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作者：枝呦九） 第122节
('\n <p> 陛下变了，鹤春还没变。</p><p> 那确实是要关关才好。</p><p> 她无奈道：“陛下这性子啊，真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一旦惹了他不痛快，便是要出口恶气才肯消停的。”</p><p> 她站在窗边，只觉得想这些实在是有些累。良久之后突然道：“阿绾的日子过得可真鲜活啊，不像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痛痛快快的做过一件事情了。”</p><p> ……</p><p> 折绾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了。刚进家门，便见英国公身边的管事恭谨道：“大少夫人，国公爷请您去呢。”</p><p> 折绾点头，跟着一块去了前院书房。</p><p>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个书房。上辈子也是没有来过的。</p><p> 但这里无甚稀奇之处，远远不如她自己的别有人间。她问好后坐下来，刕鹤春也在一边。</p><p> 他耷拉着脑袋，明显是被训斥一顿了。</p><p> 英国公态度还是很好的，亲和的问：“今日在宫里可还好？”</p><p> 折绾点头，“是，太后娘娘很喜欢花草，儿媳今日还说要编曲子给她听。”</p><p> 英国公满意，“太后心善，你要还好伺候着。”</p><p> 又问了几句其他的，这才切入正题，“太后……可说了鹤春什么没有？”</p><p> 折绾：“说了。”</p><p> 英国公：“快说说。”</p><p> 刕鹤春本是垂着头的，听见这话也忍不住看过来。</p><p> 折绾：“太后说，这是男人的事情，我们女人是不好管的。”</p><p> 英国公和刕鹤春就都白了白脸。</p><p> 英国公：“可还说了其他的没有？”</p><p> 折绾：“没了。”</p><p> 英国公心再次提起来，叹息道：“这……这算是什么事。”</p><p> 刕鹤春也是如此想的。</p><p> 他只能去偏僻的院子里面继续跪着。折绾还去看他了，道：“你明日想吃什么啊？”</p><p> 刕鹤春：“吃粥吧。”</p><p> 他又有些不满，“你别只知道问我吃喝。”</p><p> 折绾却记得他之前对她发脾气，“你只管好我吃喝就行。”</p><p> 她唏嘘一声：如今他对她的要求倒是多了。</p><p> 她笑了笑，“那你要我做什么”</p><p> 刕鹤春说不出来。</p><p> 折绾：“那你先跪着，我叫人给你送粥来。”</p><p> 刕鹤春在她离开之前还是喊住她了，“陛下今日也会去太后宫里，陛下去了吗？”</p><p> 折绾：“去了。”</p><p> 刕鹤春：“说……什么了吗？”</p><p> 折绾：“没有，只是问家常。”</p><p> 刕鹤春说不出这一瞬间有多惶恐。</p><p> 他在这一刻有了许许多多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三天又三天的被关在府里。</p><p> 他的脑子里面浑浑沌沌起来，惶恐和慌张爬上他的心头，他觉得这比让他绝子嗣更加难以接受。</p><p> 他整个人都抖了抖。</p><p> 他不敢想象，若是一辈子都被关在屋子里面该是多么的绝望。</p><p> 黑夜席卷了小屋，他第一次觉得无助。他忍不住跟折绾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一直关在这里，我的才能，我的学识……我在梦里面告诉自己，我不能荒废在这个宅子里面。”</p><p> 折绾站在门口，天黑下来，她提着灯笼要走，闻言转身幽幽看着他，“若是这般，你痛苦吗？”</p><p> 刕鹤春：“自然。”</p><p> 折绾便缓缓道：“我记得，母亲曾经养育我长姐，也是比着大哥哥去的。”</p><p> 刕鹤春一愣，“什么？”</p><p> 折绾：“你听见了。”</p><p> 刕鹤春：“阿琰？”</p><p> 折绾轻轻嗯了一句。</p><p> 她并不多言，转身走了。</p><p> 时机未到，刕鹤春还感同身受不了。</p><p> 得无念，得无名（8）</p><p> 折绾也不能感同身受长姐。她的幼年没有受过那般的教导, 她甚至不喜欢读书。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多绣些荷包去卖银子，然后存起来。</p><p> 这般姨娘和素膳生病的时候就能多抓些补药养身体了。</p><p> 因为不能感同身受, 所以她只能细细的，慢慢的去描摹长姐的画像。