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胡闹。”话未尽，便被珠帘后的身影厉声打断，“皇帝万乘之躯，岂能儿戏？”</p><p> “是臣鲁莽，忘了圣上龙体抱恙。”雍昼连忙跪倒，“望太后恕罪。”</p><p> 明眼人都看得出，荣安郡王这出戏唱得好，皇帝若答应赛龙舟，届时风头无疑是要被他比下去的，损了颜面不谈，失了人心是大事。</p><p> 皇帝若不答应赛龙舟，那他也不亏，还可以借此暗搓搓嘲讽皇帝身子差，连个女儿家也比不上，逞点口舌之快。</p><p> 反正无论怎么看，赢的都是他。</p><p> 雍盛轻吸一口气，胸臆间燃起一簇怒火。</p><p> 等这口气再呼出来时，他已恢复了心平气和。</p><p> 他和悦地望向雍昼，刚想展露一个宽宏大量的微笑，又一个女人开口了。</p><p> 比之恣肆的长公主，这道嗓音明显低调沉稳得多：“太后娘娘，儿臣愿为王鼓，以悦天心。”</p><p> 前有长公主破例, 群臣未发一言，这会儿自然也就拦不得皇后，否则难免有厚此薄彼之嫌。</p><p> 太后瞥一眼有样学样的谢折衣, 又瞥一眼底下沉默如金的枢相，索性扬扬手，两眼一闭放任其去。</p><p> 倒是皇帝, 面现犹豫之色，踌躇询问：“皇后也擅水性？”</p><p> “圣上宽心, ”谢折衣弯眼道, “击鼓而已，何谈水性？</p><p> 言下之意, 用不上。</p><p> 无论如何, 她起码不会落水。</p><p> 两下里当即有人冷笑。</p><p> 雍盛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公众影响了, 一手掣过皇后，附耳低语：“非是朕不信你, 只是历来龙舟竞标, 迅猛剽悍, 年年都有落水的，你要是不会划水, 何必强出头？出了事可怎么得了？”</p><p> “年年都有？”谢折衣像是头一回见赛龙舟, 略微有些惊讶，沉吟道，“那确实是激烈了些呢。”</p><p> 雍盛：“……”</p><p> 合着你连市场调查都不做, 就跳出来强出头？</p><p> 女人啊女人, 我该说你什么才好。</p><p> “趁朕还没松口，一切都还来得及。”他借扶额的动作偷偷擦了把汗，“就言朕不同意, 朕不准。”</p><p> 谢折衣眨眨眼，忽然道：“圣上这是在担心臣妾？”</p><p> “那倒也不是……”雍盛脱口而出，但才说了三个字，腕上即时传来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道，他立马儿从容改口，“朕自然是担心你的！只是皇后的一举一动都与朕乃至整个大雍息息相关，兹事体大，朕实在是不想你冒险。”</p><p> 与其说是出于私人情谊，不如说是从大局着想。</p><p> 至于哪头更重，雍盛心知肚明。</p><p> 谢折衣也心知肚明。</p><p> “臣妾明白。”谢折衣笑眯眯放开他的手腕，“往后圣上凡事只需说前半句就好，后面半句，本宫不爱听。”</p><p> 雍盛于是闭嘴，只拿眼神表示抗议。</p><p> 一堆王侯公卿就在底下这么干站着，仰望帝后二人旁若无人地亲热絮语，一派鹣鲽情深。一时除了无语，便只觉得那些关于帝后不睦的传闻简直无聊至极。</p><p> 瞧瞧，这哪是不睦？</p><p> 天地良心，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说不出这瞎话。</p><p> “什么？皇后和长公主也要斗龙舟？”</p><p> 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阖京城的人，不论是贩夫走卒，亦或是深闺女子，纷纷撂下手中活计，赶来争睹此百年难得一见的盛景。</p><p> 两堤的游人转眼间激增数倍不止，将那些负责皇家出游安保工作的京营士兵给挤兑得几欲跳湖。</p><p> “这倒是大大的出人意料。”薛尘远轻摇折扇，啧啧称奇。</p><p> “惊世骇俗。”一同砚瞪着眼睛附和。</p><p> 另一同砚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亘古未见。”</p><p> “长公主自不必说，先皇在时，便爱之如掌上明珠，听之任之荣宠无双，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其于天家又是救命般的人物，因此不管她如何放诞不羁都无人敢轻易置喙，她就罢了，如今怎的连皇后娘娘也……”</p><p> 任掌柜哈哈大笑：“看来我们这位皇后也如长公主一般，是位奇女子了！”</p><p> 薛尘远叹息：“要真是这样，只怕……”</p><p> “唉，薛兄弟惯爱杞人忧天。”任四季举杯邀酒，宽慰道，“皇帝都不急，你急什么？快看呐，龙舟已下了水，那码头上身着红衣的，便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吧？”</p><p> 薛尘远举目远眺，虽看不清具体相貌，却觉那一列数人，个个儿皆是通身贵气，芝兰玉树，绝非凡俗之物。</p><p> 谢折衣已换下一身繁琐宫装，卸了钗环簪珥，易之以火红牡丹箭袖，玉带乌靴，拢发束髻，另有皂纱帷帽以避风烟。</p><p> 他只是静静立在那儿，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p><p> “好一个俏生公子。”长公主雍慈亦是衣紫腰金，一身富贵公子打扮，大踏步而来，左右打量谢折衣，赞赏有加，“妹妹这身装束，放在男人堆里亦是扎眼得紧，夸句貌比潘安冠绝京华绝非虚言。”</p><p> 皂纱巾只遮挡了上</p> ', ' ')('\n <p>半张脸，谢折衣朱唇轻扬：“殿下亦是英姿飒爽强胜檀郎。”</p><p> “从前旁人若这般恭维我，我倒是信的。”雍慈笑道，“今日见了妹妹，我方知什么叫做自惭形秽。”</p><p> 谢折衣哑然：“殿下说笑。”</p><p> “公主殿下都言自惭形秽，那叫我等鄙陋污浊男子如何自处？怕不是得重回娘胎，求女娲娘娘将这张脸上的眼睛鼻子嘴再重新捏上一捏才好再世为人？”身后，一道玩世不恭的嗓音渐渐行近。</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