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作者：枝呦九） 第134节
('\n <p> 她嗤笑一声，终于直言道：“父亲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p><p> 刕鹤春点头，“我也是如此觉得的。”</p><p> 总算有个人跟他一块批判父亲了。但过了几天，他又觉得这样很没有意思。</p><p> 他颓然的坐在池子边钓鱼。武先生劝解道：“不如主家也给自己找些事情做。”</p><p> 刚开始钓鱼是为了陶冶情操，转移注意力，结果现在却成了一件颓然之事，便离了初衷。</p><p> 刕鹤春自嘲一般笑了笑，“我如今能做什么呢？”</p><p> 他什么都不能做。</p><p> 但很快折绾就给他送了活来，“母亲和三弟妹吵起来了。”</p><p> 这回其实一点声响也没用。不像从前骂骂咧咧，两个人能冷战三百回合，这次安静得很。</p><p> 如果不是赵氏主动找上她诉苦，她也是不知道的。</p><p> 赵氏道：“我不过是想给莹姐儿说亲。”</p><p> 她想把莹姐儿说给娘家的侄孙。</p><p> “我不是写信去给你舅舅了么？他回了信，说让我把莹姐儿许过去，这样结两家之好，往后才好来往。”</p><p> 赵氏其实也没答应，她肯定要问问宋玥娘的。结果宋玥娘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其实是愿意的，暴脾气马上就来了，于是不大不小的嘀咕了一句，“癞□□想吃天鹅肉，他也配。”</p><p> 赵氏就挺不高兴的，“我还在这里呢，你说话也要给我脸面——再怎么说，你舅舅也是三品，哪里就低人一等了？三品也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品级。”</p><p> 宋玥娘忍不了一点，她还不知道赵氏么？要是不打消了她的念头，说不定真能私下定了亲！</p><p> 她马上道：“三品算什么，在京都，上头砸片瓦下来，底下就能中一个三品官。”</p><p> 她讥讽道：“舅舅这些年一直在三品的位置上没有进过，他肯定是不愿意动弹了，偏偏我那些表兄表弟们都没有用，没有一个读书出来的，赵家又没有爵位，便更加艰难，这样的人家，竟然还敢向莹姐儿提亲。”</p><p> 赵氏只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半天想不出来是哪里听闻过的，但又气得发抖，道：“我跟你舅舅是亲兄妹，莹姐儿和他家的孙儿也是手足！玥娘，你说话也太难听了。”</p><p> 宋玥娘：“我就怕母亲犯糊涂！反正我的态度在这里，母亲可千万不要乱来。”</p><p> 赵氏哭道：“我和你舅舅二十几年未见不容易……”</p><p> 宋玥娘：“哪里不容易了？大家不都这样过来的？”</p><p> 赵氏：“……”</p><p> 她说起当年，“如果莺姐儿没去世，我也是有意为她说你舅舅家的。”</p><p> 宋玥娘：“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当年舅舅家里可不像现在这样。母亲，你醒一醒吧，莹姐儿可是家里的嫡长女，就算是我答应了也没用的。”</p><p> 她越想越气，“母亲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父亲越发对母亲不好，大哥也埋怨你，所以又想跟娘家打好关系了？”</p><p> 赵氏：“我是真老了！想着从前，想让小辈们多多亲近！”</p><p> 宋玥娘：“其他的话我不愿意听，但母亲这句话前五个字倒是真的。”</p><p> 赵氏：“……”</p><p> 两个人好的时候，她是真喜欢宋玥娘这张嘴巴，如今也是真讨厌。</p><p> 她喃喃道：“我也没说一定要莹姐儿嫁过去，只是过来问问你罢了。”</p><p> 但在宋玥娘眼里问都成了错处，她哼哼道：“不是母亲生出来的，母亲也不心疼。”</p><p> 于是彻底闹了别扭。</p><p> 赵氏这次是真生气了，觉得宋玥娘对她实在不敬，她跟折绾道：“还是你好，你脾气温和。”</p><p> 折绾：“可母亲，我现下要去宫里陪太后。”</p><p> 她道：“鹤春倒是闲着。”</p><p> 赵氏就试探性的找刕鹤春抱怨。</p><p> 刕鹤春当时就想吐。</p><p> 倒不是因为母亲说的话想吐，而是当他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他抑制不住自己胃里面的翻江倒海。</p><p> 他不愿意听这些。</p><p> 一个字都不愿意听。</p><p> 他病倒了。</p><p> 折绾听闻之后算了算日子，大概还有半个月他就能出去了。</p><p> 倒是快，竟然半年了。</p><p> 得无念，得无名（15）</p><p> 英国公去见了刕鹤春。见他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一脸的颓然，便叹息道：“你怎么就成了如此模样。”