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知道她在哪里。他们已经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便是书信往来,也只写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没有分毫的感情流露。他和她都只能从纸与墨的质地,落墨的深浅,一勾一划中笔尖辗转腾挪的痕迹中揣测——你还好吗?离别的时候没有约好再见。剑自鸣没有想到自己还要再找她。不过,对他而言,找她,比找任何人都容易。<br/><br/> 剑自鸣在进了敛香阁,花大价钱买了一支普通的笛子。然后,他走到一块空旷的地方,吹奏。<br/><br/> 笛声极弱,不凝神细听便难以察觉,却被他的内力所策,远远地传出去。<br/><br/> 剑自鸣知道,整个都城的人都有可能听到这个声音。他这么做不是不冒险的。但是,他更加清楚季悠潋的耳力。她只要听到了,就不会不来见他。<br/><br/> 果然,过不多久便有人飞奔而来。行至剑自鸣面前时已喘得说不出话来。竟然不是季悠潋,而是碧漫。<br/><br/> 剑自鸣心头一震。碧漫是他亲自送到季悠潋身边照顾她的。他没有想到,季悠潋居然连脱身来见他都做不到。剑自鸣免了碧漫的礼,说:“带路!”<br/><br/> 只是这一顿,碧漫已经理顺了呼吸。她在剑自鸣面前跪下,说:“求求教主,帮帮姑娘!”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br/><br/> 剑自鸣皱眉。他很少有明显的表情,因而,倚红和翠袖都知道他不快。他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居然因为碧漫说话而耽搁的这点时间而焦躁了,然后笑了,说:“带我过去,我很担心。”<br/><br/> 剑自鸣随碧漫进入一个极为普通的小院落。低矮简陋的石头房子里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他掀开破旧的门帘,迈过门槛。正屋里有一张旧木桌和两个凳子。桌上规规矩矩地摆着冷掉的饭菜。右边的房间里逸出淡淡的血腥味,剑自鸣走了进去。<br/><br/> 房间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土炕。炕沿上侧坐着一个女人,炕上平躺着一个男人。他们都是极美丽的。女子穿了很普通的蓝色布裙,头发松松地挽了发髻。她扣着男人的脉门,头垂得极低,紧紧地盯着他,细致的眉梢中满是焦虑疲惫。她没有戴一件饰品,却只让人觉得这样精致的美貌不需要任何点缀和衬托了。这样的美丽,只能是“天下第一美人”季悠潋。剑自鸣已经从她的眉目中找到了昔日的轮廓,也觉得她比十年前添了风情韵味。<br/><br/> 男人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煞白干裂,却依旧漂亮得令人屏息。他安静地躺着,呼吸都是极为轻浅的,□的 x_io_ng 口有一个两指宽的血洞,暗红色半凝固的血块糊在上边。他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血,也没有什么活头——甚至可以说,他还活着才叫人称奇。剑自鸣于是知道,这个男人是季悠潋名义上的丈夫,鑫国的右相,江翊。季悠潋正以内力为他续命。<br/><br/> 剑自鸣感觉到了痛。不是因为季悠潋爱上别人,而是她舍得冒着废掉武功的风险让他多活一会儿的男人,就要死了。<br/><br/> 然后,他看到季悠潋抬起头来看他。她的嘴唇干得裂开了,眼睛里却盈着泪水。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柔弱无助的样子。<br/><br/> 季悠潋的眼睛里,有着忧郁和悲伤,祈求、不甘,以及明明灭灭的希望。于是,在她的泪水涌出来的时候,剑自鸣开口道:“倚红,救他。”然后,他走过去,将自己的内力灌入那个男人的身体,对她说:“一个时辰,你歇一下。”<br/><br/> 她定定地看着他,毫无预兆地笑了。眉眼弯起来的时候,泪水被挤出眼眶。剑自鸣不由地想到曾经,她也是这样,挂着泪水对他微笑。现在,同那时一样,他感觉到沉重的信任。<br/><br/> 十年的间隔与初见时的生疏都在他的接手与她的微笑间,烟消云散。<br/><br/> 倚红僵了片刻。