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聂菡第二天早上要开庭，目前正在修改代理意见书，没功夫跟他吃饭，挥挥手不客气地赶人，还说，我看你是故意挑我忙的时候请客吧。<br/><br/> 梁迁笑笑，替她带上房门。<br/><br/> 工作区的灯暗了大半，环境昏暗而幽静。梁迁看到段星河与保洁张姐并肩走过来，张姐热情洋溢地讲着自己的儿子如何如何优秀，段星河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听得并不专注，时不时“嗯”一声算作回应。他的脸孔仍旧清秀柔和，言谈举止也克制疏远，如果再换上一套校服，梁迁一定会以为时光倒流了。<br/><br/> “张姐，下班啊？”他微笑着寒暄，有意忽略了另一个人。<br/><br/> “哟，小梁，出差回来啦！”张紫慧是个大嗓门的女人，虽然只有小学文凭，但是手脚麻利，性格奔放，而且才艺突出——年会上一曲少数民族歌舞惊艳全场，引得观众频频叫好。律师们挺喜欢她，压力大的时候与她攀谈打趣，权当是解闷儿。<br/><br/> 梁迁说：“是啊，回来了，你感冒好了吗？”<br/><br/> “好了，我儿子硬把我拖去输液，立马就不发烧不咳嗽了。”张紫慧又问梁迁，“开庭顺利吗？”<br/><br/> “还行。”梁迁看着段星河，段星河却回避他的视线，盯着光可鉴人的地板砖。<br/><br/> 三人一起等电梯，期间张紫慧发现自己忘带了东西，返回律所去取，恰在这时电梯来了，梁迁大步迈进去，看段星河犹犹豫豫地回头张望，吩咐道：“进来。”<br/><br/> 段星河顺从地走进电梯，贴着墙角站着，梁迁按了一下关门键，电梯没反应，于是把大拇指凑上去，重重地连戳几下。<br/><br/> 两人都目不斜视，直勾勾地盯着金属厢壁，窒息般的沉默持续了一会，梁迁开口了：“怎么回事，B大物理系出来，就是让你们当保洁的？”<br/><br/> 这话尖酸刻薄，不留情面，段星河惭愧地低下头，左眼的泪痣轻轻颤了颤。<br/><br/> 高中的时候，梁迁曾设想过段星河将来失意的情景，比如找工作屡屡碰壁，最后落在他手底下，当个小职员。为了生存，段星河必须委曲求全，露出笑脸来讨好他，笑得还不能假，必须真诚且好看。在想象中，梁迁发号施令得很痛快，可是真到了这一天，他的快感只持续了一瞬间，便被惋惜、失望、愤怒，或者别的什么情绪覆盖了。<br/><br/> “说话呀！”段星河的沉默让梁迁皱眉，忍不住拔高了音调。<br/><br/> “我没毕业，”段星河不愿让母校背锅，轻声解释，“我退学了。”<br/><br/> 叮咚，电梯抵达了一楼，但他们谁也没动。<br/><br/> 梁迁难以置信地盯着段星河，平日里口若悬河的大律师，此刻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br/><br/> 眼看电梯要再次合拢，段星河急忙上前按住开门键，这下他离梁迁很近了，一股清香的洗衣液味道钻进梁迁的鼻子里。<br/><br/> 梁迁如梦初醒，快速地眨了眨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送你一程？”<br/><br/> “不用了，”段星河微微一笑，“明天见。”<br/><br/> “喂！”梁迁追出电梯，他本来应该去负一层停车场的，但是莫名其妙就跟着段星河走了。<br/><br/> 段星河停下脚步，两只手揪着背包带子，淡粉的嘴唇不安地翕动着，静静地注视着梁迁。<br/><br/> 梁迁说：“一起吃个饭，聊聊。”<br/><br/> 段星河看向左腕的手表，神色迟疑，梁迁故意刺激他，怎么，不给面子？你可是我回渔州见到的第一个老同学。<br/><br/> 段星河面露诧异：“你没和温卫哲吃饭吗？”<br/><br/> “没有，”梁迁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他吃。”<br/><br/> “他不是要给你接风吗……”<br/><br/> 梁迁想起来了，他一个月之前曾经发过一条朋友圈，配图是渔州机场，以此昭告各位亲朋好友他返回家乡的消息，当时温卫哲在下面留了评论，表示要为他接风洗尘。<br/><br/> “他嘴里的话能信么……”梁迁笑起来，与段星河并肩往外走，突然脸色一变，“你<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那个微信号还在用？”