上辈子，她在众人的描绘和自己的揣摩里, 学了长姐十五年。这辈子, 她没再憧憬着期待成为长姐那般的人, 只走自己想走的路, 但也愿意去继续揣摩她的心意。</p><p> 这已经成了她某个不可说的执念。她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看外头，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莹姐儿带着川哥儿升哥儿来了。</p><p> 川哥儿怯生生的, “母亲, 父亲是不是犯大错了？”</p><p> 书本里面写，只有犯大错的人才会被陛下幽禁。</p><p> 莹姐儿：“我们都很担心大伯父。”</p><p> 升哥儿：“大伯父之前还说要带我们开库房选东西呢。”</p><p> 折绾就笑着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不能出门罢了——你们看, 祖母其实也不是很大出去走动的。”</p> ', ' ')('\n <p> 这个是真的。赵氏并不喜欢出门。在英国公府，关起门来她就是虎大王, 但出了门, 她应酬着各家夫人, 却也不是那般的顺心如意。</p><p> 她就曾经骂过好几位世家夫人，说她们狗眼看人低, 实在是瞧不起人。</p><p> 折绾并不知道她们具体起了什么矛盾，但也大概能猜着一些, 无非是外头家世相当的夫人们不捧着她, 觉得她们高高在上，家世低一等的她又看不上, 被奉承了还要骂人家几句。</p><p> 如此这般，名声就不好了，便也不喜欢去外头吃席面，倒是宋玥娘去的多。</p><p> 折绾：“你们可见祖母因不能出门不高兴过？”</p><p> 那倒是没有。孩子们还是知晓祖母性情的，升哥儿是个快嘴巴：“上回去庆国公府，阿娘让祖母一块去，祖母就不去呢。”</p><p> 庆国公夫人是个见人就笑的性子，但曾经也骂过赵氏脑子进了水。</p><p> 莹姐儿就忍不住说起庆国公府的事情，“那回我跟着去了，雁雁姐姐也去了。她家的鲜花饼还是大伯母铺子的，我和雁雁姐姐一吃就知道，可笑她家的婉姐儿还当着雁雁姐的面炫耀。”</p><p> 升哥儿：“是吗？那她可真烦！她是不是想欺负雁雁姐姐啊？”</p><p> 川哥儿就跟着一块说孙晴霄，“阿隼哥哥也是，他也被人瞧不起。”</p><p> 但是阿隼哥哥跟在他们身边也不忐忑，只笑着道：“我也不巴结他们，如今只管看不起我，且看我往后如何吧。”</p><p> 折绾听了赞许道：“是这个道理。”</p><p> 川哥儿就跟升哥儿要结伴去看莹姐儿的新屋子。</p><p> 看完了才回去，升哥儿跟他睡在一块，小声道：“大伯父还跪在小院子里，你要不要送些吃食去？”</p><p> 川哥儿抿唇，摇头，“母亲没说，算了吧。”</p><p> 升哥儿：“大伯父是不是好几天没管你的功课了？”</p><p> 川哥儿点头，“是啊。”</p><p> 他如今大了，也知晓父亲大多时候是兴致来了才管他的事情，又或者是被母亲说了才会管。</p><p> 他侧着躺，突然发现父亲这般不管他也挺好的。</p><p> 父亲被关的这几天，自己一面也没有见过他。父亲也没说要见他。但他却安心了不少，他喃喃道：“升哥儿，你这样其实也很好，只跟父亲写信就可以了。”</p><p> 升哥儿已经睡着了。</p><p> 川哥儿半夜还没睡着。他等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起床溜出去看父亲一眼。</p><p> 结果到了偏院，他缩在门槛后，发现父亲弯在地上睡着了。</p><p> 他的胡子没有刮，头发乱糟糟的，上头还沾了一些泥土。他跟平时威风凛凛的模样很不一样。</p><p> 他好像很不安，梦里面也是皱着眉头的。</p><p> 突然，他呢喃了一句：“阿琰——”</p><p> 是母亲的名字！</p><p> 川哥儿惊得汗毛耸立，却不敢停留了，他怕父亲醒过来。</p><p> 他慢吞吞的又回去了。</p><p> 升哥儿迷迷糊糊问，“你去哪里了？”</p><p> 川哥儿缩成一团：“没，没去哪里。”</p><p> 他觉得父亲其实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好。</p><p> ……</p><p> 第二天，英国公终于知晓宋公公死了。他整个人犹如被打一顿似的，回来就骂刕鹤春，“你是不是塞他银子了？”</p><p> 刕鹤春点头，“是——我们是老相识了。”</p><p> 英国公怒喝道：“那也是陛下身边的人！什么老相识了，你跟谁老相识了？”</p><p> 他拍着桌子，“你之前没出过什么事情，我总觉得你聪慧不足，但总是可靠的。但如今却觉得你真是狂妄——”</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