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洛颜懵了：“为何？”</p><p> 陈尧望着她的眼睛道：“他们是外海人，所以知道外海的事。那位罗郎君恐怕是外海有权势之人，他知道的定然更多。你留他们性命，把他们抓了来，反倒是省事了，直接拷打审问他们就行，省得咱们四处跑。有些人不懂这些，脑子里和肠子长反了，别理他们。”</p><p> 洛颜眨巴眼睛：“我没闯祸？”</p><p> “当然。”</p><p> 一口气顿时顺畅过来，洛颜看着冰面，忽然发现坚冰之下藏着一团团黑影，蹲下仔细看，发现竟是一只只海螺。</p><p> 海螺生着不规则的纹路，坚硬的外壳翻卷起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白花。</p><p> 先前在尧山长街见过一次，就觉得这物什精巧奇异，此时被冰凌包裹，更衬得莹亮纯洁。洛颜给陈尧指：“师尊，你看，好漂亮！”</p><p> 她伸手往冰面上抠，像是要把这些海螺抠出来。忽然手指被攥住，包裹进一双温暖的大手。陈尧把她拉起来：“行了，抠不下来，别连吃再带了，喜欢这个，回尧山给你买一屋子。”</p><p> 洛颜嘴角压不住想笑，双手都被他包在掌心，心里也变得又暖又软，唇间抿出一句：“这么哄人。”</p><p> 陈尧光盯着她嘟起来又抿起来的柔软嘴唇看，浑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便问：“你说什么？”</p><p> 洛颜盯着他的手，他还握着自己的手指，他还在轻轻揉搓取暖。肌肤相触，带来异样的酥麻感。她微微蜷缩手指，用指尖蹭了蹭他掌心，他也没躲，反而包裹得更紧。</p><p> 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勇气，不管那些后果了，就是此时此刻，她就想知道那个答案。</p><p> 她抬头望着陈尧，因为紧张，心脏狂跳，连声音都不稳：“师尊，我有件事想问你。”</p><p> 陈尧眸光低沉，呼吸变得很轻，望着洛颜：“什么事？”</p><p> 洛颜道：“你、你去过吴川烟雨楼吗？”</p><p> 陈尧的脸瞬间爬上一层寒冰，甩手把洛颜两只鸡爪子丢开。</p><p> 陈尧揣着手走在前面,洛颜围着他问：“去过吗？那里面好吗？”</p><p> 陈尧：“去过，很好。”</p><p> 洛颜：“哦，真的吗？”</p><p> 陈尧瞪她：“你故意的吗？”</p><p> 洛颜摇头：“我成心的啊。”</p><p> 陈尧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她：“你怎么学坏了？你跟谁学的？”</p><p> 洛颜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没谁啊，就是看过一句话,叫‘近朱者赤,近黑者黑’。”</p><p> 陈尧问：“谁黑？”</p><p> 洛颜打量着陈尧这一身黑衣裳，一脸“我知道,但我不说”。</p><p> 陈尧冷笑：“那是‘近墨者黑’,‘墨’,‘黑’下还有一个‘土’，这么写。”</p><p> 他在手心比划，洛颜吐了下舌头：“哦。”心想：他手指好长。</p><p> 二人并肩而行，走了一阵，洛颜问：“咱们出来干嘛？”</p><p> 陈尧道：“吃饭。我饿了。”</p><p> 洛颜肚子也有点空,她问：“其他师兄呢？”</p><p> 陈尧不答,心想：我管他们？自己想办法。</p><p> 他带洛颜来到一个摊铺，铺子背靠冰山,挡住了寒风。在山壁上挂了两只油灯，照亮桌椅板凳。板凳旁支着一口大铁锅,水烧得沸了,冒着咕噜咕噜的白烟。</p><p> 沸水中冒出几只圆滚滚的小丸子,浮了一会儿又沉下去。拿铁勺一搅动，又再次浮起来。