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亡夫他大哥 第131节
('\n <p> 融儿继续嘴里继续吐出：“咯咯…… 阿娘……”</p><p> 那声音稚嫩软糯，虽发音不甚清晰，却如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说完他自己竟 “咯咯” 地笑了起来，露出几颗还未长齐的小乳牙。</p><p> 一旁的乳母们听了，也都忍不住掩嘴轻笑。</p><p> “夫人，您可听见了？小郎君会唤您娘了！”</p><p> 盈时眨眨眼睛，仿佛察觉到心脏都被这句奶声奶气，唤的控制不住的疯狂跳动。</p><p> 她捂着胸口，翘起唇角，竟像融儿一般幼稚的模样笑了起来。</p><p> “我的小宝贝…”</p><p> ……</p><p> 约莫是大军出河东后的第三个月。</p><p> 梁秉领着先锋军重回河东了。</p><p> 出征三月，梁秉黑瘦了一大圈，回来第一件事竟是歇息也不曾，便直接朝盈时而来，欲接盈时往平州去。</p><p> “这一路往平州的贼人都被荡平了，河东部曲已驻扎进去，嫂嫂放心，有我护送着很是安全。”</p><p> 盈时看着梁秉认真的模样，忍不住问：“接我去平州……做什么？”</p><p> “兄长寻到了伯父伯母的安葬之所，如今命我来接嫂嫂去一趟，是否迁移棺椁…还需嫂嫂亲自去定夺。”</p><p> 盈时原先没听明白梁秉口中的伯父伯母是谁，好半晌才明白过来。</p><p> 那一刹那，她尤如幻听，整个人都像是落入了一场无边梦境。</p><p> ‘我父母至今尸骨也没找到，他们离我太远了，我连够都够不着。’</p><p> ‘我从小就寄人篱下，每一天都活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p><p> ‘我自小就学会看人眼色，唯恐旁人嫌我累赘，不要我了……’</p><p> 梁昀，梁昀……</p><p> 原来，你一直记着啊。</p><p> 一连数日, 马车行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之上。</p><p> 车轮滚滚，昼夜不停。</p><p> 盈时终于踏入了这片土地。</p><p> 平州乃一处边境小城，因毗邻外境。数年动荡不安, 州内各族混杂, 民生哀苦。</p><p> 自数年前被魏博侵吞, 而后北胡便是被魏博从此地引渡而入，长驱而入撕破了大乾的边防线, 这才有了河洛之战朝廷的惨败。</p><p> 奈何被魏博侵吞的这些年里，地处边境，便是魏博也鞭长莫及，常年来处于一个保守各地骚扰无人接管的放养状态。</p><p> 马车慢慢驶来，曾经守护一方安宁的边陲小城，刚经历数场浩劫, 在战争的蹂躏下早不复往日生机。</p><p> 四处荒芜一片杂草丛生不见农田痕迹。一路散落着锈迹斑斑尚未曾收拢的兵器、尸体, 诉说着前不久厮杀的惨烈。</p><p> 远处山峦沉默矗立, 偶有一阵热风吹过, 带着丝丝血腥气与尘土。</p><p> 盈时便听到赶马的章平对自己道：“夫人, 到了。”</p><p> 被马车颠簸的昏昏欲睡，盈时倏然间清醒过来。</p><p> 她在马车里整理妆容，纵然并不觉人去世后数年亡魂还会停留在世间，但她总盼着自己能以一个整洁姣好的面庞再见到父母的坟茔。</p><p> 马车缓缓停下，盈时扶着香姚的手慢慢踏下。</p><p> ……</p><p> 苍穹如墨，铅云沉沉。</p><p> 她踏下马时, 苍穹间落下了点点细雨。</p><p> 盈时抬眸，见山道四处杂草肆意丛生，因多年无人管束而肆意蔓延。</p><p> 杂草高高低低，密密匝匝。</p><p> 而一处坟茔之处似乎常年有人打理, 并不见杂草侵吞的坟茔，就那般孤零零立在山野间。</p><p> 引路而来的护卫们似乎知晓夫人的疑惑，道：“昔年刺史府被纵火，州牧夫妇遗骨被一府上老奴辗转迁出，埋藏在此处，大人当年在平州治下严明，清正廉洁，时常救济穷苦人家。坟冢这些年来一直被当地百姓照看修缮，逢年节亦有人私下祭拜。”</p><p> “只是由于这些年平州乱，谁也不敢给您父母立碑。”</p><p> 盈时看着空白的碑文，道：“那人呢？可否请过来？我欲当面道谢才是。”</p><p> “是！”护卫们领了夫人的吩咐，便匆匆退下。</p><p> 身后的章平将早已准备好香烛祭品命护卫一一摆上。</p><p> 平州年轻人中早已不记得当年事，可当地年岁大些的百姓却都还记得那位州牧大人。</p><p> 大人入朝为官数年更是清正严明，严于律己，极得人心。否则也不会被先帝引为心腹之臣，派遣他外放去边陲之城为朝廷行监察之职。</p><p> 也正是因阮父当年善举，平州混乱战火连天，却仍有忠义之士冒死闯入府中收拢夫妇二人尸骨，将殉城的夫妇二人一齐安葬在此处。</p><p> 盈时脚步沉重，一步步走进墓碑，凝望着那处孤单的坟头，仔细回忆着父母的模样。</p><p> 可那时她太小了，一点点的回忆也想不起来，甚至对父母的感情都是彻底的空白。</p><p> 她才两岁，父亲就去了平州任州牧，负责监察。