？”</p><p> 古瑭细白的脸一红，嚅嗫道：“不就是里脊，还有……嘶……反正好吃就行。”</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