</p><p> 拿着铁勺的老板看见陈尧走过来，端起一只碗,“哗啦”浇了一勺沸水,又从锅里舀起几只小丸子,端到陈尧面前：“五金。”</p><p> 陈尧甩给他十金：“两碗。”</p><p> 他和洛颜一人一碗，碗中的热气彻底驱散了寒意。白生生的鱼丸只是拿沸水煮过，没有任何滋味，于是在铁锅旁边还有一个台子，上面放着盐、酱、醋和辣椒。</p><p> 洛颜起身，陈尧又按着她坐下。陈尧自己走了过去。</p><p> 他先拿手帕把台子边摞得乱七八糟的碟子擦了一只，随后把手帕垫在手心，拿起一罐调料。</p><p> 餐风饮露的陈掌门不知道这是什么调料，只是看刚才那人放，于是自己也放。别人放了一勺，洛颜不能比别人少，他给洛颜放了四勺。</p><p> 那是盐。</p><p> 他也不知道什么叫酸甜苦辣，于是又放了酱油、醋还有辣椒。满满一碗冒尖，慢慢端回座位上，放到洛颜面前。</p><p> 又观察了一下其他人，发现大家吃调料都要搅一搅，于是他伸着筷子往调料里搅——搅了个空。洛颜先行一步把调料抢了过去。</p><p> 她看见一满碗的辣椒时，眉头一皱，觉得此事并不简单。</p><p> 洛河一带人普遍能吃辣，但这一碗辣也有点离谱。陈尧就更不必说，偶尔见他几次吃东西，口味都清淡得要命，恐怕根本不能吃辣。</p><p> 一咬牙，她把辣椒全拨到了自己碗里，白花花的汤汁立刻变得鲜红，这个黑漆漆的世界好像有了眼色。</p><p> 陈尧心中得意，她果然喜欢这个。</p><p> 殷勤献上了瘾，陈尧起身：“我再盛些。”</p> ', ' ')('\n <p> 洛颜眼疾手快按住他，对他笑道：“够了，这些。”</p><p> 桌子是张长条通桌，吃饭的人都坐在这一张上。离得近，旁边的人看见洛颜红彤彤的一碗，调侃道：“小妹子，这是辣椒水啊？你这一碗下去，是要飞升啊？”</p><p> 洛颜望着碗里：“没事，我重，飞不起来。”</p><p> 旁边那人笑喷，对洛颜连连比手势：“你来，你来，这一碗喝下去，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了。”</p><p> 洛颜把心一横，端起碗就喝。可碗边刚擦到嘴唇，就被陈尧稳稳地抢过去。他贴着洛颜刚碰过嘴唇的位置，仰头喝了一口。</p><p> 整个摊铺的人都看着他，老板都放下了铁勺。</p><p> 陈尧放下了碗，陈尧咽下了那口汤，陈尧面不改色。但他的嘴唇肿了一圈，红艳艳的，像是熟透了的樱桃。</p><p> 先前同洛颜说话那人带头叫道：“好！是个爷们！”</p><p> 摊铺响起掌声，人们吹着口哨欢呼。露过的人们不明所以，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喜事。</p><p> 是喜事，酸甜苦辣，尝过辣了。</p><p> 洛颜心下不忍，问陈尧有没有事。陈尧摇头，又从汤里舀起一只丸子。同桌的人劝他别喝了，那人要请这位壮士一碗。</p><p> 陈壮士摇头：“不能浪费食物。”</p><p> 洛颜道：“我爱吃辣的，要不换我吧。”</p><p> 陈尧却把自己没动的那碗端到洛颜面前：“喝这碗，料自己加。”</p><p> 那摊铺老板终于看不过去，递过来一杯冰水。陈尧道谢，一口辣椒水，一口冰水，冰火两重天，却吃得有滋有味，像是在品尝宫廷御宴。只是嘴更肿了，沾了些汤汁的油光，再不摘下，那樱桃就要落在地上了。</p><p> 坐洛颜身边那人看着有意思，问洛颜：“你俩从哪儿来的？北境吗？你俩啥关系啊？”</p><p> 洛颜刚要答，陈尧猛地拉过她椅子，“咚”地一声，和他的撞在一起。陈尧双眼含怨带怒，嘴里东拼西凑：“你都坐北境去了，还要不要蘸料？”</p><p> 蘸料在洛颜手边。</p><p> 洛颜：“？”</p><p> 和洛颜说话那人：“”</p><p> 说实在的，这蘸料调得，不蘸也罢。</p><p> 吃罢了饭，陈尧带着洛颜在集市上走。