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我说过我不想提。”沈璟彦淡淡道。</p><p> 程不渔沉默了片刻，叹道：“你若提了，便也不会像今天这般不好过了。”</p><p> 沈璟彦微微抬眼：“为何？”</p><p> 程不渔认真道：“因为我一定会一早就告诉你，那件事根本就错不在你。”</p><p> 沈璟彦微微愣了愣，又垂下眼睫，摇了摇头。他心知肚明，无论程不渔如何去说，他一定还是会将错归咎于自已。</p><p> 程不渔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否认。但是我也解，一个少年若是失了自已能干大事的意气，那这个少年一定是没什么心气的，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少年了。”</p><p> 沈璟彦默默望着他。这些话从程不渔口中说出，让他既惊讶，也不十分惊讶。他惊讶的是，程不渔竟然会如此安慰他，他不惊讶的是，以程不渔的性格，他的确是会这样去想。</p><p> 沈璟彦沉默了片刻，低低叹道：“其实并不是我先斩后奏，我也并没有想崭露头角。”</p><p> “嗯？”程不渔认真回应道。</p><p> 沈璟彦轻声道：“是父皇命我和兄长带皇城军去夜袭崇山赤竹据点，他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只因他知道我师从风雷门，知道如何对付他们，而且……”</p><p> 他突然顿住，微微颤声道，“而且父皇他信得过我。”</p><p> 他喉咙突然发干，情不自禁止住了话语。</p><p> 程不渔恍悟，点了点头，“你难过的，是自已辜负了魏帝，还连累了你哥哥。所以你才请命离宫，想将功补过，追查赤竹，是么？”</p><p> “……是。只有这样，午夜梦回之时，我心中才会少些折磨。”</p><p> 沈璟彦叹了口气，语气中竟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哀伤。许是他心头自压抑着，这哀伤并不强烈，可程不渔听着，却仍是觉得不是滋味。</p><p> “就算如此，我也觉得，这件事并不怪你。”</p><p> 程不渔看着沈璟彦，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叹道：“你是皇子，对战场之事了然于胸，应当明白，如若每一位将领，都要为每一场战争中牺牲的每一个手下、每一个人负责，那他还如何做得将领？还有谁能做得将领？”</p><p> 沈璟彦愣愣望着他。程不渔的这番话，从前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在为他哥哥的死、为他的过错而叹惋，却从没有过一个人站在他的立场，去说哪怕一句安慰他的话。</p><p> 他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蹙了蹙眉，深吸一口气，低下头道：“程不渔，谢谢。”</p><p> 程不渔轻笑道：“有什么好谢的？今日若被陆昭昭针对的是我，我想你也会这样安慰我的。”</p><p> 沈璟彦却淡淡道：“我不会。”</p><p> 程不渔挑一根眉毛，奇道：“为什么？”</p><p> 沈璟彦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也轻轻笑了笑，“我会直接和她动手。”</p><p> 程不渔愣了半晌，突然拊掌笑道：“是，是了！你的确是会这样的，从来不说一句废话！”</p><p> 程不渔自腰间解下酒葫芦，抛给沈璟彦。</p><p> 沈璟彦接过酒葫芦，刚要喝下，却突然正色道：“程不渔，你的腰还痛么？”</p><p> 程不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若不提，倒是不痛，你一提起，反倒痛起来了。这一笔，小爷我可定要记下了！”</p><p> 流萤飞舞，星繁河白。窗户缝隙之中忽然透出一丝习习夜风，二人一齐轻轻笑着。</p><p> 这一觉又不知已睡了多久，直到陆晚晚将他二人用力摇醒，他们才睁开惺忪睡眼，望向窗外时，却发现已经快要巳时了。</p><p> 陆晚晚大声道：“你们两个，晚上不睡，早晨不起，我都等了你们一个时辰了！”</p><p> 二人懒洋洋从地上站了起来，程不渔微微摇晃了一下，甩了甩脑袋，愣声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早叫我们啊！”</p><p> 陆晚晚挑起一根眉毛，睨着他们二人：“我怎么叫啊！你们两个唠到半夜，跟念咒似的，叫你们，你们起得来么？”</p><p> “你……你都听见了？”程不渔愣声。</p><p> 陆晚晚瞪着他，双手环抱身前，气哼哼道：“我又不是聋子！”</p><p> 她忽然目光闪躲，张了张嘴，支支吾吾道：“我，我要去茅房！是迫不得已才把你们喊醒你们的。”</p><p> 程不渔轻轻一叹，道：“好，好！去茅房！我也正要去呢。”</p><p> “咱们得一个个来！我先去！”陆晚晚红着脸道，“我，我可是很快的！”</p><p> 程不渔嗫嚅道：“可是我也憋不住了！”</p><p> “那也不行！”</p><p> 陆晚晚几乎急得要落下泪来，拔腿便往屋外冲。程不渔和沈璟彦只好跟着她一起来到茅房，陆晚晚进去后，他二人便只能尴尬地站在女厕外，仿若无事地抬头望天。</p><p> 来上茅房的人都目光怪异地上下打量着站在女厕外的二人，还不忘说上两个字：</p><p> “变态！”</p><p> 陆晚晚说得果然不错。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施施然自茅房中走了出来。她长呼一口气，叹道：“好啦！程不渔，你可以去了。”</p><p> 程不渔</p> ', ' ')('\n <p>这才二话不说，一溜烟儿地钻进了茅房。</p><p> 陆晚晚瞧着沈璟彦，微笑试探道：“沈公子，你心情好些了？”</p><p> 沈璟彦点了点头道：“嗯。”</p><p> 陆晚晚看着他，叹道：“长姐的话，实在是太过分。我本想劝你莫要往心里去，可现在看来，程不渔的话似乎更有效、也更有道些。”</p><p> 沈璟彦终于肯垂目瞧着她，道：“那也谢谢你了。”</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