她不是没有设想过“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只是没有料到:剑自鸣和季悠潋站在一起,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她突然就觉得:剑自鸣当时舍得放曲放忧走,不是没有道理的。接下来,她细细察看了江翊的伤势。江翊伤得极重,几乎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她只<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有三分把握。“也许,巩老爷子会更有办法……”她说。剑自鸣打断了她:“等找到他,人就死了。这里除了你,再没有人能有办法。你放手做。”<br/><br/> 季悠潋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干脆地跳下炕,让出位置给她诊疗。<br/><br/> 他们在这个小院落里一住就是半个月。秋分的时候,江翊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了。倚红这才放下心,说他这条命已经救了回来。<br/><br/> 这段时间里,剑自鸣已经大致了解了江翊的故事。<br/><br/> 江翊爱上了鑫的国王,为他不惜一死,身受重伤之际仍担心他不能泰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从而拼着最后一口气离开他的视线。若非如此,他怕是不能碰到悠潋,并为她所救。<br/><br/> 炎之所以封城,大概就是因为鑫王下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决心。之后的开城,怕也是想通了,与其印证既定的事实,不如给自己留一份念想。<br/><br/> 江翊知道这段时间炎的变动后,平静地对剑自鸣说:“如果能恢复武功,我还要到他身边去。你提出你的条件吧。”<br/><br/> 季悠潋正在一旁。她看了一眼剑自鸣,没有说话。这几天,剑自鸣的心情很好。她看得出来,也知道原因。剑自鸣与江翊没有交情,只是因为她不希望江翊死,所以江翊能活下去令他开心。她因而确信:剑自鸣即便有什么要求,也绝不会过分。<br/><br/> “那好,”剑自鸣说,“若他不想你回去,便罢了。若他也想念着你,劳你向他讨个人情。盗取《浅青》的柳驿尘是我妹妹心许之人。我会将《浅青》追回,奉还。届时,请你们销案。”<br/><br/> 江翊一怔。他没有想到剑自鸣会提这样的要求,这要求对他而言并不困难,只是,剑自鸣的言外之意是他的武功不会有所折损。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剑自鸣怎么能够肯定呢?<br/><br/> 剑自鸣已然看到了他的疑惑,解释:“倚红虽然年轻,却不逊色于当世的名医。我和小悠的武功都不亚于你。三人联手若还不能保你复原,以后真要没脸见人了。”<br/><br/> “我答应你,不过……”<br/><br/> 剑自鸣没有等他说下去。他说:“你不用随我们去 yi-n 山。你的伤,至少要养三年。这期间,谢豫会安置好你。以他的能耐,让你销声匿迹三年五载,并不困难。”<br/><br/> 剑自鸣考虑得十分周详。江翊唯有道谢。<br/><br/> 之后,季悠潋和剑自鸣走到院子里。微凉的风吹来了黄叶。翠袖和碧漫已经打点好行囊。倚红站在门口,等他们上路。<br/><br/> 路上平静得近乎诡异,不仅没有纷争,连原先追着马车或候在驿站汇报的紫的门人都没有。季悠潋于是问剑自鸣:“谢豫或者臧青弦,知道我们正在回去吗?”<br/><br/> “我没有通知,但他们都应该知道。”剑自鸣说。言外之意自然是他们都不知道,或者,被什么人阻挠了。剑自鸣又说:“江翊在炎,他很安全。”<br/><br/> 季悠潋面上一红。鑫都,炎,是她经营了十年的地方,必定不会出任何差错。她说:“现在告诉我,有多少人反对你我成为教主?”<br/><br/> “一个半。”剑自鸣说,“我会把好处理的那个解决,剩下难缠的那半个,就要交给你了。”<br/><br/> “你在考我吗?”<br/><br/> “不,我没有时间了。”剑自鸣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微笑。季悠潋却一下子僵住了。<br/><br/> 神医巩方说剑自鸣活不过二十五岁,现在,剑自鸣正正好好二十五。<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