</p><p> 次年，便传来平州动乱，盈时父母双双殉城的消息。谁都知晓其中有古怪，可那时平州动</p> ', ' ')('\n <p>乱，千里之遥，谁又能查明？</p><p> 朝廷尚且苟延残喘，谁又能替她伸张正义？这事情甚至一直埋藏再肚子里，连拿出来想也不敢想……</p><p> 当地百姓中多有人见到骑兵护送，纷纷探头来问，不肖片刻便有人知晓，竟是阮大人后人寻来，一众百姓听闻，不由纷纷涌上前来，都想目睹一番那位大人后人。</p><p> 少顷，当年州牧府上的老奴姗姗来迟，这些年也正是他替盈时父母收敛了尸骨。</p><p> 老者头发花白，身型佝偻，看着盈时当即便是老泪纵横。</p><p> “多谢您之大恩。”盈时心中感念，当即便朝着老者跪下叩头，老者连忙拦住她的下拜。</p><p> “使不得使不得……您乃是娘子，老奴乃卑贱之身，这一切都是老奴应当做的……”</p><p> 盈时这也才在众人三言两语中知晓，当年民乱，父母殉节竟只是幌子。</p><p> “当年事后，州牧府上好大的一把火，将所有都烧了个干净。所有相关人死的死散的散，侥幸存活的都在数日间以各种原由遭罪殒命，谁都知晓其中古怪，是以数年来无人敢为阮大人申冤，甚至不敢给大人夫妇二人立碑，唯恐尸首也保不住……”</p><p> “州牧当年暗中勘破徐贼与平州其他藩镇暗中勾结之事，写信数封回朝却被拦截下来，只怕是叫徐贼知晓了，扭头逼死了大人夫妇！”</p><p> “大人殉城后那些恶人仍旧不肯放过，整座刺史府遭到大火焚烧，便是那群贼人唯恐大人留有后手，将所有书信都烧了，也没有一个仆人跑出来。”</p><p> 这个锅被扣在北地乱民头上，两个版图交接之处，乱民很多，不服朝廷管教的更多，摩擦之事常有。</p><p> 是以，他们都说，是盈时父亲为官处置不当，惹出民愤才变成这般，当年的惨案便也不了了之。</p><p> 原来，从不是什么乱民。</p><p> 她父亲素来得人心，治下严明，从来都没有什么乱民。</p><p> 原来是这样啊……</p><p> 众人听闻，不由得唏嘘不已，泣下沾襟。</p><p> 老仆老泪纵横，朝着盈时道：“如今娘子终于寻来，可将您父母带走，州牧夫妇漂泊了半生，终是要葬入故土祖坟之中的。”</p><p> 盈时忍着喉间的哽咽，她应下，给坟冢磕头上香。</p><p> 她有很多话，可却都不知说什么，满肚子的委屈却偏偏说不出来一句。</p><p> 因为她已经大了，若是才几岁，怎么都好，她如今都已经是当娘的人了。早就不能不合时宜的哭了。</p><p> 盈时仓促的拿着帕子吸干脸上眼泪，拱手上香便拜了下去，“阿爹，阿娘，我是蛮蛮，我过来接你们了，你们只怕是不认得我了？”</p><p> “女儿今年十八岁了，桂娘对我很好，叔父叔母也尽心抚养我长大，教我读书明理。后来嫁了丈夫，丈夫待我也很好。对了，你们如今有外孙了，融儿很乖巧，因为战乱没敢带他过来，下回一定叫你们见见他……”</p><p> “我很好，爹娘在地下安心吧。”</p><p> 许多平州当地百姓也纷纷走了出来，要一睹大人爱女之貌。</p><p> 只见那娘子乌发素衫，柳眉淡月，身段纤细，花儿一般娇嫩的面颊。一看便是娇贵，并未受过苦楚的面相。</p><p> 老仆满眼欣慰，对着坟墓抹泪：“老爷夫人，你们这回安心了。”</p><p> 老仆复又问起盈时：“娘子已经成婚了？”</p><p> 盈时回道：“已经嫁人了。”</p><p> “所嫁何方人氏？”</p><p> 问起这个，饶是素来觉得脸皮不薄的盈时也有些腼腆了，她面上浮起粉色。</p><p> 恰巧此时，由远及近，山道间响起沉闷的滚雷，有一队骑兵护送着马车停驻在山下。</p><p> 男子一身风尘掀开车帘而下。</p><p> 他身量高大脊背挺直，身影凝固，气质沉稳。立在那里便是赏心悦目。</p><p> 不知何时云层散去，有浅浅的日光投在他面上，他负着手，一步步朝着盈时而来。</p><p> 盈时看着那道朝着自己走来的身影，朝着老者含羞道：“那位便是我丈夫。”</p><p> 百姓惊诧间已有人认出来人身份，竟是纷纷跪拜下去。</p><p> “有眼不识泰山，竟是节度使与夫人远道而来……”</p><p> 上月，京中传来圣旨，封梁昀为河东节度使。</p><p> 梁昀不在河东，这道圣旨是府上众人接下的，未曾大肆宣传，可河东节度使的名头却早已传至如此边陲之城。</p><p> 梁昀接过章平递来的香，便是朝着坟冢前枯草间拜下。</p><p> “泰山泰水在上，受儿婿一拜。我与盈时早已结为夫妻，因时局动荡未能寻到您二人处早些祭拜通禀，实乃儿婿之罪过。”</p><p> 梁昀缓缓抬眸，爱怜无限的看了一眼她：“二老安心，我与盈时会此生相携。待战事缓和，我与盈时将泰山泰水棺椁迁回陈郡，叫泰山泰水入土为安。”</p><p> 盈时艰难忍住了眼中的泪珠，被他说的泪眼朦胧。</p><p> 梁昀安抚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将自己胸前衣襟哭湿一片。</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