这会儿人又多了起来，这个时间或许是人们外出的时间。</p><p> 买吃的摊铺人最多，买冻鱼的也有，还有些买衣裳买首饰的，也有不少买药材的。</p><p> 灯光亮得更多，光束打在冰面上，连成一片光晕，汇聚成银河，照亮人间。冰面之下也被映照得更加清楚，一只只海螺宛如一朵朵翻滚的浪花。她跳着脚去踩，仿佛踏着浪花行走，一朵又一朵，朵朵不息。</p><p> 她就这么跳着走，却跳得很稳。好像是找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跳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看向自己。</p><p> 有点幼稚，她不跳了，规规矩矩地往前走。</p><p>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p><p> 他们走到一个打兵器的摊铺前。</p><p> 打兵器的是位老者，天寒地冻，老者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他把锤子挥舞得霍霍生风，把手下的兵器凿得滋滋冒火花。</p><p> “老人家，我来取东西。”</p><p> 老者手一停，抬头看见陈尧，努了努嘴：“打好了，就在那儿。我先前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东西太沉，根本拿不起来，我凿都是放地上凿。反正你要的已经做好了，你拿不走不赖我，你抵的物件我也不退。”</p><p> 老者往工具匣子边上一指，一对小小的铁球乖巧地躺在那里。</p><p> 铁球只有小核桃大小，上面雕刻着凹凸不平的纹路，若非眼色是灰褐，倒真像是两枚小核桃。</p><p> 每只小铁球中间都穿了个孔，可以悬挂起来，用作压坠石。只是它们材质特殊，没人使用得了，孤零零地放在那里，显得有些可怜。</p><p> 洛颜一瞬间就想到了刚上尧山时，她送陈尧的那一对小核桃香炉。陈尧不喜欢，他把那对小核桃直接丢了，又被她捞起来，水里泡久了，都生了青苔。</p><p> 可现在他订了一对小核桃。这是什么意思？他其实喜欢核桃，但不喜欢她送的。趁此机会来提醒她，让她知道，他不喜欢她。你看，他想要小核桃，但要自己订的，就是不要你的。</p><p> 那是当然的，比较她是那样的人。谁知道了她的身份，都会把她推得远远的吧。</p><p> 不必他推，她可以自己藏起来。她往后挪了两步。</p><p> 可陈尧却按在她肩膀上：“哪儿去？拿啊。”</p><p> 洛颜疑惑：“我、我拿？”</p><p> “给你的，不是你拿？”</p><p> 洛颜震惊：“给我的？”</p><p> 陈尧的目光落在她的红绫上：“这是压坠石，我拿来作甚？”</p><p> 这倒也是。压坠石一向是用作压坠轻纱轻布用，眼下的轻纱就是洛颜腰间系着的这一条。这条她总用得不趁手，因为轻。</p><p> 他是因为看到这个才想起送她这对压坠石？可是</p><p> 心里那棵小树苗，钻出了嫩叶，蹭得她心里痒痒，无法思考，一团乱麻。直到陈尧扳过她的肩</p> ', ' ')('\n <p>膀，把她转向那对小铁球，她才弯腰去捡。</p><p> 老者嗤笑一声，打量了洛颜一眼。不感兴趣，又继续打自己的兵器，边打边念道：“这对压坠石是用金坚石打造的。金坚石原本是大渊国的镇国之宝，说它多罕见倒也不是，这玩意山里就能见到。但见着了拿不走，为什么？重。别看这两个小球跟俩小核桃一样大小，一个就能顶一座小庙重”</p><p> 他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因为洛颜把这一对小铁球拿了起来，颠了颠，点头：“确实很沉，这下应该就不飘了。”</p><p> 老者：“”把眼睛瞪给你俩。</p> ', ' ')