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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p> 新换的雪花绒三件套柔软蓬松,那是潘幼柏特意为潘以凝准备的,包括这间打理整洁的客房。</p><p> 白色的短绒上蹭到了灰尘与血迹,变得不再干净,潘幼柏蹙了下眉头。</p><p> 一直注视潘幼柏的潘以凝身体瑟缩,脸上有着紧张和惶恐。</p><p> 惶恐?</p><p> 对他惶恐?</p><p> 他因姐姐的伤口而难过,姐姐却怕血迹弄脏了他的床单?</p><p> 潘幼柏忽然捂着眼睛大笑,水光沾湿掌心,笑声像是胸腔内部回寰的哀鸣,“你在做什么啊,潘以凝。”</p><p> “你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啊,为什么啊你告诉我,”潘幼柏双手钳在潘以凝的肩膀上,没有控制力度,“我不懂,我真的不懂。”</p><p>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潘以凝支吾,甚至在这时还在注意音量,为了不吵醒熟睡的双胞胎姐妹。</p><p> “他不是那样的人,那是那样?”潘幼柏咬牙切齿,“你是在为一个家暴的男人找借口吗!”</p><p> “怎么?他跪地,扇自己,哭着嚷着,于是不论多少遍你都会选择原谅!”</p><p> 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倏地断了,“这种男人你都可以接受,那爸爸又哪里让你如此受不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妈妈懦弱?!”</p><p> 潘以凝怔住,脸上的血色尽褪,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最后一簇火苗似乎在此刻灭了。</p><p> 亲近的人,最知道怎么样伤你最痛。</p><p> 失落、紧张、害怕,所有的情绪都从潘以凝的身上抽离,徒留一身死气。</p><p> “对不起,我看我还是离开吧,今夜麻烦你了,之前……也麻烦你了。”</p><p> 潘幼柏一把攥住潘以凝的手腕,将其摁在床榻上,整个人都在发僵。</p><p> 他开始害怕了,真的害怕。</p><p> 潘幼柏知道姐姐的性格,很执拗,执拗到咬碎牙往肚子里吞也从未服过软。</p><p> 他最不想、最担心的是姐姐在听见这些话之后对他失望,那样下次出事就不会再找他了。</p><p> “我什么都不会说了,你好好在我这里休息好吗?”潘幼柏跪在地上,双手握着潘以凝的手,将头缓缓抵在上面,“明天起床,什么都好了,在我这里休息好吗?”</p><p> 掌心里的手指微微蜷曲,头顶传来一声轻轻地、却碎得七零八落地“嗯”。</p><p> 深夜,潘幼柏还在整理案情,结果听见隔壁传来哭声。</p><p> 以为潘以凝到底是承受不住压力崩溃了,觉得哭出来也好,至少放声痛哭比以往闷在被子里无声的哭泣要好得多。</p><p> 怕见到他后压抑情绪,潘幼柏没有过去。</p><p> 结果那哭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喘气不顺的哽咽,意识到不对,潘幼柏放下手中的笔,急忙跑到侧卧。</p><p> 潘以凝没醒,像是被梦魇住了,泪水几乎浸湿了枕头,一口气比一口气短。</p><p> 害怕骤然叫醒会有不良反应,潘幼柏小心地将潘以凝的上身抱起,一下一下轻抚后背。</p><p> 潘以凝似乎醒了,又似乎依旧神志不清,呢喃着、呓语着。</p><p> “不是他、不是他,但是……是他。”</p><p> 此后,潘幼柏不敢再逼迫潘以凝。</p><p> 当初那一副快要碎掉、好似生机与朝气尽数衰竭的模样,让潘幼柏觉得与其彻底溃烂还不如维持现状。</p><p> 之后很久,潘以凝都没有找过他。</p><p> 潘幼柏实在不放心,趁潘以凝上班时间偷偷去家里察看,结果开门的是保姆。</p><p> 保姆是一个月前应聘的,工作就是带孩子做家务,而且对方说来家里后就没有见过男主人,还以为是单亲家庭呢。</p><p> 说话时保姆已经开始解围裙,说潘幼柏来得真巧,今天是她上工的最后一天。</p><p> 说到这,潘幼柏也觉得有诡异的地方。</p><p> 其实从五个月前,也就是潘幼柏第一次发现潘以凝身上有伤开始,他就再也没见过许为次。</p><p> 每次想要讨个说法时都会被潘以凝拦下,那时他总认为姐姐是怕自己伤害许为次,为此他还恼怒了许久。</p><p> 到底是做刑事律师的,脑海里已经开始闪不好的画面。</p><p> 潘幼柏又去问门口的保安,保安也说好久没见许先生回来了,夫妻俩当初是一起出去的,许为次虽然裹得严实,但保安还是认得。</p><p> 许为次走路端方、身量高挑,很好认。</p><p> 保安说之所以记这么清楚,是因为实在裹得严实,很难不让人多看两眼。</p><p> 打那天后许为次就再没回来过,有一个月了吧。</p><p> 最后一次潘以凝找他的时间就是一个月前。</p><p> 其实潘以凝没有一次正面、明确地承认过是许为次打的她,所以潘幼柏曾经怀疑过不是许为次。</p><p> 但是很快这个假设就被排除了。</p><p> 潘以凝虽然能言善辩,但很不会说谎,不光是不擅长,更是不乐意。潘以凝固守的原则,让她很难为人圆滑。</p><p> 若不是就是不是,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这已经是潘以凝在不想表态的情况下最明显的承认了。</p>        ', ' ')('\n          <p> 就在潘幼柏已经开始发散想象时,潘以凝主动打来了电话,一改之前颓废苦涩之感。</p><p> 电话里潘以凝说再有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到时候全家一起吃个饭,说以后都不会有事了,让他放心。</p><p> 即使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潘以凝的开心。</p><p> 真的非常非常开心,语调都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连潘幼柏都被感染到了。</p><p> 潘以凝甚至主动拍了身上的伤痕,旧的差不多已经开始结痂,也没有增加新的伤痕。</p>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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