<br/><br/> 段星河恍然明白自己露馅了，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br/><br/> “五年前我发消息给你，你不回，我还以为你换微信号了，原来是故意的？”<br/><br/> 平日里，无论同事还是委托人，哪个不说梁律师风度翩翩，尤其是他那双桃花眼，放起电来连男人都招架不住，但此刻梁迁的目光一点都不友善，倒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似的。<br/><br/> “你说要来上海玩，我做了几千字的攻略，景点的门票买了，酒店也定了，结果你倒好，放我鸽子？”虽然是问句，但梁迁的语气很冲，他牢牢地盯着段星河，“微信也不回！”<br/><br/> 段星河似乎没料到梁迁会做这样细致的准备，茫然又吃惊地任他训斥，眼珠子慢慢往下看，落在梁迁昂贵的定制西装的扣子上。他这个习惯高中就有了，与人对视得稍微久一点就百无聊赖地垂下目光，当初许多男同学暗讽他清高傲慢，梁迁却有一种奇怪的理解，觉得段星河只是害羞胆小。八年过去，他愈发觉得当初的判断可能是正确的。<br/><br/> “对不起，大三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没去成上海。”<br/><br/> 段星河居然会道歉，简直刷新了梁迁的认知，梁迁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火了，正了正领带，“没什么，我也是今天看到你，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br/><br/> “嗯。”段星河抬眼，诚恳地说：“我请你吃饭吧，当是赔罪了。”<br/><br/> 第3章<br/><br/> 梁迁挑了一家市井气息十足的餐厅，较真起来，其实也不算餐厅，只不过是写字楼附近的美食城里一个小小的窗口。<br/><br/> 段星河才来兴邦上班，对附近的建筑并不熟悉，跟着梁迁走进美食城之后，看了一明白了梁迁的“别有用心”，温和而郑重地说了一句：“你不用为我省钱。”<br/><br/> 明明用着款式老旧的手机，穿着浆洗得发硬的白衬衫，讲话却如此坦然，梁迁笑了笑，熟稔地走向干锅牛蛙的窗口，挑衅似的回答：“没为你省钱，我还就好这一口。”<br/><br/> 他走到窗口前跟老板寒暄，段星河拿起油腻腻滑溜溜的菜单，点了中份的干锅牛蛙、两碗米饭，又加了些素菜。<br/><br/> 点好之后，两人找了一处安静的位置，面对面坐下。<br/><br/> 梁迁微微侧着身，右肩抵着沙发靠背，左手搭在大腿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段星河，显出一副深沉的、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还在为段星河退学的消息而震惊，琢磨着怎么套他的话，段星河却主动开口了，语气不够肯定，带着一点试探，说：“你没怎么变。”<br/><br/> 梁迁挑眉，粲然一笑：“你倒是变了。”<br/><br/> 段星河不解，梁迁抬了抬下巴，说：“高中的时候，你可是难开尊口。”<br/><br/> 对话陷入僵局，气氛变得微妙而沉闷，好在热气腾腾的干锅牛蛙及时上了桌，两人寒暄着动了筷子。<br/><br/> 梁迁心不在焉，食不知味，估计段星河也差不多，但是谁都没表现出来，只交换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关于食物的评论。梁迁小时候常来这个美食城吃饭，那时兴邦律所周边远不如今天繁华，当时做干锅的就是这夫妻俩，十多年过去了，周围的邻居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们还坚守在原地，见证着时代的变迁。<br/><br/> 段星河附和说，味道挺好的。<br/><br/> 他夹菜时，衬衫袖口往后缩，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上面有一条泛白的伤疤。梁迁注意到，他袖子底部磨损得厉害，扣子脱落了<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