</p><p> 他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苍云阁用的茶自然是最好的, 他喝了一口，不免道：“你再这般下去，怕是连你媳妇都赶不上了。”</p><p> 如今她在陛下面前都有些脸面。</p><p> “你知晓她的点茶手艺么？”</p><p> 刕鹤春只觉得他聒噪。他垂头问：“父亲想说什么便直言吧。”</p><p> 英国公不满, “你好歹抬头正视我。”</p><p> 刕鹤春不得不抬头。</p><p> 英国公：“说说, 怎么又跟你母亲吵架了。”</p><p> 刕鹤春：“没吵架, 只是身子不</p> ', ' ')('\n <p>舒服。”</p><p> 英国公：“你这是气话。”</p><p> 他递过去一杯茶, “喝一口冷静冷静。”</p><p> 刕鹤春接过茶一饮而尽，心口的郁郁之气却平不下去。尤其是父亲说着宽慰的话, 实则意有所指的指责。</p><p> 他道：“父亲若是如同我一样被关在这方寸之间, 又该如何呢？”</p><p> 英国公：“我不如你, 不是在陛下面前长大的, 我要么是碌碌无为，要么是被关在牢狱里。”</p><p> 刕鹤春一噎, 又低下头去。</p><p> 英国公：“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享受了恩宠, 连惩罚都是如此的宽待, 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若是如此都受不了, 陛下还怎么相信你将来能做好事情？”</p><p> 他道：“你也该知晓，将来你要是出去做事, 碰见的危险哪里是今日所能比的。你就看看你三弟，江南一带, 湖州越州氏族林立, 他刚开始过去的时候也不容易，好几次还有生命危险, 我多担心，现在也过来了。”</p><p> 刕鹤春虽然觉得刺耳，却也开始认同英国公的话。他若是能出去，今日的禁闭就不是什么大事。</p><p> 但也要能出去。</p><p> 他问：“父亲能为我周旋一二么？”</p><p> 英国公却道：“已经周旋过了，实在是没有办法。”</p><p> 他在陛下面前本就没有脸面。</p><p> 再者说，多做多错，就是折绾那里，他也是不愿意她跟太后陛下说情的。</p><p> 一不小心，就要牵连全家。</p><p> 他得为全家考虑。</p><p> 刕鹤春就笑了笑，“是，父亲已经周旋过了。”</p><p> 他的心又寒下来，等英国公走了，他跟折绾道：“我上回听见你给莹姐儿说花。”</p><p> “你说，一棵花草的根没烂，就不会死。”</p><p> 折绾坐在窗户边画画，闻言点了点头，“是。”</p><p> 刕鹤春：“如今咱们英国公府的根是三弟，我只是叶子。”</p><p> “叶子啊……无论是黄了，烂了，枯萎了，都没有关系。”</p><p> 折绾很好奇他跟自己说这些。上辈子他没有跟她说过这些事情。</p><p> 自然，这辈子她也是不愿意听的。</p><p> 她站起来，“那你就做个好人吧。”</p><p> “——不是有句诗叫做化作春泥更护花么？想来父亲是希望你如此的。”</p><p> 她出门去了。</p><p> 她不愿意听这些感悟，武先生便首当其冲。没几天，这位老先生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听闻白头发多了许多。</p><p> 折绾便叫人送去了人参燕窝给他，叫他好好的补一补。</p><p> 赵氏也将希望寄托在武老先生的身上——如今刕鹤春并不见愿意见她，每次她去都说睡了。</p><p> 赵氏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才让儿子如此厌恶自己，于是彻夜难眠痛哭，让武老先生为自己说一说好话。</p><p> 武老先生第一次起了离开英国公的心。</p><p> 他还不愿意减寿，想着活到九十九呢。</p><p> 于是委婉的跟折绾提了。折绾便跟赵氏道：“川哥儿的性子也倔，幸好武先生能教得了他，母亲别把人家吓跑了。”</p><p> 赵氏这才消停。她也郁结于心了。</p><p> 平日里她若是碰见了这般的委屈，肯定是要跟宋玥娘说一说的，但这次两人是彻底闹僵了，她无人可说，心里越发堵得慌。</p><p> 果然没几天就受不住，主动去找宋玥娘和好。</p><p> 可宋玥娘这次铁了心要跟她冷战，见了她也行礼问好，只开始学起了折绾，做起了棉花精，一问三不知四不答的。</p><p> 赵氏大恨，捶胸道：“都怪我，好，都怪我！”</p><p> 宋玥娘就回娘家跟阿娘和嫂嫂抱怨：“平日里没碰见事情看不出来，但如今是见真伪了。她根本就不爱护我和莹姐儿，巴结个陌生人都愿意用我的莹姐儿去结亲！”</p><p> 宋老夫人可算是欣慰了，感慨道：“你现在明白也不迟。”</p><p> 宋玥娘：“我以后都不搭理她。”</p><p> 宋老夫人：“那也不行，她还是你的婆母。”</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